夜里十二点多,大部分客人吃得差不多,都陆陆续续散伙走了,只有几桌还在划拳说话。
尧驯默不作声帮忙扫地,擦桌子,弄完大大小小的琐事后,他手里攥着那已经空空如也的矿泉水瓶也走了。
骑着小电瓶离开前还不忘留下一句。
“明天我会再来。”
尧驯的背影仓促,有些像落荒而逃。
宋怀文去后厨洗手。
他取下围裙,身上的黑色t恤被汗透湿,仰头低头间活动自己僵硬的脖颈,喉结滚动,黑色的荆棘纹身也泛着汗。
他在洗手台那发了会呆,洗得发白的手在清水冲刷下不断舒展,骨节发出轻微的响声,带些隐忍。
“怀文。”
张叔也过来洗手,他多问了一句。
“你那客人帮了不少忙,怎么不叫他明天中午一块吃个饭,就当谢谢人家。”
“……”
宋怀文顺带关上水龙头,“不是很熟,没有必要。”
“常来常往不就熟了。”
“嗯。”
张叔道,“你性子容易闷坏自个,年纪轻轻,多交朋友不是坏事。”
“知道了。”
宋怀文转身就走,水珠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他肤色白,手背的青筋极其明显。
张叔叹息后也洗完手。
没走几步,宋怀文便停住,扭头时眉蹙起,目光沉沉又有些深意,“交朋友有些麻烦。”
“……”
张叔听着挺迷糊。
“他更是个麻烦。”
宋怀文轻飘飘一句话,好像什么也没说。
张叔愣住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他自顾自叹气,弄不懂年轻人心里怎么想的。
也是,怀文这孩子从小到大都这样,也不知道以后会娶上个什么样的老婆。骑着电瓶车的尧某人被风吹得眼睛进沙子。
他怪委屈,虽然早就知道宋怀文不怎么待见自个,但真看见了那东西,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这么沮丧。
名片扔了就扔了吧,不就是一张皱巴巴,一看就知道被人揉过的名片么。
尧驯觉得自己逆反心理作祟,沙子吹进眼睛,越疼越要眨,这越眨就越疼。
生理性反应导致几行眼泪就这样从他眼角流了出来。
眼泪也被迎面刮来的风吹干。
尧驯眼眶逐渐泛了大片红,他像受了什么大委屈,实际上暗自咬牙,在心里骂骂咧咧。
男人流血不流泪———
一回生,二回熟他安全骑回家。
电瓶车要放在楼下的柴间里充电,尧驯深呼吸好几下,摸着黑在翻口袋找钥匙。
感应灯一下子亮一下子不亮。
这种环境容易让人生出恐惧心理,但尧驯是什么人,他就不信鬼神之说,抬起头死死瞪着感应灯。
“给老子亮!”
其余脚步声伴随走廊里刮进来的风声,也猛然停下。
两道手电筒光束瞬间照在尧驯的脸上,眼瞳里全是红血丝,恶狠狠的表情,别提多吓人。
想吓唬尧驯不成,反而把自己吓得一哆嗦的沈乘风骂骂咧咧,“卧槽卧槽,什么玩意……”
尧驯瞬间面无表情,嗤笑了声,“你俩跟着我干什么?”
沈乘风已经躲在孙涛背后,“死尧驯,你是不是故意的。”
“胆子小就别站在人身后。”
尧驯总算摸到了口袋钥匙,顺利打开柴间门,摁开灯后瞬间亮堂起来。
孙涛面露尴尬,沈乘风假装淡定,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尧驯走进去充好车子电,他满脸阴郁与不耐,上楼回去睡觉。
沈乘风与孙涛灰溜溜的紧跟其后。
一进门,尧驯把新买的外套随意扔在沙发上。他也坐下,面无表情低头给自己点燃一根烟。
客厅刹那间没人说话,鹦鹉估计在阳台鸟笼里睡着了。
尧驯仰头吐息,神色有些丧气,颓废感就扑面而来。
这个深沉装不到三秒钟。
沈乘风憋不住,问道:“尧驯,你丫失恋了?”
尧驯用力过猛把烟身给折断,火星砸在瓷砖地板上,看着就烦躁,他瞪了眼沈乘风,“瞎说什么呢。”
沈乘风问道,“那你怎么一回来就跟丢了魂似的?”
“……”
尧驯沉默了会,不自在的把断烟丢进烟灰缸,语气失落道:“魂没丢,就是把脸丢光了。”
沈乘风皱着眉不敢问。
尧驯继续喃喃,“他对我没什么好感,我反而一个劲往上凑……可不是把脸丢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