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个木屋容易,要住得舒服却还是要费些力气。
朝阳的那一面打了个窗子,窗外的小院里种了棵用灵力催生的桃树,往河里扔了鱼,往林子里丢了野鸡,桃花树下还埋了两坛上好的佳酿。
许然挽着袖子将土填平了,终于满意地点点头。
“可提醒你,再不去小裴就要杀人了。”系统啃着数据条,盯着空中悬浮的屏幕道。
这是一个重要剧情点,裴忱溪以残忍的手法杀害玄清宫的一名弟子,就在玄清宫的大门口,手上提着的是那被无数魔修的血液浸润出煞气的屠刀,砍了那名弟子整整十三刀。
他穿着一身单薄的黑衣,脸色被恶鬼面具遮挡,眸子里却是一派冷静与冰凉。
他不遮掩身份,就在这正道之首的宗门门口,将那弟子砍得血肉横飞,一句遗言也来不及说,只有鲜红的血水染红了玄清宫的地阶。
他就在那儿看着那弟子咽气,而后看向玄清宫怒气冲冲的长老们,淡淡地说了句:“要报仇,便来魂狱山。”
……那是他为自己选的归处,他这样不人不鬼,不仙不魔的怪物,就该葬身在那处不见阳光的深渊。
这是因此,玄清宫请出青霜仙尊,攻上了魂狱山。
许然啪的一下将一张石桌伴着两张石凳掏出来砸在地上,吓得系统飞出二里地。
“无事,”许然唇角轻勾,眸中却没什么温度:“让他杀。”
杀个不配做人的玩意儿算什么,有师尊替他担着。
系统慢悠悠转回来,不太明白:“你把真相说出来,将那弟子处理了,不是简单的多?”
许然缓缓摇头:“他自己的仇,自己报。”
师尊只负责替他收拾烂摊子。
许然四下看了看,觉得暂时没什么好添置的了,便将小系统往空间里一塞。
“走吧,去看魔尊耍威风。”
暮色将近,余晖似血,将天空染成了一片深沉的红。
比这片红更夺目的,是石阶上淋漓的鲜血。
银白长发的玄清宫掌门满脸厉色,罕见地盛怒,见许然回来,忙道:“青霜,快拦了那魔头!”
许然顺着掌门的视线看去,那黑衣青年冷冰冰地立在一旁,周身都是凛冽的杀意,脸上的恶鬼面具严丝合缝,看也不看许然,丝毫不露端倪。
一向随和的掌门此次是当真动了杀心,见许然不动,他手中剑意汹涌,直直地朝裴忱溪刺去。
裴忱溪闪身避过,却没还手,依旧是那阴沉骇人的语气,“我说了,要报仇,去魂狱山。”
他不能死在这里,他用的是青霜仙尊的徒弟的脸。
掌门一击落空,却不肯罢休,“青霜?这魔头杀害我玄清弟子,你速速拿下他!”
裴忱溪踮脚一越,似想破空离去,却被玄清宫的阵法荡开。
他狠一咬牙,聚起大半魔力,想拼了一身伤闯出去,却在尚未触及那阵法时,被一股雄浑舒缓的灵力包裹着落下。
他心中一慌,他今日杀了玄清宫的人,师尊定然对他失望至极,怕不是想当众清理师门,可他是绝不愿意带累师尊的名声的,魔尊与裴忱溪着两个身份,必须要分开。
“忱溪,来师尊这儿。”
这当清朗熟悉的声音传入裴忱溪的耳朵,他的心倏地一紧。
他咽下口中血腥,聚起魔力向许然拍出一掌,语调阴冷诡谲:“青霜仙尊死了个徒弟伤心欲绝,竟然开始胡言乱语了吗?”
许然只微一抬手,那一掌的魔力就化为无形,他语气带笑:“用了三成的力道,这么瞧不起你师尊?”
掌门横眉竖立,怒喝道:“青霜!你迷了心不成?他怎会是裴忱溪?”
场面一时混乱,众人都将这几人的对话听了个分明,搞不清这是什么情况。
裴忱溪心中一冷,开始想拼了一身修为遁离此处有几成把握……不足两成,他心中愈发冰凉,竟是在许然动作之前先行抬手摘了自己的面具。
那熟悉的面容就这么明晃晃地暴露在众人面前,掌门陡然一怔,失声道:“怎会!”
裴忱溪扯出一个讽笑,直直地对着掌门道:“果然还是你这老头耳清目明。”
他雾灰色的眸子里满是恶意,与从前的裴忱溪再无一分相像:“那日青霜仙尊这小徒弟误闯了魂狱山,本尊看着不顺眼,便杀了,这模样生的不错,便剥了他的面皮与我换了。”
他语调蓦地转冷,嗤笑道:“那样一个平庸无能之辈,怎可与本尊相较,青霜仙尊思徒心切本尊理解,可将本尊认成他,本尊可就不服气了。”
掌门忙对许然喝道:“青霜,你可听了,这魔头亲口承认……”
一语未落,掌门倏地出手,直击裴忱溪心口。
这次裴忱溪没有避开,他知晓这些人已经相信了他的说辞,此时死了连累不到师尊,便故作反应不及……只可惜,不能死在师尊手上,无法为师尊再添一分威名。
掌门离裴忱溪的心口仅有一寸,却被一阵磅礴的灵力挡住,他看向云淡风轻甩袖的许然,怒道:“青霜,你怎如此冥顽不灵!他并非裴忱溪!裴忱溪怎会如此作恶多端?!”
许然并未答他的话,面上无悲无喜,重复一句:“忱溪,到师尊这儿来。”
裴忱溪僵在原地,而后他眉眼冷淡地看向许然,语气嘲讽:“怎么,青霜仙尊对着这张同你徒弟一般无二的面皮下不去手了?”
语罢,他提了那滴血的屠刀向许然砍来,许然知道他是要逼自己出手,只是云淡风轻地制住那屠刀,往旁边一扔,而后将裴忱溪往自己怀中一扯,叹一口气:“怎么就这么固执?断水呢,怎么不用?”
裴忱溪嘴唇哆嗦,还想再动,却发现全身的经脉都被许然封了,使不上一点力。
怎么能用断水?这些脏事,会玷污了师尊的剑。
“青霜!”
许然顺手揉了揉怀中僵住身子的人的脑袋,颇为无奈地应了掌门一句:“此事有隐情,我还没来得及说,次次都被你打断。”
掌门气得要厥过去:“好,你倒说说,他光天化日之下杀了我玄清宫弟子,有什么隐情。”
许然却是指尖凝起灵力,冷冷吐出两个字:“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