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走路不需要别人来说。”
“对我就别那么冷淡了,虽然这么说,不过你也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算了,这样也没什么,”斯卡格说,“对了,今晚可是吃酱浇烤肉哦,不知道那些密封的酱料有没有被冻上,这样寒冷的天候可真是要命,听老人家说,自从战争打响,冬天时的雪就开始变得从未有过的严寒了,不过现在战争终于结束了,寒冷的程度也好歹算是降下了的,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正常吧,啊,又想起来战争时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在战场上的真是觉得各种受罪啊,你小子我真的挺羡慕的,没在那血淋淋的年代出生,而且你冰魔法用的那么好,也不怕冷,真好啊,我可是冻的发抖呢。”他说着,又裹紧了分配的棉布外套,“虽然那什么圣堂研究院研究的外套,嘴上说着什么什么刻上了火耀晶的什么性质……呃,什么来着。”
“将火耀晶的高温性质提取出来,变成魔法阵铭刻入外套中。”莱茵说。
“哦,对对,就是那什么铭刻,尽管是那么说的,我怎么总是觉得这外套没有想象中那么防寒啊,我这种粗人不太懂那种玩意了,对其中的原理搞不清楚的,魔法也用的不是太好,完全都是凭感觉来的,不过还好我有这么一身结实的身体,”斯卡格做了一下秀肌肉的动作,但见莱茵仍是不感兴趣的低着头,于是尴尬了一下又说,“不过,如果酱汁真的冻上了,估计那群家伙们都该乱叫嚷了吧,真是头痛。”
“铭刻是炼金技术,装酱汁的罐子和装粮食的袋子也都同样处理了。”一会儿,莱茵又说。
“啊,什么?”斯卡格愣了一下,扭头看莱茵,“哦,你说那什么铭刻啊,我们还是不要再说那种没意思的东西了,换个话题吧。”
莱茵沉默,然后别过去脸,像是不愿意和斯卡格对着脸似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想说,喂,那话题分明就是你提出来的好吗,这样子对吧。”
莱茵不搭理他。
“好了好了,别闹别扭了,你啊,还真是个孩子,哦对,你的确还未成年,不过,我这个和小孩子聊的这么欢的大叔也挺少有啊。”斯卡格说,然后看见旁边不知何时过来了一个孩子,同样脏乱破烂的穿着,羸弱的身体让人觉得揪心,孩子正站在人群之外,像是被排挤出来了一样,孩子那一双渴望的眼神正盯着他,不,是盯着他手里的……酒瓶。
“啊,你想要这个,”斯卡格看着那个孩子半天,然后反应过来,晃了晃手中的酒瓶说,“不行不行,这么小怎么能喝酒,这还是不怎么好的酒,你那身体那么虚喝上一口可是会掉半条命的,哎,真是个令人难受的孩子,你也是受害的人啊,明明这么小,”他对旁边的骑士招手,“喂,给我扔过来一瓶喝的,要热的,再扔过来一个面包。”
斯卡格将拿来的食物和水递给了那个孩子,孩子小心翼翼的来回看着斯卡格手中的食物和他那张看上去很凶狠的脸,最后拿起了食物,向斯卡格微微低头便跑开了。
“哦哦,那是在向我道谢吗,看来还是有人扔记得礼节的吗,孩子都比大人要懂事啊,”斯卡格对着远去的孩子大声说,“别跑太急,小心别摔倒了。”
他又转身看向莱茵,却发现莱茵正准备离开。
“啊,生气了吗?就因为我说你是孩子?”
莱茵不回答,只是默默的加快了脚步,他突然觉得现在在这里和那个一脸横肉的家伙展开这种丝毫没意义的对话,应该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哦,对了,你也别闲着了,我是领队要照顾全局,你没事的话就去镇子里一趟吧,帮忙把那些还剩下的没有过来的人叫来,我怕刚才那几个家伙本事,”他对着莱茵的背影说,“接着这个。”
莱茵轻微的回头,回头的角度和没回头差别不大,在斯卡格的眼里只是头发动了一下。莱茵背对着斯卡格,伸出手准确无误的接住了飞过来的某个东西,他看了一眼,是个面包,不是部队吃的黑面包,是救济的粮食,这两者看上去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他把面包塞到大衣的兜里,一言不发的像已为废墟的城镇瑞姆林前进,对于救援贫困区的人,他并不拒绝,那些人也是被命运烙下了名为悲惨的刻印,大家,其实都是一样的。
“喂——”刚走出两步,粗犷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拉得很长。
莱茵止住脚步。
斯卡格看见莱茵停了下来,然后提高嗓音说,“遇见那些饥饿的人时,就别再那么冷淡了,否则别人会以为你是来欺负他的。”
莱茵停留了片刻,像是在确定斯卡格已经说完了所有的话,没有回应他,但也没有露出反感的样子,默认了一般继续前进。
斯卡格看着那愈来愈小的背影,被厚实的雪覆盖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串脚印,延伸至城镇的内部。
“我也去忙吧,喂,那边的,快吧御寒的衣物搬过来,别磨磨蹭蹭的像个女孩似的。”斯卡格向后方的车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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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茵在一间房屋前停了下来,房屋四面的墙壁和其他的屋子一样全是黑色的烧焦痕迹,房顶上可以看到许多翘起的木板,不难想到那屋顶上已经坑坑洼洼,但这栋房子唯一和其他房屋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它基本完好,尽管伤痕累累,但也不至于倒塌成一片碎石木块,只剩下不到一半的大门上挂着扭曲的金属铭牌,铭牌上的字早已模糊不清,大概在毁灭来临之前,它是这个城镇里最大的店铺吧。
可现在,昔日的一切早已烟消云散,但其到底化为了什么样的烟云飘向了什么地方,没有人想的明白,就像斯卡格也说的那样,战争的出现,谁都有责任,但同样,任何人也都是被伤害的人,谁对谁错,早已无法认定。
莱茵看了一眼那损坏到无法辨认的店铺铭牌,准备转身离开。
“你给我送手,别拉我,快给我起来。”前方忽然出现了争吵声,莱茵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远远的看着,映入视野的,是两个长相极其相似的人,一个是瘦骨嶙峋的男人,正紧紧的抓着一块脏兮兮的肉,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扒出来的,或许是某件房屋倒塌时被埋在深处的吧,能够在这样严苛的地方发现这样的东西,已经是足够幸运的了。而男人的身旁,则是一个同样瘦骨嶙峋的小孩,大概是男人的弟弟,毕竟样子那么的相似,小孩在一旁死死的拉着男人的衣服,像是要从男人手中把那块肉给抢过来。
“哥哥,不行,说好的那份是我的,我把他拿回来时不是说好了两个人平分的吗,好饿啊哥哥。”男孩对着男人露出哭脸,说着。
莱茵前进的脚步忽然停住了,他不再前进,只是默默的注视着那兄弟两人间的发展。
“你在说什么呢,我是大人当然要吃的多了,小孩子不用吃也可以吧,而且只有我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找更多的食物啊。”男人说着看似有理但实际上在莱茵听来完全是无理取闹的话,挥了一下胳膊,将小孩撞开,小孩那瘦弱的身体承受不住倒在了地上。
男人没再去看自己弟弟的一眼,只是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手中的食物上,他抓着食物跑开,也许是为了不被更多人发现而准备躲到一个无人的地方自己独吞吧,可是他双眼直直的盯着那块肉,却没有看清前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