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云峰早就在交战之初,就被踢出了战场。
如今场面上,孟惊蛰在以一敌二,本就暂落下风,有了何泽远的加入之后,孟惊蛰立时开始左支右绌起来。
孟惊蛰本还在纠结要不要动用“第一剑”,一旁原本正在参悟剑气的那个白衣青年,直接出剑,一招劈向何泽远。
何泽远仓皇躲避,但还是被劈了一个正着。
只不过发出“叮”的清脆响声,似是这一剑撞在了什么护盾之上一般。
孟惊蛰见到何泽远身前出现一个白色护盾,显然是身怀宝物,自动护主。
见此情形,孟惊蛰心下一阵后怕,暗道自己若使用第一剑,只怕就会是这样的结果
第一剑对灵力损耗太大,若是用了还不能一锤定音,只怕那时就是为他人鱼肉。
何泽远此时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看起来并未受伤,但对方这一剑的威力,竟然能让护身灵器都有些扛不住。
“此事与你无关,不要多管闲事!”何泽远大声说道。
在入林之前,何泽远就见过这白衣青年孤身杀人的情形,当时青年左手执剑,以一敌四,全灭敌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修士。
何泽远本以为这人和孟惊蛰并非一路,此时见他突然出手,何泽远如何能不慌张。
“想要升仙令,各凭本事便是。”白衣青年冷冷说道。
“他要是能凭本事,何必这样气急败坏。”孟惊蛰哪怕此时被人压着打,还不忘开口说话。
[来自何泽远的阴阳值:+5]
这话一出,白衣青年默默转头看向被两个修士追得抱头鼠窜的孟惊蛰,似是没想明白都这个时候了,孟惊蛰怎么还要开口啊?
果然,原本脸色稍有缓和的何泽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愤怒起来。
“你闭嘴,小爷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何泽远这一次甚至不是提剑,而是直接一大把符箓撒了过去,他的两个护卫慌忙朝着两旁避让。
一道残影,却跑的比这两人还要快。
一大堆火球符砸下去,空气中一声接一声的响声,孟惊蛰所在的地方很快就被火光笼罩。
“是对自己不够自信了?都不敢直接出手,而要选择用符箓?”孟惊蛰的声音,在何泽远背后响起。
[来自何泽远的阴阳值:+5]
何泽远转身,脸上满是抓狂,握着剑的手甚至都有些不稳,他想起来数月前剑气碑试剑失败,一月前拜师不成,十天前输掉族内比试,又听着孟惊蛰说这些话,脑中顿时“轰”的一声,似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孟惊蛰看着这小子的模样,不知为何,心底升起一抹怪异之感。
“死,都给我死!”何泽远双眼通红,提着剑上前,用力劈向孟惊蛰。
何泽远看起来气势如虹,但实际剑招却毫无章法,孟惊蛰只觉得此时对方浑身都是破绽,他甚至不需要太用力,只依仗着幻影符带来的超高移速,就能躲开他的攻势。
“去死!去死!都去死!”一连说了数遍,何泽远像是在骂孟惊蛰,又像是在透过骂别的什么人。
“公子!”护卫喊了一声,似是想要将他唤醒一般。
可何泽远却是充耳不闻,满心满眼,只看得见一个孟惊蛰。
何泽远的不对劲,护卫们自然看出来了,立马朝着孟惊蛰喊道:“不许伤害我家公子。”
孟惊蛰微微皱眉,看着眼前的何泽远年纪不过十岁出头,在现代估计还在上小学,就算对方一直喊打喊杀,他也不好过分计较。
“算了,我就好事做到底,帮他一把。”孟惊蛰说完,直接抬起剑鞘,用力敲在何泽远脖子上。
原本明显陷入心魔状态的何泽远,顿时身子瘫软倒在地上。
那两个护卫见此情形,朝着孟惊蛰拱手行礼,紧接着就飞快抬着自家的小少爷跑了。
白衣青年名叫秦无生,听了孟惊蛰的道谢后,说道:“无事,我原也不是为了帮你,只是他们吵吵闹闹的,打扰了我领悟剑气。”
孟惊蛰看着他右手空荡荡的,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倒也没有多问,只是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对方。
孟惊蛰和孙云峰来得早,两人在剑气碑上的位置最好。
秦无生并未推辞。
孙云峰此时凑了过来,低声说道:“这位秦道友刚刚那一剑,也不知是什么,看起来真的太厉害了。”
孟惊蛰还没说话,秦无生就开口道:“那一剑,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没有名字。”
孙云峰没想到自己说的话被对方听到了,顿时一脸讪讪。
秦无生虽然缺了一只手,但性子却不怎么孤僻,而是继续说道:“我天生五感过人,并非有意偷听。”
孟惊蛰还在学习他人的剑诀,却没想到秦无生就已经开始自创剑法了,这样落后一步,孟惊蛰心下觉得紧迫,顿时也顾不得闲谈,直接坐在剑气碑前,继续之前的领悟。
此时,秘境外,归一剑宗驻扎处,一个年轻弟子正在外间探头探脑,踌躇着不敢进屋。
“这是怎么了,缩手缩脚的像什么样子?”屋内的左诚训斥道。
那弟子赶忙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说道:“此次试炼,有人带了一枚黑色的升仙令出来。”
“黑色的?此话当真?”左诚听了当即一惊,旋即又变为喜悦,很快便说道:“快,将人带过来,让老夫好好看看。”
一想到剑气碑这么多年都没有挑选出一个人来,偏偏在自己当值的时候,选出来一个弟子,左诚已经想到回到宗门后,那位对自己该有多么赏识了。
那弟子还站在原地,面上有些迟疑,剑气碑之事,归一剑宗内大部分弟子都知晓,甚至也不乏有人试图通过这条路来一步登天。
因而此时他才会这样为难。
“又怎么了?”左诚倒是个脾气好的,见弟子犹豫不决,也未曾谩骂,而是细心询问。
“长老,那是个小姑娘,并且,才炼气三层……”弟子解释道。
左诚微微一愣,片刻后又说道:“这个,有的人可能天生善剑,但资质不佳,先见了这姑娘再说。”
孟小甜一落地便是在归一剑宗的传送阵中,传送阵旁围慢了男弟子。
见到是个半边脸毁容的小姑娘,一群弟子都有些不好意思靠近,待看到她出示的黑色升仙令后,这才如同炸了锅一般。
一群男弟子凑在她身边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如同一群鸭子围绕身旁,直到孟小甜被带着到了左诚身前,整个人还是如同云里雾里一般。
左诚本来以为小姑娘哪怕修为低,但能够得到黑色升仙令,估摸着应该有许多不凡之处,可如今亲眼见了,只诧异小姑娘脸上的胎记,他愣是一丝也没有看到与剑相关之处。
他询问小姑娘获得升仙令的过程,但孟小甜记得哥哥的嘱咐,眼前这人虽然看起来慈眉善目,但她依旧三缄其口。
左诚没问出什么来,想到自家宗门里的那个祖宗,暗道如果将小姑娘带回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摆脸色。
偏偏这小姑娘又是实打实拿着升仙令出来的,左诚一时只觉得左右为难。
左诚的为难,秘境中人倒是丝毫不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这秘境试炼不过三天时间,三人却没有一人有所动作。
眼见只剩下最后半日了,孙云峰站起来,说道:“我等不了了。”
孟惊蛰睁开眼睛,看着他。
孙云峰心底发虚,但想着接下来半日时间,哪怕自己得不到归一剑宗的升仙令,也还有时间回去取藏好的易宗令牌,易宗虽是阵法门派,但总不至于没人能教剑法。
运用自己对于这道剑气的所有领悟,孙云峰定下心神,使出了自己心中认为的最强一剑。
剑光过后,剑气碑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这痕迹维持了不过片刻,便消失殆尽。
孙云峰心直直的沉入谷底。
就在他以为再无指望的时候,剑气碑吐了一块白色玉牌出来。
“是升仙令!”孙云峰顿时又高兴起来,他不是何泽远,对于升仙令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只要能进归一剑宗,他便觉得很开心。
“孟哥,我拿到了!”孙云峰一脸都写着开心。
孟惊蛰道了一声恭喜,转而又道:“小甜一个人在外面,我不太放心。”
孙云峰立马说道:“那我现在就出去找他。”
等到孙云峰被传送离开之后,秦无生看了孟惊蛰一眼,说道:“孟兄,我也要试一试了。”
孟惊蛰点点头,示意让他先请。
秦无生上前,说道:“我看了这许久,都没看出什么,当断不乱,反受其害,不如就此这般罢了。”
说完,他抬手直接一剑劈了上去。
既没有拖泥带水,也没有任何花里胡哨,而是坦坦荡荡,干脆利落。
剑气碑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痕,但那道原本的剑气晃荡了一下,留下的剑痕便又消失不见。
片刻后,剑气碑上一阵波纹涌动,一块黑色的升仙令从中掉落。
“恭喜秦兄。”孟惊蛰笑着说道。
秦无生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孟道友,那我先走一步了。”
孟惊蛰点头,很快,这地方,便只剩下他一人。
此时距离试炼结束,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
孟惊蛰望着那道剑气,伸手摸上去,但很快,手指便被剑气所伤,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他是最后一个试剑人,他看到了前面的几次成功,似乎每个人成功的道路都不太相同,甚至没有什么共通之处。
孟惊蛰当了这么多年的学霸,自然知道很多题,不仅要看题面,还要多看出题人的意图。
这道剑气看起来是在考量领悟力,但实际上,大乌龟也好,秦无生也罢,都没有展现出多少对于这道剑气的领悟。
大乌龟一脚踹上去,靠的是蛮力。
而秦无生,靠的却是杀伐果决。
唯一一个展现出对这道剑气领悟的人,其实是孙云峰,而他展现出的粗浅领悟,得到的只是一块普通的升仙令。
这么多人在前面当例子,孟惊蛰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块剑气碑的破局之法,应该不止一种路径。
既可以是对剑气的领悟,也可以是对自身力量的认知。
孟惊蛰扪心自问,自己的力量来自哪里?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剑在他心中始终是工具,他想要成为剑修,是因为剑修强大,而非热爱。
相比较剑,他更看重的是自己的学习能力。
孟惊蛰明白自己的症结所在之后,便不再犹豫,提起长剑,朝着那剑气碑上,划下自己对这道剑气的所有领悟。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剑,在剑气碑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见这情形,孟惊蛰却没有半点慌张,反而一脸沉静的望着这一幕。
浅浅的剑痕落在剑气碑上,并没有和之前的剑痕一样消失不见,反而就像是如同天生地长一般,似是和那道剑气师出同源。
这就是孟惊蛰的能力:足以以假乱真的学习能力。
片刻后,剑气碑上,掉落下一块黑色玉牌。
此时试炼时间即将结束,孟惊蛰当即不再犹豫,拿起升仙令,传送,离开。
一落地,还没等他站稳,孙云峰就急急忙忙的说道:“孟哥,小甜据说被他们那个长老请过去了,我没见到她。”
孟惊蛰还没说什么,周围就有男弟子说道:“又来一个黑色令牌!”
果然,很快就有人请孟惊蛰去长老处。
左诚此时头都要大了,剑气碑好不容易选出人来,但一个是个修为低下的小姑娘,另一个是个没了右手的残废。
小姑娘身体健全,但一脸懵懂,连一把剑都没有。
而残废像个剑修,偏偏没了右手。
左诚正不知道如何跟宗门交代的时候,突然又有弟子来报,说是又来了一个拿着黑色升仙令的弟子。
“还来?”左诚头都大了,往常这剑气碑谁也不搭理,多少天之骄子因此折戟,这次也不知是怎么了,剑气碑一连吐了三块出来,就像是要把这几十年的份额全都交出来了一样。
左诚心下只盼着这次别又来一个歪瓜裂枣,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他见到门外走进来一个相貌俊朗的少年郎。
少年郎资质不差,修为不低,背后负着一把长剑,就像是一个正常的年轻英才。
左诚心底微微松了口气,觉着面前这人不管别的如何,至少这架势,已经足够唬人了。
孟惊蛰得知妹妹被长老传召后,他心下也没有太多担忧,归一剑宗是仙道魁首,哪怕孟小甜拿到令牌的过程有颇多值得推敲之处,对方也不至于不讲理到将人废掉。
“好,好,我归一剑宗又得英才!”左诚笑得十分开怀。
“请问长老,我妹妹如今在何处?”孟惊蛰问道。
左诚一愣,很快便明白先前那个小姑娘,和孟惊蛰是一家人,立马告知他孟小甜如今安然无恙。
孟惊蛰闻言立时松了口气。
左诚想了想,又忍不住问道:“那小姑娘的升仙令,可是你帮她获得的?”
孟惊蛰摇头,说道:“不是,她靠的是自己。”
靠自己的运气,也算是靠自己的一种方式,孟惊蛰心下这般想着。
左诚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道:“此事你可确定?”
“我确定。”孟惊蛰一脸认真。
左诚有些怀疑的看着他,忍不住提醒道:“宗门有一宝物,名曰问心镜,问心镜之下,内心所有谎言,全都无从遁形。”
孟惊蛰想了想,问道:“听长老这么说,这面镜子照出来的,是人心?”
左诚点点头,他此时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
孟惊蛰接着问道:“人心叵测,它是通过什么方式照出来的?画面投影,还是信号指示?”
“画面投影?信号指示?”左诚一头雾水,他是宗门的长老,见过问心镜的机会却屈指可数,本就是吓唬一下孟惊蛰,哪里想得到会受到这些详细的追问。
“画面投影,就是将被照者的内心投影在镜面上,而信号指示,就是镜面发出示警,或是不同颜色,或是不同符号。”孟惊蛰好心跟他解释。
左诚皱眉,说道:“信号指示。”
孟惊蛰微微抬头,面上露出沉思之色。
左诚刚想将人打发了,孟惊蛰又开口了。
“既是信号指示,长老您可知道这其中的因由?”
左诚听得一头雾水,反问道:“什么因由?”
“便是为何问心镜,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拷问人心?在炼制问心镜时,到底是什么在发挥作用,让它有了这样的功能?”孟惊蛰眼睛里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望。
他马上就要加入归一剑宗,而左诚是宗门长老,在他看来,宗门就像是一所学校,左诚也许不会成为他的任课老师,但也是宗门长老,问点问题也不是什么大事。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好不容易抓着一个老师可以名正言顺的发问,孟惊蛰一定要问个够本。
可左诚是个剑修,半点都不懂炼器,自然很难回答孟惊蛰的问题,便只能含糊道:“这个,这个,这个自然是有它的道理。”
孟惊蛰对于这样的情况,却有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问道:“长老,原来您也不知道吗?”
[来自左诚的阴阳值:+]
左诚本以为孟惊蛰是个正常的,此时明白了,哦豁,这是个没脑子的。
孟惊蛰有些失望,转而又说道:“既然您不知道这个,那我问点别的,放心,这个您一定知道。”
[来自左诚的阴阳值:+]
“你说这问心镜,能够映照人心中所想,故而谎言无所遁形,那如果这个人本来就是被骗的,或者说,他自己骗了自己,他潜意识里自己给自己洗脑了,让自己觉得自己认为的就是真相,那问心镜能测出来吗?”
左诚:……
一连串的发问,绕得左诚晕头转向。
“这个……这个……”
孟惊蛰脸上满是不可思议,问道:“这个您又不知道?我还以为您十分了解问心镜呢。”
[来自左诚的阴阳值:+]
左诚只觉得自己堂堂一个金丹长老,此时在孟惊蛰面前,竟是一丝颜面都无,他此时心下十分后悔,自己说什么不好,为什么要提起问心镜。
“问心镜毕竟不是由我保管,对于这些事情,我并不了解。”左诚试图搪塞过去。
孟惊蛰却没有就此放过他,而是问道:“那宗门可有进行过相关的测试?当时是如何测试的?结果如何?”
左诚:……能不能放过问心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