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的瑞山王妃愁眉锁眼,回到瑞山王府,这位王妃娘娘却露出几分眉飞色舞。
赵怀从小在瑞山王妃身边长大,自然了解这位母亲,便开口问:“母妃,可是发生了什么喜事儿?”
瑞山王妃坐下喝了口茶,才说:“怀儿可知,瑞山本地有四大世家。”
赵怀点头:“自然是知道的,父王信中也曾提过。”
儿子将来是要接掌瑞山王府的,瑞山王妃便细细对他说来:“白家、陆家、吕家和慕容家,乃是瑞山排的上名号的四大世家。”
“昨日便等不及,急赤白脸上门挑衅的白家,你已然见过了,这白家乃是盐商起家,是你祖父辈才起来的家族,家主急功近利。”
“商籍出生,目光短浅。”
赵怀听得出来,昨日那位白家主气势汹汹,但瑞山王妃却并未将他放在眼中。
果然,瑞山王妃继续说:“白家不过是另外三家推出来的靶子,那就是个棒槌,真以为其他三家是碍于白家势大才退让一步。”
“怀儿,白家不值一提,你要当心的是剩下三家。”
“陆家和吴家乃是姻亲,两家沆瀣一气,在瑞山城扎根多年,你父王还在的时候,见到他们也只能客客气气。”
“按理来说,这两家与王府关系紧密,但这次的事情,要说他们两家没有插手,我是万万不信的。”
赵怀眼神一动,问了一句:“母妃,瑞山乃是瑞山王府的封地,他们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瑞山王妃冷笑一声:“好处可太多了,头顶压着一座大山,和一个空架子,自然大大不同。”
赵怀顿时懂了,瑞山本地的世家心底也不希望瑞山王被撤藩,毕竟撤藩之后,他们还怎么在瑞山当土皇帝。
可是同样的,他们也不希望瑞山王府坐大,一个虚有其表的空壳子王府,和实力派王府,自然是前者对世家的发展更加有利。
只是这些人竟然不顾百姓死活,趁着父王离世给他们母子下绊子,赵怀心底已经给他们判了死刑,只要有机会,他定然要收拾这些世家。
不过现在他羽翼未满,转而问道:“母妃,那剩下的慕容家呢?”
“慕容家……”瑞山王妃嗤笑了一声,只说,“慕容家主可是一只老狐狸,你祖爷爷被封为瑞山王的时候,慕容家便在此地,历经百年而不倒,可见厉害。”
提起慕容家的时候,瑞山王妃眼底也有忌惮:“当年圣上抽调瑞山灵师,瑞山本地的灵师十不存一,慕容家为守住家族灵师,不惜下令族人不许科举,如今他们家的灵师都是白身,无一功名,却也是瑞山保存灵师最多的家族。”
这话让赵怀心头一跳,忍不住问:“那这次的事情……”
瑞山王妃笑了起来:“是啊,他们世家有灵师,却不肯对百姓施以援手,本宫作为瑞山王妃,只能上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为百姓争取一二。”
却说在一个时辰以前,瑞山王妃坐车抵达白家门口。
白家坐落在瑞山城城东,占据了整整一条街,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可谓美轮美奂,比瑞山王府还要富丽堂皇。
瑞山王妃扶着丫鬟的手下车,看见那朱红色的大门时,眼底满是冷笑。
下一刻,瑞山王妃拱手作揖,朗声喊道:“妾康王之女,德川郡主,今日以瑞山王妃之名,敬请白家主博施济众,如今瑞山百年难遇大旱,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奈何灵师紧缺,若白家主能伸出援手,解囊相助,妾与吾儿定当铭记在心。”
瑞山王妃是个弱女子,却也是灵师,这一番话穿云裂石,传入围观的百姓耳中。
不等白家开门,瑞山王妃又是一揖:“瑞山大旱,妾与吾儿愿茹素三年,求雨解难,奈何王府灵师紧缺,力不能及,白家主于心何忍,不如济弱扶倾,百姓们定当感恩戴德。”
这番话传入白家主耳中,顿时金鼓喧阗,吵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白珽修炼还不到家,脸色难看的骂道:“爹,瑞山王妃这是要做什么,几句话就想逼着我们白家出钱出力吗?”
白家主看了眼儿子,顿感失望:“珽儿,你还看不懂吗,她今日走了这一趟,白家已经进退两难。”
白珽皱眉不解。
白家主隐忍着怒意:“她出生皇室,身份高贵,如今于是瑞山王妃,亲自登门求助,白家若是帮了,好名声都被瑞山王府拿去,别人只会说瑞山王妃深明大义。”
“那就别帮她,我倒要看看百姓饿死一片的时候,他们瑞山王府还能有什么好名声。”
白家主瞪了他一眼:“若是不帮,他日百姓苦难,我白家的民声也毁了大半。”
如今一想,白家主也暗暗后悔,早知如此,他不该第一个上门逼宫,以至于瑞山王府豁出去不要面子,闹到白家门口来。
白家主以己度人,心底以为瑞山王妃这般的贵女,最是要面子,打落牙齿活血吞,谁知道瑞山王妃竟跟市井妇人一般,在大门口就叫唤起来。
如今不知道多少人听到,他再想要封锁消息也迟了。
白家主哪里会知道,这些年瑞山王妃带着儿子被扣在京城,康王一脉又已经没落,她被人为难的时候多了去了,早已经看透面子哪有里子重要。
白珽皱眉问:“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爹,那咱们怎么办?”
白家主冷笑一声:“走,老夫亲自请她进来,咱们把架势做足了,她不是要灵师吗,那咱们就给,瑞山干旱严重,几个灵师还能逆天改命不成?”
别说几个灵师,干旱到了今日,就算把白家全部的灵师都拉走,也是无济于事。
白家主有自信,这就是一个死局,瑞山王妃今日这番做派,也不过是垂死挣扎,名声对瑞山王府重要,对他们白家而言,却并不十分重要。
白珽立刻说:“对,把咱家修为最差的那些灵师都给她,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瑞山王妃自然有话说,她当着众人的面行礼,话里话外都是:“白家主深明大义,妾替受难的瑞山百姓谢谢白家这六位秀才灵师。”
白家主一听,连更黑了,作为瑞山世家,只拿出六位秀才灵师,谁还不知道他们家打算。
瑞山王妃没有多留,带着人就走,还说:“解决干旱迫在眉睫,一刻钟也等不得,白家主,本宫带着秀才们先走,客套话以后再说。”
话说的多好听,旁人一听,看白家主的眼神都不对了。
瑞山王妃离开白府,朝着陆家而去。
陆家吴家可比白家底蕴深厚许多,瑞山王妃人还没到,白家那边的事情已经传到了门内。
陆家家主比白家主年老几岁,眯着眼睛冷笑一声:“这姓白的忒是没用,大好的局面,竟是让这妇道人家反将一军。”
“果然是商户出生,目光短浅,不堪为伍。”
吴家正巧在陆家,听了这话倒是说:“瑞山王妃毕竟是皇室中人,她能带着那小世子从京城全身而退,可见不是善茬。”
“今日她这般作为,定是昨日白灼下过去下马威,这位王妃咽不下这口气,打算与白家撕破脸皮了。”
“没想到瑞山王妃这般硬气,她到底是姓秦,是大周皇室的人。”说着这话,吴家主心底犹豫起来,谁都知道皇帝不满瑞山王,可谁知道皇帝会不会帮这位侄女出气呢?
“康王算什么大周皇室。”陆家主嗤笑了一声,转头问:“怎么?吴兄后悔了?”
这次的事情,陆家吴家自然一起掺和了,瑞山王一死,瑞山王府成了空架子,王妃和世子却还远在京城,哪有比这更好的夺权时机。
几个百姓饿死算什么,只要瑞山王府的名声败了,一个女人,一个孩子,早晚都会成为他们手中的傀儡。
若不是知道小世子一死,皇帝必然趁机撤藩,恐怕赵怀也不能或者回到瑞山。
吴家主摇了摇头:“瑞山王还在的时候,便对世家多有试探,此消彼长的道理,吴某还是懂的。”
又说:“陆兄,在下只是觉得这一招太急了一些,而且百姓受难,咱们也拿不到任何好处。”
陆家主冷笑,对着墙头草颇看不上眼,只说:“瑞山——是他瑞山王府的瑞山,好与不好,与我们有何干?”
“他们孤儿寡母无计可施,咱们才能能者居住。”
“难不成你想等那黄口小儿长大,吴兄,等赵怀站稳脚跟坐热了王位,咱们的好日子可也到头了。”
“趁他病要他命,瑞山王病逝便是咱们世家崛起的大好时机。”
吴家主一愣,看着显然心动。
“可是现在怎么办,瑞山王妃一来,咱们两家的名声可就要大跌了。”
陆家主却道:“怕什么,她不是要灵师吗,不用等她开口,老夫先给她送十七八个,做足了架子就是,这般旁人还能说出什么来?”
“哼,也不知道咱俩们两家给了足足的灵师,那女人能救回几亩地,到了最后天怒民怨,她便知道只能依靠我们世家。”
果然,等瑞山王妃赶到陆家门口,不等她开口,陆家大门中开。
陆家主亲自迎出来,对着她就是一个大礼,连声说道:“瑞山大旱,幸亏王妃和世子及时赶回来,想必定能力挽狂澜。”
“我陆家别的没有,便献上十六位秀才,两位举人,以供王妃驱使。”
吴家主跟着说道:“我吴家亦是,国难当前,匹夫有责,吴家也略尽绵薄之力。”
瑞山王妃早猜到会如此,脸色不变,回了一礼:“两位家主能出书帮忙,瑞山百姓定能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不等两位家主回答,瑞山王妃幽幽一叹:“可怜干旱至今已有两月,若是能早知道一些,百姓也不用苦难至此。”
说完又连忙解释:“本宫绝无谴责两位家主的意思,瑞山距离京城路途遥远,两位家主忧虑多思,一时忘了季报京城也是有可能。”
“等到此事过后,本宫定要彻查王府长吏,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玩忽职守,置百姓安危于不顾。”
陆吴两家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没料到瑞山王妃豁出去,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们留。
瑞山王妃这是要做什么?暗道她竟敢直接跟四大世家决裂不成?
真要闹僵了,那黄口小儿世子爷的位置能坐稳?
不管陆吴两家脸色多么难看,瑞山王妃带着身后一串灵师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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