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是不是沉睡了太久,精神不正常了?”“叶朔”冷笑着回应着那个话语,动作间也是愈发的诡异,一个个超越人体极限的动作自她身上展现出来,总是能在毫厘方寸之间避过白人男子对它的扑击,时不时的还能抽空用手枪给他来上一发。白人男子即便气的怒吼不停,却依旧是连她的衣角都摸不到。
“你看我现在!”
白人男子扭头想要咬住“叶朔”,却是被其灵巧的一个侧身躲过,反而被它一个手肘打的失去了身体平衡,踉跄了两步。
“强大!”
“叶朔”再不是只是被动的躲避,身子向前倾斜猛的冲了出去,速度很好的控制在了白衣阈值的极限。
“完美!”
它那已经快至腰际的黑发在惯性的作用下,于它身后飞舞成了一副如墨的画卷,飘逸如鬼魅,诡异而妖娆。
“我比你不知强了多少!”
本就娇小的身材蜷了起来,“叶朔”缩进了白人男子的怀里,手上的双拳在那方寸之间快速而连续的击打在男子身体的各个身体关节点,不断的破坏着他的平衡,使他的身体永远处于调整的状态,根本无法还手。
“你算什么?”
白人男子在“叶朔”的击打之下,不停后退着,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上原本散落的到处都是的黑色汁液不知何时又一次聚合在一起,蠕动着,渐渐的恢复到了原本那一只黑色手臂的样子,却是在最后即将成型的一刻,被男子一脚踩散。
“心慈手软,束手束脚,犹豫不决!”
“叶朔”略微退后了几步,看着那白人男子在原地,宛如被那些恶臭墨汁般的东西黏在原地,丝毫不得动弹的模样,将烟斗凑进了嘴里,深吸一口后,慢悠悠的吐出了一口乳白色的烟雾,对着那边正在挣扎嘶吼的白人男子挑了挑下把,如同挑衅一般的道:“如果现在是你,你要么就已经被那两个收容物玩死,要么就已经不小心触发阈值变成一团肉酱了,我能做到的,你根本做不到。”
“……”脑海里的声音略微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是的,我承认这一点,但是……”
“但是什么?废物?恩?”“叶朔”不等那个脑海里的话说完,便打断了对方的话,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你还想辩解什么?你真的很让我感到很恶心,这种感觉,伴随着时间的流逝,真的是愈加的强烈。”
“你这一路行来做的蠢事还少吗?那些事情,你明明可以做的更好,火车上是这样,山村里是这样,龙崎市是这样,临川县还是这样,明明只要全部杀光就好,你到底犹豫什么?你明明有那个能力,惩恶扬善,你自己心里不也那么想的吗?为什么不敢?你在怕什么?为什么还要拘束在你那原本的心态里?为什么还拘束于世俗的律法?”
“作奸犯科者,奸淫掳掠者,不顺我意者,全部杀了就好,这就是你内心的想法,你为什么不敢去做?”
面对着“叶朔”的质问,那个声音沉默良久,终是叹息了一声,缓缓道:“但你要清楚,我是人,我和你不一样。当力量失去了枷锁,便会迷失成为恶兽,快意恩仇固然很好,却也是动荡骚乱的来源,我无意和你多争辩什么,想想当初在商场里遇到的那个被赤炎抓起来的家伙。”
“所以,你乖乖睡着不好吗?”“叶朔”抬起手,无聊的朝着面前的白人男子射击着,看着他不断无休止的重复着爆碎,复原,爆碎,复原这一过程,眼中的光芒愈加鲜红,“说白了,我想做的,就是你想做的,不是吗?既然你因为那些拘束而压抑着自己,不敢放手去做,那我就让我去啊,我可以做到你想做的一切,而且还可以让你不需要承受那些心理负担和你自己道德上的谴责,这是多么完美的事情,不是吗?”
“你还是要和我争辩么?”那个声音淡然的说道:“你忘了我之前说的了吗?你真的知道你自己到底是什么吗?”
不知为何,听着那声音的话语,“叶朔”只觉得一股烦躁的感觉从心底升了起来,它突然激动的尖叫道:“是,我知道,我知道我是什么,我就只是这身体经过一系列错误而产生的意外产物,我甚至连潜意识都算不上,我就只是这身体自己给自己产生的虚拟人格,根本不该存在的,如同幻觉一般的东西!”
“即便我的一切,意识,记忆,人格都是虚拟的,甚至都是依附于你而产生的,但那又怎么样?我现在占据着这具身体,我比你直接,我比你优秀,我比你更清楚该如何用这具身体去达到我想要做的事情!”
“你之前说我过于偏激,但那不其实也是你自己的想法吗?你想要一点点的慢慢布局,一点一点的蚕食基金会暗中变强,你以为你有足够的耐心,但实际上呢?”
“你在林初墨第二次来的时候就开始在暗中对其进行催眠暗示,不就是因为你急了吗?早在那一次杀了d级人员之后,在那一次和基金会的谈话里,在得知了基金会怀疑你和自己的男体有关系时候,你就开始急了,对吗?因为你害怕基金会会顺着这条线,顺藤摸瓜的去找到那些你的家人和朋友,去找到你的父母,你朋友们,老白,以及……王萌。”
“我要做的事情,不都是你想做的吗?你凭什么否定我!我就算是不该产生的错误,但我现在确实的存在着!我会思考,我有情绪,我甚至现在恨不得将你撕碎!这些都是真实的,独属于我的感情!也是我……真实存在的证明!”
“叶朔”从没有哪一刻感觉到如此的激动过,它如同精疲力竭了一般的急促喘息着——然而以它身体的素质,即便是连续不停的跑上一天一夜也不该是如此状态,更何况它仅仅只是喊了几句话而已。
“我没有想要否定你的意思,但是啊,朔,你要知道,海市蜃楼终究是会消散的,应急程序只是应急,错误,总是会得到更正的。”面对“叶朔”的话语,脑海中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是那平平淡淡的语气,这令“叶朔”感到陌生,似乎和它印象里,那个当断不断的废物有了明显不同的改变。
“我承认,过去的我确实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我不想冤枉谁,也想给任何人都留有余地,这是我过去那二十多年的普通人生涯所遗留下来的习惯,但就结果看来,这种做法只会让事情更糟。”
“每个人,看到过去的自己都会觉得很傻,但不论如何,那些看起来愚蠢的,悲哀的,令人看不起的过去,都是自己,是你这个存在所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或许现在的我,亦或者是你,回到过去,都会比当时的我做的更好,很多悲剧也不会发生,但时光不会倒流——当然,不否认有着能够回到过去的收容物,但起码现在我没有见过,所以,我也不会去为无法改变的事情后悔。”
“叶朔”沉默着,不发一言,眼中的红芒渐渐的开始暗淡了下去,它已经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了,即便在特殊的烟草效果下,它现在的精力旺盛到了几乎可称之为亢奋的地步,但依旧改变不了一件事实——它是虚假的。
它是一种假象,一种身体自我产生的幻觉,就像是南方冬夜里的霜露,或许在寒冷的黑夜中能够存在那么片刻的时间,但只要太阳出来了,它便会融化,蒸腾,消失不见。
而她,就是那个太阳。
“我依稀记得,在我沉睡——姑且称之为沉睡吧,在那段时间里,有个人问了我一个问题,我现在依旧不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甚至我不知道那个问题有什么意义,但我依旧想要告诉你。”脑海里的声音如此说着,在“叶朔”的感官里,那声音越来越大,“无论是姿态,能力,还是力量,如果有这样两个完全相同的存在,一方作为王来支配战斗,一方作为坐骑来增添力量时,其区别是什么?”
“叶朔”眼中的红芒已经暗淡到了一个极点,宛如风中的残烛,仿佛下一刻便要熄灭,它手上的枪械不知何时已不知所踪,脸上那白色的面具也在渐渐破碎滑落,重新露出了那一张清美秀丽的少女脸庞。
“原来如此……”它脸上带着笑,笑容里满是不屑,话语里再没有之前的激动,只有着那仿佛永远也消除不去的嘲讽意味,“那么,加油吧,我会看着你,看你如何改造这个世界……”
“啊,对了,忘了提醒你,有个杂碎一直躲在暗处算计我们,要不是他,我现在……”“叶朔”说到这,摇了摇头,闭上了眼,声音渐渐低落,“真是……不甘心啊。”
不甘心什么?是不甘心没能做到自己想做的,还是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消失?亦或者说是……二者皆有?
再睁眼时,那个白衣少女眼中的暗淡红芒已彻底消失,褐色的眼瞳中唯有平静,以及……坚定。
“我承认,你应该是对的,将自己化作没有人性的野兽,遵从自己的本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以兽性取代人性,这大概是达到目的的最快方法。”白衣少女低语着,看着远处当先行来的古怪机械,轻轻活动了下手脚,准备着应付接下来的局面。
“我既然已手染鲜血,自然不会像过去那么畏手畏脚,但我不愿去做一个没有底线的野兽,即便那能更快的达到我的目的,即便我很清楚我现在是个收容物而不是人,但我依旧想要留存我原本作为人类最基本的底线。”
“你消失了吗?没关系,即便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一个名为‘朔’的人格存在过,我依旧会记住你,你因我而生,因我而亡,你并不是个没有意义的存在。”
“你让我认清了自己,让我更加清楚的知道了自己的本心,也让我知道如果没有了束缚,我会变得多么可怕,你是我的另一个可能性,一个我永远不想变成现实的可能性。”
“用自己的脚行走世界,用自己的手开辟道路,用自己的心接受命运。”
“我会,自己去完成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