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42章(1 / 1)

祁樾舟松手,苏以软在了枕头上,胸口在大大的起伏着,单薄的人,眼睛里水汪汪的。祁樾舟下颌线紧绷,从床边退开,最后还是软下声来,“好好吃,我出去。”

祁樾舟离开,很快霞姨就进来了,要喂苏以,苏以强撑着坐起来,自己喝了碗粥。高烧的时候,发了一身汗,身上黏的难受,她从床上爬起来,下了地才感觉到眩晕,头重脚轻。

苏以坐在床沿边,连骨缝里都在发冷,她让霞姨帮她放点热水,她想泡一泡。

“哎,好呢,说不定泡泡,明天就好了。”霞姨进了浴室,很快就放了大半缸热水,霞姨要帮忙,苏以在床边坐了半晌,有了力气,自己撑着进了浴室。

“要我帮你吗?”霞姨始终不放心。

“不用。”苏以回答。

霞姨在外边站了半晌,两次问,都是一样的回答,霞姨便收拾了桌上的碗盘杯子下了楼。

苏以以为泡了澡能舒服点,却没曾想越泡整个人越没力气,开始严重缺氧,她从浴缸里爬起来,浑身更是软的像面条,她几乎是闭着眼穿的衣服,也实在没有力气站好。最后强撑着从浴室出来,晕倒在床前的地毯上。

祁樾舟发现人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苏以在地上躺了多久,如果不是看苏以实在像只是睡着的样子,他早就送医院了。

小周被霞姨遣来看照看的时候,祁樾舟已将人放安顿好了。“让你们好好看着,不明白什么意思?”祁樾舟脸黑的吓人。

“刚刚霞姨在这儿的,不知道她下去了,所以……”

“行了。”祁樾舟不想吵到床上的人,在床边踱了几步,压下火气,面色比刚才温和了些,“去煮杯咖啡上来。”

小周也看到了祁樾舟脸上的变化,于是有了点和他说话的勇气,“您喝牛奶吧,咖啡喝了夜里会睡不着的。”

这话祁樾舟转脸认真看小周,眼睛里是十分的不耐烦,他什么也没解释,小周倒突然懂了他的意思。大概是想要在这儿守夜的,便满口答应的出去了。

祁樾舟坐在床边守着人,手上握着咖啡杯,苏以背对着他,祁樾舟的视线模糊在苏以娇弱的身影上。

相处的四年时间,苏以向来有话直说,从不拐弯抹角,让人猜,将时间浪费在猜忌、别扭、闹情绪、相互折磨上。他们向来处的很好,但不是因为他们之间原本不存在矛盾,而只是因为苏以从来不舍得浪费任何和祁樾舟好好相处的时间。

她在祁樾舟的面前从来是个很简单很明了的人,而祁樾舟体会到的也是如此。简单明了原于深爱,原于爱与包容,包容这个男人的一切好与坏,从不挑剔。

但现在她变得倔强,变得油盐不进了。苏以是逐渐认识到了一个新的祁樾舟,而祁樾舟也逐渐认识了一个新的苏以。

咖啡杯很快空了,床旁的柜子上放着一支体温枪,一支更为精确的水银体温计,退热贴,退烧药,热水壶,玻璃水杯。祁樾舟掏了手机打算让人替他续点咖啡,掏出来又放弃了,握着咖啡杯起身,悄无声息的出了门,刚出门来,听到一个急急的脚步声靠近,祁樾舟抬眼看去。

霞姨慌慌张张的来。

“慌什么?”祁樾舟不悦。

“小祁总来了,我们说太太睡了,他还非要上来,我们拦也拦不住。”

霞姨话没说完,祁明泽已经出现在视线里。祁樾舟将杯子递给霞姨,让她再煮杯咖啡上来。霞姨握着杯子往回走,眼睛怯生生的看正过来的祁明泽,还是离开了。

祁明泽直直的过来,他给人的印象一向温和有礼,眼下这副样子像喝了烈酒,要撒一回疯。祁樾舟余光往旁,房门他已经掩上。不等祁明泽靠近,阿森大概是听到动静了,带着几个手下人来了,祁樾舟拂了下手,阿森才在原地站住了。

祁明泽再靠近,祁樾舟走出去几步,狭路相逢。

祁明泽:“小以呢。”

祁樾舟:“一个人就敢上这儿,勇气很猛啊。”

“不管你是怎么骗了她回来,我现在带她走。”祁明泽想措开祁樾舟,祁樾舟移了半步抵住。他下颌线紧绷,眼睛中寒芒丛生,“别闪了舌头。我要是让他们断了你的手脚,你觉得怎么样?”

“你敢!”

祁樾舟脸上绝没有随便说说的意思。“清醒点。滚吧。”

祁明泽竟然一把握上了祁樾舟的衣领,“你没资格祁樾舟!你自己什么目的接近她你自己最清楚,现在该拿的都拿到了,你还想要什么!还想怎么样!”

俩人离房门只有几步,高高的抵在一起,阿森没有祁樾舟的话也不敢动。祁樾舟被揪着衬衫衣领,倒没有发火,只是冷冷的看祁明泽激愤到扭曲的脸。

“你诚心的我知道,你一早就看准了这点。现在我放手了,不要了,她对你就没用了,为什么还不放手!你没有真心实意的在意过她对吧,但是她已经傻跟了你这么久,有点怜悯心祁樾舟!你把她还给我,我不争了,全都给你,我全都给你行吗。”

“说话当心点,祁明泽!”

“你试

想过吗,我没有一天不在试想,如果四年前没有你跑出来横插一脚,那天聚会上她没有被你骗走,到今天会是什么样?她会很幸福,我会把世上所有的幸福都给她,她绝不会搞成今天这样!你没看到她难成什么样了吗?”

他们就在卧室房门外,祁樾舟不想弄出动静,但他总算给了祁明泽一拳,两个人之间其实早就撕破了脸皮,只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将关于苏以的事拿出来说开过。

俩人动手了,阿森立时便冲过来,祁樾舟抬手止住他,阿森退回去,仍然等在原地。祁樾舟朝歪在地上的祁明泽压下去,“真当我会对你心慈手软?”

“祁樾舟就算你连可怜人也不屑,但是现在把人利用干净了也该放手了!”

“闭嘴!”

“祁樾舟就看在她真心喜欢了你一场的份上,她还替你挡了那一刀,没忘吧,是不是很傻很天真,收手吧,你放了她,……”

祁明泽脸上哪还有挑衅,祁樾舟狠拎着喋喋不休的祁明泽更是怒从心头起。祁樾舟给了祁明泽一下,祁明泽哪像来找事的,分明就是来讨打的,他也不还手,一点不像当初祁樾舟会花最大心思来提防的那个对手。

“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祁樾舟总算被击起了心底里真正的怒火,“你不过就是你妈手下的傀儡,一个傀儡你有什么资格,嗯?有什么资格妄想?你在妄想明白吗!再让你重来十次,你也是什么也干不成!你个手下败将!”

祁明泽像被说中了痛处,更是溃败成了一滩任人踩踏的泥,任祁樾舟如何握着他的衣领,像要勒断他的脖子。祁樾舟声音狠沉:“你不哄好那姓贺的,有什么资格跑这儿来妄想!”

最后祁明泽是自己回去的,他一路哑口无言,面无人色,像一具行走的尸体,外形漂亮,面孔英俊,但是失了魂。

苏以反复发烧,拖了整整3天才开始好转,这些天祁樾舟除了去过一趟墓园看望父母,大部分时间都在家,夜里苏以不好了他留在卧室里,苏以精神了他就回客房。

第4天,赵医生调整了药单,给开了副调理身体的中药,药熬好,浓浓的一碗摆在床头柜上,霞姨摸摸碗都快凉透了,又劝苏以喝。

祁樾舟也在房间里,他在房间角落的一处柜子里拿东西。

“良药苦口,您最近身体越来越差了,吃的也少。熬的时候我就看了,赵师生加了调理脾胃的成分,这人啊胃口一好,身体自然就好了。”霞姨劝。

“味道闻着就苦,我真的喝不了。胃口不好也只是暂时的,过段时间自己就好了。”苏以拒接。她也不能直接告诉霞姨用不上多久,她就可以离开这儿了。眼不见,心不烦,一切都会好起来。

霞姨认真的劝,看得出是一片好心,苏以对她有些愧疚,因为不能在走之前告诉她实话。这些天每天早晨,浴室里浴袍、毛巾不等她醒来就已经准备好,连牙杯里的水、牙刷上的牙膏也都提前准备好了,虽然霞姨是拿着一份工资,但如此周到、细致,少不得含有爱心,就如她当初对祁樾舟一般。她很是感激,也难免有些于心不忍。

霞姨端着药碗,苏以是真不想喝,一个劝一个找借口,俩人委婉的僵持,一直在那边柜子里鼓捣的祁樾舟突然过来了。他走近,长腿出现在苏以低着的眼睛里,二话没有,夺过霞姨手上的碗,大概霞姨也和苏以一样惊讶,祁樾舟却问霞姨,“有没有多余的?”

“……啊?药啊,有的,熬出来有一大碗,药罐里还有一半儿呢。”

祁樾舟嗯了一声,他看了眼苏以,端起药碗就凑上嘴巴,也没问他自己能不能喝,一仰头,只见他喉结滚动,两声浅浅到吞咽声,一碗药就没了,他几乎是两口就喝光了。

祁樾舟将碗递还给霞姨只是轻皱了下眉,要霞姨再去拿一碗上来。

霞姨才有机会说这药是女人喝的,祁樾舟脸上略尴尬,但也只是一瞬又极快的恢复,淡淡的道:“药不死人就行。”

霞姨只好拿了碗出去了。苏以也收了眼睛里的一点惊讶,转开目光。

“药就得这么喝,速战速决,别犹犹豫豫。在苦味还没有蔓延开的时候就结束了,明白吗?”

苏以没有好脸色,也不应声,也不理人,祁樾舟自己走开了。

苏以手指揉揉额头,很快霞姨又来了,果然又是那碗一样的药。最近确实很容易眩晕,从那次住院回来,就时常发生,大概因为贫血、大概因为情绪。

霞姨送进来,她也做了要喝的思想准备,而祁樾舟又出现了。

她不想看到他,也不想再跟他有什么交集,自己接了霞姨递来的碗,一股刺鼻的苦味猛的袭来,还没喝,舌头已经发苦,胃里已经在隐隐翻涌,哪有他喝的那么轻松。

苏以看着手里的碗,碗边余光里出现一副长腿,苏以双手捧着碗,纤细的指节僵硬着,她将眼睛一闭,唇凑近了碗边,药简直苦的扎肉,她没有停,她当然知道这种事宜速战速决。

苏以眼睛闭的死死的,咕咚咕咚也是不抬头的喝完,手上的碗蓦地被夺走了,

她苦的浑身打颤,嘴唇上突然有东西塞来,一股微甜从唇上浸来,苏以松了齿关,那股甜味滚进口腔。

“吃块巧克力就不苦了。”是祁樾舟冷沉的声音。

苏以才睁开眼,没料到是祁樾舟给的。

“找阿森拿的,味道行吗?别吐,吐了就只剩苦了。好好吃吧,下午我出去一趟,小光他们就在楼下,有事就找他。”祁樾舟说完话就出去了。

苏以抿着嘴巴里的巧克力,浓浓的甜味将苦压下去了不少。

何必跟一块糖置气,苏以用力吮吸嘴巴里的甜味,胃里总算老实了。

这样的生活一直到春节假期结束,也许是中药起了效果,苏以胃口好了起来,突来的重感冒也一去无踪。祁樾舟又开始了年前的忙碌,也仍然每晚睡客房,但这些天吃饭俩人是坐了一张餐桌同时进餐的,只不过这些会见面,会相处的时间里,无论祁樾舟说什么,做什么,苏以一如往常只当他不存在,祁樾舟倒没有不高兴。

这天晚餐的时候,祁樾舟本来高高兴兴的吃饭,接了一通电话,眉越皱越狠,突然一句,“哪儿来的电话?”

半晌又是一句沉沉的质问:“我问你,是谁给了你我的电话!”

下一刻手机就被祁樾舟重重的扔在了一旁,叫了阿森。

阿森也在后面餐厅里和大家吃晚饭,立时出现在餐室里,“怎么啦?”

“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你说的解决了到底是怎么解决的?”

阿森脸色温度骤降,祁樾舟说的是那个小明星的事,谁怪他那天给人家的幻想太大,岂止电话,连微信都给了别人。现在就算中了枪还在幻想,祁樾舟是管她了,只是她自己太笨没躲好。

阿森苦着一张脸,“我今晚再去医院一趟,保证彻底解决。”

追溯源头这偏方是他提的,还得擦屁股。

祁樾舟不悦的回头,准备继续用餐,苏以人已经没了。祁樾舟探身瞧去,苏以一道消瘦的身影缓缓走远,软弱的形态,坚硬的态度。

祁樾舟意兴阑珊的丢了手中的餐具,舌尖抵了抵脸颊,一脸疲惫,无可奈何。

霞姨新上了一碗汤,发现苏以不在,说给祁樾舟盛碗汤,祁樾舟摆手不要,从椅子上起身,离开了餐室。

霞姨看着一桌子的好菜,都是照了祁樾舟的吩咐,按照苏以喜好的口味来的,但还是都没动多少。霞姨叹气,这小两口不是互相折磨么。

苏以情绪低,不好好过,老生病。

也没见祁樾舟又过好了,食量也大不如从前,那么高高大大的一个大男人,最近餐餐都是这么折腾的。那天喝了苏以的中药,晚上还流鼻血了。

作者有话要说:祁总:我tm都卑微的反过来给你挤牙膏了,还想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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