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铁蹄将门撞开，一队人中为首的男子,勒马在几人面前停下。
“高管事！”看到男子的正脸,苏正上前,急切道：“澜儿方才被赵庆元那贼子挟持而去。快前去将她救回！”
高崇抬眼望向苏正所指的方向，留下一队人保护他们的安危,便带着人往那处追赶。
一路猛追,终于听见前面阵阵的马蹄声。拐过前面的小路，便见前面一队人马，其中一匹马上,白色纱裙一角飞扬，高崇目光一滞,当即加快了速度。
然而就在快要接近时，忽有箭雨落下。他矮身躲过一只袭来的暗箭。抽出手中的剑隔挡着。暗箭设在身后的手下和马匹身上，一时许多人从马上掉落,马匹嘶鸣着退后。
高崇咬牙望去，只见巷边屋顶上。一批持弓箭暗袭的人,他侧手拿起手边的□□,然此时那些人像是完成任务了一般,忽的收手,快速消失在了屋宇之上。方才快要追上的马队，此时也早已杳无音信。
屋门猛地被推开,满脸阴翳的赵庆元大步跨了进来。
他看向身后手下托着的女人，道：“将她放到里屋去！”
手下人应声而去。跟在赵庆元身后进屋的王乾，气急道：“如今四皇子丢了,只弄回来这么一个女的？”
见赵庆元坐在座位上，面上全无表情。他急道：“将军已在城外驻扎，若是让他知道那四皇子又被抢回去，咱们两个都不知道能不能过的了今夜！”
赵庆元抬眼，道：“当初将军让我们活捉四皇子，本意便是若三皇子不听从于将军，便辅佐四皇子登基，择机再将新帝推翻。现如今，天下人皆已知四皇子被杀，只要将军夺权成功，真有此人又有何可惧，说他是冒充，便可将之处刑。成王败寇，唯结果论之。”
那王乾想了想，面上总算勉强和缓了些，又听赵庆元道：“今日追我那人，乃是卫峥身边的亲信，你也打过交道。只是他身后的手下，和所骑的马，似乎大有来头。”
王乾回忆起方才暗夜中所见的骑队，他想起什么：“那些人身着玄色马甲，还有那些壮马……似乎是首辅手下的侍卫。”
赵庆元抬眼看向他，“你可看清楚了？”
王乾低忖半晌，越想越觉得没有看错，他道：“我在京城办事，曾遇到过那些侍卫几回，虽今夜这些人未披羽甲，但看那气势和他们□□所骑的骏马，应当是徐之彦手下人无疑了。”说完他又后怕起来，“今夜若不是他们人数少，而我们偷袭且撤的快，甩不甩脱还是个问题。”
赵庆元想到什么，面上一紧，道：“你派人去牢中看看，那卫峥是否还在。”
王乾见他面上肃杀，不敢多说什么，便叫手下人去地牢中探看。
他们所在，乃是离皇城更近的一家客栈的后宅中，手下前去查看的这段时间，赵庆元便不再说话，待手下人回来禀报，那卫峥还好好呆在牢中，他手上敲打着桌面，好一会儿，他道：“我今夜便带卫峥夫人入宫去。你再多派人手入地牢中看管，莫让他寻了机会逃出去。待明晚……”他顿了顿，冷声道：“如今紧要关头，不可再生纰漏。”
颠颠的马车中，陆芷澜缓缓苏醒，她困顿异常，睁不开眼睛，却明确的能感知到此时所处的情景。
马车外一声厉喝声传来，车缓缓停下，外面传来人小心周旋的声音，不一会儿，马车复又行驶起来。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再次停下时，她被一壮妇搀扶下车。
夜风吹过，人似乎清醒了些，陆芷澜沉重的抬起头来，只见搀扶着她的老妪身穿着不同于平常下人的衣服，周围亭台楼宇，气势广阔，她有气无力的问道：“……这是哪里？”
然而无人回答她。陆芷澜感觉自己被人搀扶到一间房内，有人抬起她下巴，往她口中灌了一杯不知道什么。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而下，在那人退下后，赵庆元那模糊的脸出现在面前。
“卫夫人好好休息，兴许明日就能和卫公子相聚了。”
面前人的脸越来越看不清，她眼前越来越黑。
就在要沉入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之时，她似乎看到了卫峥。男人正静静的看着她，他目光沉沉，让她正慌乱的心，顿时安静下来。
地牢中。
高崇出现在牢门前，他面上带着惭愧，道：“带去的人寡不敌众，只救出了四皇子几人，夫人……被那赵庆元劫走，已派了人继续找，小的先来和少爷禀报。”
高崇说完便静静等着。可是好一会儿，都未听狱中男人说话，他抬眼，只见男人目光阴冷，似乎穿透了前面的墙壁，正注视着某处。
“我这就带人去找，明日宫宴前定将少夫人寻回……”
“不必了。”
高崇惊讶的望向男人，只听他声音缓缓道：“她在宫中。”
高崇一时说不出话来。
卫峥闭了闭眼睛。
这是他第二次如此清晰的接触到她。
上一次是她触碰他肩头。这一次，他直接看到了她身边的景象。想起她被人灌药时的情景，卫峥目光瞬间变得更加阴冷。
“将那替身带来。”
“少爷，您……”
卫峥看向他，道：“我今夜出地牢。”
猎猎的寒风吹拂着番旗，发出“噗噗”的声音。
李侯看了眼前方紧闭的营门，往首辅跟前近了一步：“咱们在此等了一刻钟，也不见有人迎接。这薛青川也太目中无人！”
李行舟曾是禹帝手下参将，是当年与徐之彦等人一同辅佐禹帝登位的老臣。他虽因年事已高，而不再担任要职，但在朝中仍有积威。此次来薛营送宫宴请柬，朝中重臣个个推诿，不愿入此狼窝。
这薛将军驻军一万余人在禹都城外，说是来禹都贺禹帝诞辰，但其心昭昭，谁人不知。
李行舟看不得朝中这些软蛋自顾保命，当即便请示与徐之彦同来这一遭。
“待会儿他再不开门，便放火烧了他这营门。”
徐之彦面上笑了笑，“李侯稍安勿躁，兴许薛将军已经派人来了。”
徐之彦话音刚落，前面营门便缓缓的被推开。朗声大笑中，一行身着铠甲之人走了出来。
“徐大人，李侯。”当首之人魁梧健硕，髯须半掩在脸上，隐约能看到他面颊上一道疤痕，自下巴入眉峰，犀利可怖。男人拱了拱手，面上笑意昂然，“薛某听说二位前来，便洗漱了，亲自前来迎接，让二位久等了。”
徐之彦面色如常，同拱了拱手：“薛将军。”
李侯则勉强见了礼，面上并未因薛青川亲自外出迎接而有好转。
薛青川看着二人，一时感慨：“哈哈哈，多年未见，徐兄与李侯一如当年，请！”
薛青川在前，将人带进营内。
军帐中已置好了酒席。酒宴上，徐之彦递上了请函。
“知将军已近禹都，皇上吩咐微臣送来请函，邀薛将军明晚入宫中一聚。算作是为将军洗尘。”
薛青川接过手下送过来的信函。他看了一眼，放到一旁。
“上酒!”
门外伺候的下人立刻又端来一壶酒。
几杯酒后，薛青川端起手中酒杯，感慨道：“多年未回禹都，这一路见周遭变化不小。想必禹都城内也是另一番情景了。”
他看向徐之彦，笑道：“当年我赴南疆驱赶外侵，这一去十年，当初还是徐君在些禹都郊外相送，如今我归来，亦是徐君相迎，真当是你我二人的缘分啊。”
徐之彦端起酒杯承了他一杯祝酒，“将军御敌有功，南疆沿线亦多亏将军常年镇守，皇上知将军伟功，自当褒赏。”
薛青川面上看不出什么，只与二人谈笑。一阵虚与，几杯酒后，徐之彦与李侯请辞。
营门外，薛青川看着徐之彦和陆侯上了马车，“明日宫宴，再与徐兄李侯好好畅饮。”
待那一队人马行远，薛青川手下谋士上前，道：“将军，派出去的探子回了，其余三军以按时到达指定位置。只等明日将军口令，便可攻城。只是，将军明日当真要入宫去？不若借故推辞了，也当保险。”
薛青川看着那一行渐行渐远的车队，他面上方才的笑意全无，此时看着前方，目光冰冷而危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自当要入宫去，会一会那皇帝老儿。”
“东西准备好了吗？”
手下一愣，明白过来：“已经吩咐了赵庆元与王乾秘密运抵宫内。方才赵参将派人来信，人已入宫。只是……”
薛青川看他：“怎么？”
“赵参将携了一名女子入宫，据说那女子是徐之彦手下一人之妻，与四皇子亦相熟。赵参将捉了人，今夜入宫便一同带了进去。”
薛青川皱了皱眉，冷哼一声，“只要不误了大事，随他去吧。”
马车内，李侯放下帘子，轻轻摇了摇头：“我当今日咱们二人一同前来送信，算是威慑，可如今看来，薛贼反心已定，明日当有一场浩劫了。”
“筹谋多年，怎可轻易放弃，薛将军有勇有谋，可惜用错了地方。”徐之彦面上淡淡。
马车到了徐府，徐之彦下车，吩咐侍卫将李侯安全送回，才转身回府。
管家已等候在门口，见他回来，当即上前同他耳语了几句。男人身形稍顿，随即入了府中。
“……一个时辰前入府内，奴才将人引到了您书房旁的偏厅里。”
偏厅门口，管家在前面将门打开。
徐之彦入厅内，便见正立在一幅画前的男人。
听到响声，男人回头，两人目光相对时，男人拱手对他施了个礼，“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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