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深并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
厉衡与他对视半晌，终于明白，他是认真的。
也就是说，顾庭深是真想把这人培养成影帝。
但，顾庭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得知顾庭深亲自出门，从工地带了个傻子回景园起，厉衡就派人查了那人的资料。
最后得出结论，那叫土娃的傻子，从前与顾庭深根本没有任何关联。
但既然如此，顾庭深又为什么一再为这傻子破例，做出些他从前绝对不会做的事？
一想到这，厉衡顿时皱起眉头，眉眼凌厉地再次打量起这叫土娃的小子。
越看，他的脸色就越沉——皮肤粗糙，肤色黝黑，身材干瘪，毛发干枯，五官和身高虽然勉强能看，但对于看惯了美人，整天待在锦绣堆里的厉衡来说，这人还是过于辣眼睛了。
不过，自他见到土娃起，这人除了比较沉默外，倒还真看不出智商有问题。
想到顾庭深昨晚说的，这人在遇到他之后就不傻了，厉衡又扫了一眼土娃头上雪白的绷带，问顾庭深，“他这里，没问题了？”
他指了指脑袋。
顾庭深“嗯”了一声，“他之前不小心摔破了脑袋，倒是因祸得福。”
厉衡冷哼一声——他因祸得到的“福”，怕不止是这一件吧？
靠在沙发上挑剔地看着那沉默的小子，厉衡沉声对他道，“说句话听听。”
影一闻言，迟疑地看向顾庭深。
顾庭深微微颔首，告诉他，“这是厉衡。”
从顾庭深放松的姿态，影一不难看出厉衡是主子的好友。
因此十分恭敬客气地对厉衡抱了抱拳，“见过，厉先生。”
他抱拳的动作干脆利落，本能般自然流畅，倒也不算难看。
但他那口嘶哑生硬，口音浓重的蹩脚夏国话，却让厉衡无法忍受地拧紧了眉头。
厉衡是一个重度强迫症患者，对美的喜爱和追求登峰造极。
自两岁能磕磕绊绊地用语言表达自己的诉求起，他身边就再没出现过颜值过低的人。
身为厉家太子爷，厉衡自小便众星捧月，要星星不给月亮，也因此养成了霸道至极，唯我独尊的性格。
他是出了名的喜欢美人，当初之所以那么死皮赖脸地要和顾庭深这个alpha做朋友，也是因为顾庭深长了一张直戳他审美的天仙似的脸。
成年后，厉衡更是变本加厉——厉家本没有娱乐圈的产业，如今之所以能占据娱乐圈的半壁江山，完全是因为厉衡喜欢美人。
而娱乐圈，是盛产美人的地方。
在如今的夏国娱乐圈，厉衡就是生杀予夺的帝王。
而他之所以能把个人喜好发展成庞大的资本帝国，也是因为他毒辣的眼光。
厉衡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爱好——他喜欢按照自己制定的规则挑选金丝雀。
挑到满意的，就带回家里养上一段时间，把对方调|教成表里如一的美人，然后再放出去，给对方资源，让那些美人在娱乐圈遍地开花——
简直就是在以一己之力提升整个夏国娱乐圈的颜值水平！
偏偏那些被他调|教过的美人，没有一个是空有其表的花瓶，现如今全都在娱乐圈中大放异彩。
长此以往，厉衡便有了“娱乐圈点金手”、“无冕之王”的称号，他选金丝雀这件事，也被大家戏称为“选妃”。
不过，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厉衡这挑选、调|教美人的本事，自然也不是一开始就像如今这般精准严苛的。
他如今的眼光之所以如此毒辣，除了本身对美有着极为敏锐的嗅觉，更因为他曾见过美的极致——他的好友顾庭深。
虽然用“美”来形容一个alpha，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但除了这个词，厉衡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精准地形容顾庭深给他带来的美感享受。
顾庭深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厉衡至今还记得，第一次遇见顾庭深时，对方那仿佛要乘风而去的仙人之姿。
顾庭深有一头过肩的漆黑长发，这在整个夏国男性中都十分少见。
厉衡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一位圈内长辈举办的化装舞会上。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
酒过三巡，厉衡实在被那群妖魔鬼怪辣得眼睛疼，便避开众人，独自去庭院中走了走。
漫天飞雪之下，满院红梅正开得如火如荼。
厉衡便是在那时，第一次见到身披白裘，玉簪束发的顾庭深。
那一刻，厉衡险些以为自己见到了仙人。
时至今日，厉衡依旧记得那种连灵魂都被深深撼动的极致美感。
顾庭深身上有一种在现代人身上极为罕见的古典特质，不单是因为他那鸦羽般漆黑的长发，也因为他那自骨子里散发出的风清雅致，雍容尊贵。
他的声音也十分好听，慢条斯理，字正腔圆，如珠玉相碰，又似清风过耳，带着一种奇特而美好的韵律。
每次与顾庭深相处，厉衡都感觉自己从身到心被洗礼了。
与顾庭深相识越久，厉衡对他的了解就越多，也越为好友的博学感到惊讶赞叹——
在如今这个高速发展的时代，在他们这圈同龄人中，厉衡再没见过第二个如顾庭深这般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诗酒花茶均有涉猎的存在。
偏偏这些还都是他自己一点点发掘出来的，并不是顾庭深刻意卖弄给他知晓的，厉衡对顾庭深就更佩服也更喜爱了。
对厉衡来说，顾庭深是一座宝藏。
但也正因为这份宝藏，让厉衡对“美”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
美人在骨不在皮——自从认识顾庭深，厉衡第一次深刻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而在骨肉皮囊之外，以顾庭深为基准，他对美人的内涵也有了更加严苛的要求。
“声”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被他调|教过的那些人，也无一不是声、色、形、貌从一开始就十分突出的人。
但这个叫土娃的男人！却是一个从头发丝到脚底板，从名字到声音都让他感觉不到丝毫美感的土掉渣的家伙！
厉衡已经很久没见过如此辣眼睛的存在了！
因此，他十分真诚地对好友建议，“说真的，我那还有不少干净漂亮的孩子，你要是想玩养成，我可以给你送更好的过来，abo任你挑选。”
言外之意就是——这个不行。
没想到厉衡琢磨半天，就得出这么个结论，顾庭深一时间都快被他气笑了。
“更好的？”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厉衡，问他，“你是指……你的那群小金丝雀？”
厉衡正色点头，特意强调，“我又没碰过他们。”
他知道顾庭深也有洁癖。
他只是喜欢调|教美人，从来不随便碰人，因此顾庭深完全不用担心那些人不干净。
顾庭深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毕竟以厉衡的做派，实在是，不太像纯玩养成不碰人的性子。
“宁就是传说中的带慈善家吧？”他难得跟厉衡开了句玩笑。
这种说话方式，还是他跟《大衍》世界频道的其他玩家学的。
厉衡微微错愕，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二次元的话。
然而下一秒，他就又听顾庭深说，“不行，只能是他。”
厉衡抬眼，看到顾庭深玩味却认真的脸。
心顿时便沉了下去。
半晌，才又问顾庭深，“这小子是你什么人？”
顾庭深不耐地看他一眼，“你这是做什么？”
厉衡养过那么多小金丝雀，他可从来没问过一句。
看出顾庭深的不悦，厉衡顿了顿，心底对这个叫“土娃”的男人，顿时有了一层全新的认知——
土娃对顾庭深来说，是特别的。
一想到这，厉衡看向土娃的目光立刻比之前凌厉了许多。
被那样锐利的目光盯住，影一条件反射地握紧了拳头。
厉衡对影一的嫌弃实在太过明显，顾庭深虽然知道他一向龟毛，但影一到底是他的人，厉衡如此，倒真让他有些不高兴了。
“你这边如果不行，我再找其他人。”最后，顾庭深如此说道。
他之所以第一时间找厉衡，不过是因为与厉衡关系最好，对方又恰好有这方面的经验和资源。
既然厉衡不愿意，他也不至于强求。
倒也犯不上因为这种事和厉衡闹得不愉快。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厉衡就突然炸毛了，“你竟然想找其他人帮忙？！”
顾庭深意外地挑眉，“怎么，我不能找其他人？”
厉衡顿时噎住了。
顾庭深当然可以找其他人帮忙，确切地说，只要他张口，永远有一堆人争着抢着想抱顾庭深的大腿，博美人一笑。
厉衡当初可是好不容易才和顾庭深这朵高岭之花成为朋友的，自然不可能把好友往其他人那推。
所以最后，他只能脸色臭臭地说道，“如果你真想把这小子培养成影帝，在这方面，国内没有人比我更专业。”
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顾庭深好笑地挑眉，“你之前不是说不行？”
厉衡高傲地颔首，“是alpha不能说不行！”
顾庭深：……
你开心就好。
……
虽然接下了“影帝养成”这个活儿，但说真的，厉衡对土娃是真的不满意。
“不是土娃，我给他改了名字，现在叫卫影。”顾庭深提醒他。
厉衡：……
虽然实在不觉得顾庭深会看上土……卫影，但与顾庭深认识这么久，厉衡是真的第一次见顾庭深对一个人如此费心。
“这小子该不会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吧？”想到顾庭深那位风流至极的父亲，厉衡忍不住猜测。
顾庭深淡淡看他一眼，“不是。”
厉衡便不继续往下猜了，不然他怕自己会绑好友去看眼科和精神科。
“现在，我们来说正事。”
他问顾庭深，“众所周知，‘影帝’是在国内五大电影节或国际四大电影节上，获得最佳男主角奖的男演员。”
“卫影的话，你想让他拿哪个奖杯？”
顾庭深对影视娱乐行业鲜少涉猎，电影节更是从未关注过。
不过，既然那个变异的《大衍》系统只说要影一成为影帝，并没有任何附加条款，那么……
“这个我不挑，只要是‘影帝’就行。”
厉衡：……
不是，朋友，你真当影帝是地里的大白菜，随手一拔就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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