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怒”皇上的声音转为冷厉,“烈梁国融胜杰提出若要和谈,割让十座城池,做为七公主的嫁妆陈尚书,你可听清楚了,嗯”
最后一个嗯字,皇上就仿佛是暴喝出口的一般,在陈尚书的耳边炸响,将他震得直接就趴在了地上,脸色惨白。
世人谁不知皇上对七公主宠爱有加,哪里会舍得她远嫁和亲,何况七公主今年才不过十岁之龄,还有十座城池的“嫁妆”,那融胜杰明摆着就是想要羞辱当今皇上,才会提出这样的和谈条件。
陈尚书战战兢兢的,再也说不出话来,皇上的目光扫过众人,竟是无一人可用,皇上的心中禁不住一片冰凉,却又燃烧着阵阵怒火。
这时,殿门外的宫人禀报道“启禀皇上,德亲王求见。”
“嗯”皇上的目光扫过刚才还信誓旦旦说德亲王患病的陈尚书,吩咐道“传。”
却是远远的就看到德亲王竟是被人搀扶进来的,皇上不禁甚为吃惊,连忙吩咐人设座。
德亲王坚持给皇上施了礼,谢过皇上之后,这才被搀扶着坐了下来。
“王弟这是怎么了太医可曾看过”皇上关切的询问道。
德亲王微微摆手道“劳皇兄挂念,臣弟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晨起就发现竟是视物不清,太医来看过也说不出究竟是何原因,只能先将养着。”
皇上冷哼道“太医院的太医如此无用,还养着做什么,朕”
德亲王连忙截断皇上的话,说道“皇兄万勿动怒,想来太医们也已经尽力。皇兄,臣弟听闻烈梁国等三国起兵来犯,此事当真吗”
皇上默然半晌,微微喟叹着说“王弟且好好养病,这些事皇兄自有安排。”
德亲王笑道“臣弟自然相信皇兄,只是那烈梁国无缘无故的,缘何会起兵进犯”
皇上不语,他身边的陈德布回答道“禀德亲王,那融胜杰声称要天璃王朝以十座城池为嫁妆,他要迎娶七公主为妃。”
“嘎吱”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德亲王攥紧了拳头,脸上的笑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怒道“这融胜杰实在欺人太甚皇兄,臣弟请战,必要将这融胜杰亲自来给皇兄赔罪”
皇上轻叹道“王弟一向待小七很好,皇兄如何会不知,只是王弟此时患了眼疾,又如何能上阵杀敌。”
“难道要任由融胜杰如此羞辱皇兄,羞辱我天璃王朝吗”德亲王极度不甘的问道,甚至失了他一向冷静自持而温和的态度。
“皇上,老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道声音插了进来,皇上转眸看去,原来是两朝元老方阁老。
方阁老已经须发皆是花白,此时颤颤巍巍的跪在那里,说道“想当年先帝在世,南方万盛国来犯,先帝亲帅大军直捣黄龙,将万盛国收入天璃王朝疆土之中,是何等的威风皇上此时也正值壮年,天璃王朝更是兵强马壮,皇上却是如此畏缩不前,实在令老臣心生不解啊。”
方阁老的话音落下,整个金銮宝殿之上,静的落针可闻,所有大臣甚至下意识的把呼吸都放轻了,生怕皇上震怒而殃及池鱼。
皇上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方阁老,仿佛要看到他的内心深处一般,倒是德亲王缓缓开了口,说“方阁老这是要让皇上御驾亲征”
方阁老应道“正是不管敌人来犯之势有多凶猛,只要皇上御驾亲征,将士们必然气势如虹,再有一干谋臣为皇上出谋划策,何愁不会将来犯之敌灭掉只是老臣也恳求皇上一事,只要皇上有御驾亲征之势,自有将士拼命搏杀,请皇上无论如何不可亲自上阵”
几乎被吓摊在地的陈尚书也颤抖着爬起来,哆嗦着说道“臣以为、以为方阁老之言在、在理,请皇上御驾亲征”
“臣”
“皇上,万万不可咳咳咳”护国公急忙出列劝阻道,只是他这一次病的不轻,此时也只是勉强来上朝罢了,说出这一句话之后,压抑太久的咳嗽,竟是一时间止不住了,咳得不住喘息,再也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之前那位张将军也是涨红着脸,说道“末将附议,皇上乃九五之尊,怎可为了他国进犯就御驾亲征,难道我天璃王朝就没有大将可用了吗”
“放眼满朝文武,有哪位将军可当此大任,此时敌军势盛,有何人前往可以鼓舞士气若非实无他法,老臣怎会说出这般言语皇上,老臣不忍见天璃王朝的基业,就此毁于一旦,若是失了半分疆土,老臣又有何颜面去见先帝”方阁老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臣以为,方阁老所言甚是,皇上御驾亲征实为上策。”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间,竟是冒出不少官员来,纷纷赞同皇上御驾亲征
“你们身为臣子,怎能如此逼迫皇上”德亲王怒气勃发,猛然站起身来,似乎要冲到方阁老跟前与之理论,却是因看不见而一脚踏空,差点摔跌在地上。
被宫人急忙搀扶住的德亲王,满面悲色,用力甩开了搀扶的宫人,跪倒在地悲声说道“是臣弟无用,若不是臣弟偏偏在此时患了眼疾,定然可以代替皇兄出征,又何须皇兄如此为难”
望着跪了满地的文武百官,皇上周身的威压,没有丝毫收敛,铺天盖地一般,冲着他们压了过去,一众臣子开始瑟瑟发抖。
此时,终于将那一阵要命的咳嗽,勉强压下去的护国公,顾不得顺顺气息,连忙开口说道“皇上,臣以为御驾亲征之事万万不可”
“方阁老之前所言,的确是事实,先帝确是御驾亲征过,可是敢问方阁老,咳咳咳那是什么样的情形,先帝才会御驾亲征”护国公也不多劝阻皇上,反而是转向了方阁老。
方阁老似乎沉浸在刚才的情绪当中不可自拔,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护国公的话,只是一径的捶胸顿足。
“阁老既然不肯咳咳咳不肯说,咳咳咳那就由咳咳咳”护国公仿佛要咳出血来一般,脸色难看至极,却是再也压不下那阵咳嗽。
这时,大殿之上忽然响起一道温润的声音来“护国公且暂歇,就由墨风来代替护国公,回答这个问题。”
景墨风说着,缓步向前,伸手在护国公背部连点几下,护国公撕心裂肺般的咳嗽,这才算是缓解下来。
“墨风如何在此”德亲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问了一句。
“王叔,墨风身为京城卫总领,自是恪尽职守来上朝,也自然会在这里。”景墨风淡笑着回答,语气温和,却是将德亲王堵的说不出话来。
德亲王实在是没有料到,景墨风前些日子受了那么重的伤,听闻差一点命丧黄泉,竟然会在相隔没有多久就来上朝了,而且听声音似乎已经痊愈。
景墨风却是不管德亲王究竟作何想法,他背脊挺直,站在一众跪在地上的大臣之中,温声说道“皇祖父御驾亲征,墨风无缘亲眼目睹,却早已熟知这段往事,恐怕在场的所有文武官员,也该不陌生才是。”
“当年皇祖父刚刚登基为皇,正是血气方刚之时,恰逢万盛国进犯,朝中有太上皇代为料理朝政,武将众多谋士无数,皇祖父这才御驾亲征,亲自覆灭胆敢进犯的万盛国。”
说到这里,景墨风微微顿了一下,之前一副恨不得撞死当场,以做死谏的方阁老,厉声质问道“难道五殿下认为当今皇上,文治武功相比先帝逊色很多吗”
他这句话不可谓不诛心,承认皇上逊色于先帝,那是对皇上的大不敬,若是反驳,岂不是冒犯已逝的先帝,更是罪责深重
景墨风却是温和一笑,说“阁老之言错了,皇祖父与皇上皆是文治武功天下无人能敌,只是此时皇上之上,并无太上皇代为料理朝政,武将凋零,文臣怯战主和,与当年情形大为不同。若皇上出征,敢问何人主理朝政”
景墨风面向众大臣,问道“是你,还是你”
这句话谁敢接区区臣子,代替皇上主理朝政,岂不是要谋反众臣纷纷躬身叩头,他们或许从未想到过,平庸温和的五皇子,会有如此气势。
方阁老沉声说道“先帝虽去,皇上还有兄弟,德亲王坐镇后方,必然会让皇上放心无虞。”
景墨风欲说话,兵部尚书却是抢先一步说道“德亲王坐镇自然是让皇上免除了后顾之忧。”
就在护国公闻言脸色微沉之时,就听到他继续说道“但是,德亲王此时视物不清,太医诊断不出何时才能痊愈,德亲王又该如何批阅奏章,处理朝政此时局势,皇上万万不可离京才是正道。”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方阁老的声音也阴沉起来。
“乾冥国国力衰微,有镇守的将军自可拒敌于边境,北安国十万兵力也不足为惧”
“烈梁国的三十万敌军,又当由何人来领兵作战”方阁老不依不饶。
景墨风缓步向前,跪倒于地,朗声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