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残呢。”刑应烛把外套扣子扣好,说道:“你要是那么想伺候我,等到我爬不起来的时候再出力也不迟。”
“呸呸呸,说什么呢。”盛钊连忙打断他,像个老妈子一样苦口婆心地规劝这位“暴君”说:“你看,你上次不就是百无禁忌,结果差点一句话把我说成小寡妇,现在居然还不长记性。”
刑应烛:“……”
刑应烛实在懒得理他,他换了鞋,走到桌子旁边,往衣服堆里扒拉了一下——盛钊这几天大概是全身心都扑在他身上,也没什么打理生活环境的心思,衣服浴巾浴袍之类的东西都胡乱堆在桌椅那一块区域,在桌面和椅背上堆出了两座小山包。
刑应烛摸了半天没摸到自己手机,倒是摸到了个细长的硬物,他疑惑地看了盛钊一眼,伸手把那东西掏出来,才发现那是一根细长的短笛。
“你的?”刑应烛问。
“啊,对。”盛钊挠了挠头,说道:“我前几天下楼买早饭的时候看到有卖的,就买了。”
几乎在瞬间,刑应烛就想起了他昏迷时外面那两句没完没了,循环到魔性的音乐。
原来那不是他睡梦中的幻觉,刑应烛想,但是那是首上古流传下来的曲子,盛钊是怎么知道其中的曲调的。
而且……如果他知道,又为什么只记得其中两句。
刑应烛若有所思地看了盛钊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有那么一瞬间,刑应烛有过怀疑,这件事跟当初他在妖契里看到的最后那一眼是否有关,盛钊跟上古时期的事情到底有没有联系——但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间,就被刑老板自己打消了。
不可能,刑应烛笃定地想,他要是真于此有关,就不可能把这首曲子吹得这么魔性。
“我睡着的时候,是你在吹这个?”刑应烛问。
“对。”盛钊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其实是我做梦梦到的……不对,应该说想起来的吧。上辈子闻声总吹这个曲子来安抚锁妖楼的妖,我看你睡得不安稳,就也想吹吹试试。”
盛钊眨了眨眼,颇为期待地看向刑应烛,说道:“怎么样,我觉得还挺有用的。”
刑应烛:“……”
他用舌尖抵住齿关,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实事求是地说道:“是挺有用,效果堪比手机自带的晨起闹钟。”
盛钊:“……”
盛小刀顿时晴天霹雳,颇受打击,不想跟他说话了。倒是刑应烛掂量了一下那根短笛,看了一眼背对着他蹲在床边装蘑菇的盛钊,唇角微微一勾。
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将那笛子在掌心里转了半圈,然后将其抵上了嘴唇。
盛钊头上正阴云密布,片刻后,却听见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轻柔婉转的笛音,起调正是他吹过的那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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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变着法说他是醋精吗!
凭心而论,刑老板多出的四位数人生经验一点没浪费。
那曲子在盛钊手里拢共只有两句,哪怕吹得再好听,听多了也像无限循环的起床闹钟。但现下那笛子落在刑应烛手里,事情就不一样了。
盛钊听了一小会儿,忽然发觉他吹得部分比自己多上许多,虽然也并不完整,但好歹是一整截完整悠扬的小调。
在此之前,盛钊从来不知道他老人家居然还有音乐细胞。在盛钊的印象里,刑应烛从来都是跟这些风雅事物不沾边,他的普遍爱好一般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搞破坏,一种做死宅。
——结果他现在搞起音乐演奏这种事儿来,居然看着也没什么违和感。
刑应烛不像盛钊一样,吹曲子的时候一板一眼,一个音也不错。他随意得很,像是边想边吹,偶尔也有记错了音或按错了孔的情况,只是都很快改过来了。
盛钊难得见他这种模样,一时间听入了迷,也不记得闹别扭了,也不记得生蘑菇了,干脆顺势往地上一坐,转头眼巴巴地看着刑应烛。
那曲子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只听了这一小会儿,盛钊就莫名觉得头脑清明,心思熨帖,浑身上下酥酥软软的,心情都坏不起来了。
刑应烛吹得这一小段不长,如果仔细算来,也就一分钟出头。盛钊听得出来,这也是个“节选”,只是某个曲子中的一段。
但饶是如此,他也已经挺满意了。
刑应烛对他一向是嘴损心软,有什么好话都得打个折说,除了调戏他,一般不轻易展示自己的温情一面。但盛钊跟他过了小一年,哪能看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前脚刚吐槽了盛钊吹得像闹钟,后脚就吹了这么个有头有尾的小段,除了哄他之外,也是在教他的意思。
“这什么曲子?”盛钊下巴搁在床沿上,小声说:“还挺好听的。”
那笛子在刑应烛手里转了一圈,被他随手放在了窗台上。
“这是上古时期的一首安魂歌。”刑应烛说:“本来是有词的。”
“嗯?”盛钊有些意外,抬起头说道:“那我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