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如此,挑选的女主角必须能在富家小姐和农村女孩之间来回切换。
在试镜环节中,除了对外貌气质的要求,最重要的是演好剧本中最难的两场戏。
第一场是姜漪因为巨大的愧疚,选择通过自杀来赎罪,在浴缸里绝望割腕的场景。
第二场是女警告知她眼中的姐姐不过是她的第二人格时,她崩溃发疯的那一幕。
这两场戏是早就公开的二选一题目,其他的考察内容则随机决定。
前几个上场的人都没有把握好分寸,萧青阳说她们都是没有故事的人,眼神里的绝望太过轻巧,观众根本感受不出来。
到朱夏夏上场了,她补完妆后,妆容清丽许多,反倒接近了姜漪的气质。
以前拍摄网剧的经验让她的演技提升不少,这一次是她登上大银幕的绝佳机会。
她的表演中规中矩,没有大的毛病,不过仍旧少了些味道。
但她有一个加分项,她从小练习钢琴,还在京都艺术馆举办过个人独奏会,同样是一位钢琴才女。
应该是塞了包袱,试镜方还特别给了她机会,让她在主创面前演奏钢琴,效果已经比其他人出彩许多。
一曲结束,掌声雷动。
叶禾侧目,看见萧青阳面露深思,应该已经把她放在考虑范围内了,她自然不想让她当女主角,可惜后续的人皆不如她。
眼看只剩下最后一个打分表,也就意味着只剩最后一个竞争女主角的人。
后排的悄悄话逐渐猖狂起来,全都在猜测女主角究竟花落谁家,朱夏夏的呼声是最高的。
她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得瑟,唇角扬着接受别人的恭维。
目光落到叶禾身上,更是张扬狂拽。
“最后一位,25号季时灵。”主持人在台上播报。
叶禾眉间一收,怀疑自己听错了。
身后也起了议论。
“是那个得了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季时灵?”
“她也要来演艺圈凑热闹吗?”
“听说她是名门出生,家财万贯呢!”
“25号,季时灵!”无人应答,主持人又念了一遍。
“在!”大厅后方匆忙跑进来一个娇小的身影。
“不好意思……”她沿着阶梯迅速跑下来。
到了主创面前有礼貌地鞠了一躬,“大家久等了。”
一抬头就对上叶禾审视的目光,她一惊诧,激动出声:“你怎么在这里?”
“评委啊。”叶禾耸耸肩,面上挂着了然的笑意。
她一下想通季时灵整天关在房间念念有词,神神叨叨的原因。
她竟然是在学表演,念台词!
去酒吧应该也是因为剧中有好几场在酒吧的戏,她想切身体验和感知。
虽然叶禾知道季时衍一定不愿意小妹走上荧幕抛头露面,但如果她真心喜欢表演,又为这次试镜做足了准备,她会支持。
“好好表现!”叶禾微笑着鼓励。
季时灵点点头,走向了表演台。
先是随机给题,她的表现都挺不错。
最后二选一,她选了自杀那场戏。
台中央放了一个几乎满水的浴缸,旁边配了一把塑料匕首。
从拿起那把匕首开始,季时灵就进入戏中,变成了姜漪。
她并没有像其他演员一样,一下就坐到浴缸里,而是坐在浴缸窄的那头,盯着手中的匕首,指尖缓缓抚摸过尖刃。
冷白的面容忽然绽放一丝快意的笑,伴随着笑,她将刀口对着手腕,一点点摩擦,手中的笑意越来越深,握着刀柄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呵…呵…哈哈…”她笑出声来,但是那声音却喑哑缥缈,仿佛穿过茫茫大雾,又像隔着一层无形纱网。
她扬起受伤的手,似乎正注视着鲜血像一条小河流淌过手臂,眉心微蹙,她念出了那句台词,“姐姐,你是不是比我还疼?”
就那么盯着盯着,一动不动,若是真有鲜血,想必已经染红了这一池水。
一滴清泪划过,而后是绵延不绝的泪水,但没有一丝哽咽,寂静无声反而让人觉得悲伤的沉重。
最后她仰面倒向浴缸,了无生息。
场内经久无声。
直到她整理好打湿的头发和衣裳,站在台中央鞠躬。
萧青阳眼底一片欣赏之情,直接在现场大声称赞,“这就是姜漪啊,这就是姜漪该有的样子!”
“谢谢导演!”季时灵又弯腰鞠躬。
“我知道你也非常擅长钢琴,还得过国际上的大奖,女主角非你莫属!”
萧青阳话音刚落,身后一阵响动,朱夏夏重重踢了一脚木椅,气冲冲跑出大厅。
叶禾睨了一眼,无聊地撇撇嘴。
交了打分表,又简单和主创道别,她叫上季时灵跟她一起出去。
“我们的女主角,闷声做大事呀。”她揽过季时灵肩膀,揶揄道。
“嘿嘿,我准备好久了……”季时灵反而局促起来。
“怎么演得这么好?心里住了一个姜漪啊?”叶禾本是开玩笑的语气,却换来季时灵片刻的呆滞。
她感到不对劲,“你怎么了?”
“没什么啊,你瞎说什么呢。”季时灵一下恢复笑颜,她低头看了看时间,“今晚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不等叶禾答应,她直接大步走了。
“走这么快干嘛?还说让你见见女二……”叶禾瞅着她急躁的背影,有些疑惑。
“小禾,快上车!”刚好严雪予来接她了,她们约好今晚去京艺门口的商业街吃饭,顺便再去逛逛校园。
商业街顶楼全是高档餐厅,他们上大学的时候从来都只敢仰望,每每说以后挣钱了天天到顶楼去吃。
现在两人终于如愿。
叶禾找了一家中餐厅,点了几个招牌菜。
“其实能在这里吃饭的女学生,没什么了不起的。”严雪予摘了墨镜,露出弯弯的眉眼。
她平时说话轻声细语的,眉目温和,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像邻家大姐姐。
“怎么说?”叶禾挑眉,洗耳恭听。
“除了一部分富二代,剩下的基本上都是跟着金主来,她们靠着贩卖青春,享受讽刺却奢侈的生活,有什么意思呢?”
严雪予小时候就在地方台的少儿节目做主持人,算是小童星。虽然家境不好,但也一步步走到现在,她很清楚这个圈子里有多少人不劳而获。
叶禾也知道她经历了太多,正想安慰两句,却一眼望见对面包厢里的叶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