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没想到崔景行手段如此高明,连卢清楚的父母他也能算计!
不由得替他担忧:“随之,你这……会不会太过了?”
崔景行淡然:“若不以这种方式,卢严是不会同意的。再者说,若他没那个心思,我就是拿玉皇大帝的位置诱/惑,他也丝毫不会妥协。”
“但你这番做法终究会伤了卢二姑娘,若哪天她知晓了真相,你……好自为之吧。”
崔大人冷笑,举着酒杯斜眼看向他道:“殿下曾经答应过微臣,要是有那么一天定会帮忙。怎的?如今这意思是想撒手不管?”
“啧,本宫何时说过不管?清官难断家务事,只怕届时本宫有意替你美言,人卢二姑娘也不信!”
谁让他们君臣二人“穿一条裤子”的!
“言归正传,晋王那边如何了?”
崔景行答:“王续为已经派探子潜入晋王军中,找到了刻有晋王私印的兵符,且弄到了拓本。”
李睿大喜,抚掌道:“好!正好他奉旨入京为官,顺道将东西带,既不叫旁人怀疑,又能保证东西神不知鬼不觉被送到父皇面前。”
看着太子脸上的欣喜,他沉吟片刻,问:“殿下可想好了,皇上如今龙体欠安,若突然知晓此事,怕是会……”
撑不住。
李睿何尝没考虑此事,只是身在皇家,对旁人心软便是对自己残忍!
他相信,同样的情况让晋王做选择,对方也会毫不犹豫地将他这个哥哥给送上绝路。
皇帝圣体欠安,这也是崔景行将婚期定在最近的原因。
若真有个意外,举国扶孝,再想娶阿楚进门就还得等上大半年,他唯恐期间会有变。
“我知道你的意思。”太子自斟自酌,语气坚定:“可我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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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在一片愁云惨淡中到来,中间三媒六聘的程序让崔景行一手包揽了,以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完成。
崔景行穿一身大红的喜服被亲弟弟用刀给拦在了新房里。
这里是他新置办的府宅,不如国公府大院套小院的宽敞,三进的院子足够他和阿楚生活了。
崔景崇没想到他动作如此之快,前段日子被晋王派往并州一带办事,昨日一回来便听说今日是他们的大婚之日!
要不是被祖父下令锁在祠堂,他昨日便寻上门来了。
“你无耻!若你今日执意要娶她,就别怪我这亲弟弟手下无情!”
他眼里满是血丝,瞪起来更是可怖。
然崔景行并未露出半分胆怯,反而轻笑着负手,微抬了下巴迎上他的刀尖。
“崔景崇,我劝你清醒一些,若我是你,这会儿一定会去提醒晋王,让他多加小心。”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他蹙眉,抬手满不在乎将对方的刀推开,说道:“不过作为一母同胞的兄弟,我可以提醒你一点,今夜……原并州刺史王续为就该抵达长安了。或许,他会连夜入宫面圣也说不准。”
崔景崇连续两个多月的操劳,这会儿脑子反应不怎么快,闻言先皱眉,思衬半晌忽然睁大了眼。
晋王私下养的兵离并州不远,而原并州刺史王续为如今入京为官,临了还想连夜入宫面圣……
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不容他不多想,抬眼狠狠瞪着兄长,咬牙切齿地将刀尖重新指向对方咽喉。
崔景行不惧,状似无奈道:“杀了我,你能得到什么好处?不仅得不到好处,就连现如今所拥有的一切也将化成泡影,仔细想想,值得么?”
当然不值得!
他想方设法从祠堂跑出提刀寻来也不过是为了心中的那口气而已!
崔景崇到底喜欢卢清楚么?答案是喜欢的,但比不上前途重要。
愤愤收回刀,对着兄长阴沉冷笑:“你以为你赢了,我看未必!”
说完扭头就走。
韩允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看着他快速离去的背影,略担忧道:“主子,您就这么提醒了他,万一晋王有了防备逃了怎么办?”
“你以为现下晋王就没有防备?他那样精明的人,会给自己留后路的。即便不提醒崔景崇,晋王依旧会桃之夭夭。”
“您知晓晋王有动静?!”
“嗯。随他去吧。”
“……”
韩允实在看不懂自家主子,既是要扳倒晋王,为何又纵容对方逃走?
崔景行知他不明白,也不解释,抬手拍拍他的肩头道:“别多想了,跟我一同去接亲。”
“啊,对!”
这才是今日的重点,任何事都不能比主子的亲事更重要。
比起别家嫁女儿,卢府实在是冷清得过分,哪怕处处红绸、“囍”字也掩饰不了。
许妈妈一行人皆沉默,只有喜娘欢欢喜喜的念叨着吉祥的话语,也不嫌气氛尴尬。
外头已经响起了热闹的爆竹声,更传来喧闹的人声,其间杂夹着孩童们的欢呼。
阿兴阿旺在大掌柜面前求了许久才得到这个机会,来参加仙女姐姐的喜宴。
他们并不知大人的心思,只知嫁人娶亲都是极为热闹的事。
身着描金喜袍,头戴金丝发冠的新郎官儿在一众同僚的簇拥下往新娘子的院落里走去,全程笑得温文尔雅。
喜娘出门查看一番,慌忙进来道:“快快快,新郎官儿来啦,快将喜帕盖上!哎哟,没见过这么猴急的人……”
竟自己就往新娘子的院落来了。
卢清楚犹如提线木偶,任人摆布。
一张红盖头遮住她的视线,眼前一切都变成猩红色,让人极度反感。
吉祥如意两丫头一左一右扶着她起身,时不时在耳边轻声提醒:“姑娘抬脚……有阶梯……”
崔景行矗立在原地,看着那同样着大红喜服的女子缓慢朝自己走来,心下雀跃如同稚子。
当着外人的面,他必须得保持一贯的风度。
等她走到自己面前,他忽然转身,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蹲下身,柔声道:“阿楚,为夫背你上轿。”
众人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崔大人好样儿的!”
“哈哈哈哈,不愧是恩爱夫妻,连上花轿也要亲自背。”
“是啊是啊,嫂夫人快些,莫叫崔大人等急了。”
卢清楚隐在宽袖中的手紧紧攥住,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
耳边的各种欢声笑语对此刻的她来说,无疑是种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