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严疼得龇牙咧嘴,心虚瞅一眼女儿,低声对妻子说着:“你这人,别再女儿面前说这话……”
随后尴尬咳嗽一声道:“既然你娘不舒服,那我们今日便不去,下回再说吧。”
卢清楚忍俊不禁,目送二老打情骂俏离去,面上表情逐渐变得失落。
或许余生她都没有机会再遇上一个人,和她能像爹娘这般恩爱此生。
金缕阁的阿旺阿兴许久未曾见到仙女姐姐,猛一见她来,开心得不得了,又是拿新买的小玩意儿给她瞧,又是拿新发现的小吃给她尝。
卢清楚脑子都快炸开了,却又不忍心让两个孩子失望,只能陪他们玩玩闹闹。
当周洛出现时,她内心不由得呼一声“阿弥陀佛”!
孩子们也心满意足地退下,却不肯走远,就在外厅叽叽喳喳地玩闹。
她笑道:“阿旺阿兴瞧着长高了不少,阿旺似乎还瘦了些?”
周洛也笑,微微颔首替她倒杯茶,说:“主子说他太胖对身子不好,故而有克扣他的口粮。”
被他口中“克扣”一词逗笑,卢清楚险些被茶水呛着。
待咳嗽过去,她略显窘迫,问:“听孩子们说,周楚念又出门谈生意去了?”
“嗯。约摸还得大半个月才能回来。”
“大掌柜您跟了周老板多久了?”
“嗯……四年多了,姑娘突然问这个作甚?”周洛疑惑反问,只见卢二姑娘神秘一笑,说:“那你可知他是否有心仪的姑娘?”
“……”
这个叫他如何回答?也没请示过主子的意思呀,万一答得不合他老人家心意,岂非自寻死路!
思衬许久,他决定来个折中的说法。
“姑娘所问,我也不知。似乎是有的,却又从未见过那位女子。”
“???”
这算是有还是没有?
卢清楚愣了愣,当即决定还是等周楚念回来当面询问。
看着周洛在一旁甚是无聊地望房梁,她突然想起今日来的主要目的,起身对他行了一礼道:“上回扬州来的货物,多谢大掌柜出手相助帮忙出了货,若未能及时交货,只怕我之前所赚还不够赔别人的。”
有着西域血统的男子颔首,算是受了她的礼,客气道:“谁都有困难之时,我们既是生意伙伴,自然要互帮互助。再者说,我也不是没得好处,还得多谢姑娘让出的那两成利润。”
虽只有两成利润却也是笔不小的数目了。
原本他不打算接受,但主子让他收下,否则某位姑娘无论如何也会过意不去。
二人相互客气了一番,气氛很是轻松。可惜她还有事要忙,不能久留,临走前说:“周老板回来时,您让阿旺阿兴去给我送个信儿,我笑他有事要谈。”
周洛点头:“好。”
头顶金乌几乎要焚灭大地上所有生灵,卢清楚戴上帷笠,手里执扇,尽量往阴凉处走。
被热得头晕目眩时,终于到了御泉寺,今日非进香日,没有香客自然大门紧闭。
她上前握住门环敲了敲,不一会儿便有一灰衣小僧来开门,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女施主请回吧,寺里今日不接香客。”
卢清楚回以一礼,撩开帷笠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微笑道:“在下并非进香,还请小师父代为传达一声,我想找慧寂禅师。”
“住持大师正在会客,待小僧前去通传,姑娘请稍后。”
过了一阵子,那小师父又回来了,开门道:“姑娘请。”
卢清楚舒了一口气,方才实在担忧老禅师会以还有客在而拒绝见她。
跟随小师父一路往寺院后面走去,抵达老禅师的待客厅时,传闻中的客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或许已经走了。
————
崔景行一大早去了东宫,瞧见太子红光满面的模样,便知事情有了进展。
原本就是设计好的事,只等皇帝开口便能行动起来,故而他很淡定。
然对于太子来说,能走到如今这一步非常不易。
“晋王私下养兵一事,随之你是如何查探到的?”此事是皇帝开口说让查晋王后,崔景行给他的线索。
崔长公子不懂太子殿下为何执着于不擅长的煮茶,这回明着嫌弃,将茶盏推开,答:“这种事只要做起来便是大动作,很难不被人察觉。不过晋王算是非常小心了,只是比起殿下的实力,他还略逊一筹。”
他口中的“殿下的实力”,实则是指这些年来他自己培养出来的势力,明面上,那些都是太子的。
连他也不过只是替未来的储君卖命而已。
闻言,李睿笑意敛了两分,十分好奇道:“既然私下养兵这是极容易被人发觉,当初随之你是如何掩人耳目的?”
当年皇后派他去益州时,其实也担心事情会被人察觉,更何况那时的崔景行并没有带兵的经验,甚至连做官的经验也没有。
全靠赌!
好在他们赌赢了,但问题也随之而来。
曾经青涩的少年,如今已成长为旁人不可轻易动摇的“高山峻岭”!
崔景行一笑,指了指桌上的茶盏道:“若殿下答应微臣往后都不再煮茶,微臣就如实相告。”
太子嘴角抽搐:“……”
“对于暗中养兵,益州有它得天独厚的优势。蜀地那一片,四周高山茂林围绕,中部平坦,加之气候宜人。重要的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外人就算想进入蜀地也得费一番周折。待留着命入蜀时,微臣设在暗处的人,会立刻要了对方的命!”
“正是这样的环境,才能助微臣不辱使命。”
太子恍然大悟,抚掌道:“原来当年母后让你自己挑选外放地点时,你果断选了益州是有考虑的!”
崔景行点头:“或许晋王当初打算私下养兵时便考虑过益州,只是益州已然是殿下的地盘儿,他只能令择他地。”
听罢,李睿又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太子在担忧什么,说道:“殿下不必担忧,私下养兵乃是犯了天家大忌,有人想动皇位,哪怕是最疼爱的儿子,皇上也不会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何况皇帝如今身子大不如从前,疑心越发重,更容不得底下的人有一丝一毫的异动。
若想彻底解决了晋王,崔景行琢磨着还得推波助澜一番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