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有了转机,上头对卢严翁婿二人的看管也没那么严格了,得知能够前去大牢中探望父亲和外祖父,卢清楚开始着手准备。
“阿楚,你就让娘跟着去吧,娘保证会控制自己的情绪的!”
原本她没让母亲知晓此事,却让如意欢喜之下说漏了嘴。
虽说是有转机,但还没彻底宣判放人,所以也不敢给母亲太大希望。
不过这会儿瞧着母亲可怜乞求的模样,卢清楚又心软了。
“那好,您同女儿一起去。”
去了大理寺大牢,门口有一人已经在等候了。
苏氏乍一瞧见崔景行,愣了愣,随即看向女儿,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卢清楚刻意避开母亲的视线,对他道:“你怎在此?今日没上府衙么?”
崔景行靠近一些,站在她身侧,淡笑道:“府衙没什么事,我知你们今日大概是要来探望卢大人和苏老爷子的,故而在此等候,看有什么能帮上的。”
女子冷笑一声:“崔长公子帮得已经够多了,我们卢家这辈子怕是都还不完,哪还敢劳烦您。”
苏氏听着两人对话觉着不对劲,但又不好问,只皱着眉头不作声。
不在意卢清楚的冷淡,崔景行只对苏氏道:“卢夫人请吧,卢大人和苏老爷子听闻你们今日要来,早早的便等候着了。”
没有想象中的受尽折磨与骨瘦如柴,翁婿二人竟在同一间牢房中欢乐地博弈!
母女二人手里提着食盒呆愣在原地,甚是无语。
卢严先瞧见妻女,连忙起身过来,焦急伸手拽住妻子的瘦道:“你们可算来了,听长公子说你忧思成疾,怎的病成了这模样?我在这里不能传消息出去,怕给崔长公子和宋大人带去麻烦。你瞧瞧你瞧瞧,这都瘦成什么模样了!”
一见着妻子就被她的病容给吓到,男人也变得啰啰嗦嗦,说个没完。
苏氏还是没忍住哭了起来,说了卫哥儿的事,简直要泣不成声。
卢严才知晓此事,虽没像妻子那般痛哭,却也忍不住流了泪。
反倒一直保持淡定的苏老爷子,看不惯女婿像个女人似的婆婆妈妈又哭哭啼啼,出言道:“都别哭了!男儿志在四方,卫哥儿若是有志气,不会就此消沉的。”
崔景行点头:“苏老爷子所言甚是,卢大人卢夫人莫要过于担忧。”
卢严惭愧摆了摆手:“崔长公子别叫老夫什么大人了,这回能保命就不错了,哪还敢妄想再做官。说到这个,还得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在他看来,有心之人的陷害,可不是那般容易就能脱身的。若没有崔景行出手相助,只怕他与岳父不仅会受尽折磨,最后连全家人的性命都不保。
双方彼此客套了一番,卢清楚与母亲将带来的饭菜摆出来让翁婿二人享用。
她们也不能停留太久,案子正关键时刻,怕又被人拿来大做文章就得不偿失了。
出了大理寺大牢,扶母亲上了马车,卢清楚回身对崔景行颔首:“多谢了……”再多的话,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便想上马车。
忽然听身后人道:“关于卫哥儿的事,我私下与郑州刺史通过书信了,他答应只要能有法子治好他儿子,就上书至御前替卫哥儿求情。”
卢清楚眼里闪出惊喜的光芒,上前一步仰头望着他确认:“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
“那……那我回去立刻请长安的名医前去郑州诊治郑州刺史家的公子!”
他拉住她,笑道:“我已从薛刺史的书信中得知了薛公子的症状,问了太医,都说无法。”
“这么严重?”之前父亲和外祖父的事情为大,她只大致了解了薛公子的情况,也想过会不会是对方看不惯卫哥儿,故意装死想以此来报复他。
如今才知果真是卫哥儿下手太重,重伤了别人家的公子。
连太医都说无法,那还有谁能行?
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人,虽甚是不懂礼数,但医术好是不争的事实。
卢清楚黑亮的眼珠转动一下,道:“凭你对桐姑娘的了解,薛公子的病她能治好么?”
崔景行没有犹豫,点头:“没问题,但此事得你去请求她。”
她觉得由她自己去求人是理所当然的,故而并未察觉他似乎还有话要说。
男子抿了抿唇,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看着她与马车上的母亲轻声交代了几句便回到他身旁。
崔景行让小厮将自家马车赶来,扶着卢清楚登上去。回头却瞧见卢夫人撩开车帘蹙眉注视着自己,面不改色颔首微笑,也登上了马车。
桐茗最近一直被崔景行的母亲押着学礼仪以及女红,说是要配得上她儿子就必须得学这些。
她无法,只能听从。
礼仪倒还好,多学几遍也能用有模有样。那女红在她看来就不是人干的事!
每天坐在一处动也不动,手里捏着细细的绣花针在雪白的锦帕上来回扎,就是扎不出个像样的图案来。
杨氏每每见了她的“绣工”总会叹息:“这是刺绣么?怕是府中随便找个丫头用丝线打结也比这强!”
她委屈,又不敢反驳,只能继续跟女红较劲。
同样是针,怎的绣花针跟银针就差这么多呢?
崔景行带着卢清楚来时,就瞧见一姑娘埋头对着一块锦帕抓耳挠腮,模样滑稽得很,忍不住轻笑起来。
更可笑的,当桐茗抬起头时,双眼竟成了斗鸡眼!
这回连卢清楚也忍不住笑了,不过没他笑得明显,仅仅勾了勾唇便恢复常态。
“景行哥哥!”姑娘扔下花绷子朝他奔来,眼见着又要往他怀里扑,崔景行并未顺势,而是往一旁闪身,堪堪避开了她。
桐茗不高兴了,微撅着嘴道:“你这么久不来看我,我都快闷死了!大夫人天天逼着我学这学那,说要是不学就配不上你,不能嫁给你!”
闻言,卢清楚挑了挑眉,没说话。
崔景行明白他母亲这是选择退而求其次了。
在她眼中,长子娶卢清楚还不如娶桐茗,至少桐茗是个没嫁过人的姑娘,多番调/教后还是能登大雅之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