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念又在喝酒,为她倒了一杯,她摇头:“不喝。”
“怎的了?身子不舒坦?”
“非也。就是不想喝。”
“也好,那我就自己喝罢。”
这就是她喜欢与他相处的原因,简单轻松,从不强迫她做任何事。
举箸往自己爱吃的菜肴伸过去,忽听他说:“你可知自己被人盯上了?”
卢清楚一顿:“什么?”
“有人盯上了你,且欲加害于你。”
将她睡着时发生的事告知,看她睁大了眼惊呼:“我这么快就得罪人了?!”
周楚念摇头说:“我不认为是你商业上的竞争对手,或许是另有他人。”
每回她去谈生意都得戴着帷笠,除了金缕阁的几位,旁人根本不知她长何种模样。
若是竞争对手,就算要报复,也不会选这种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晓的就想着杀人灭口的方式。
他们这一行的,最常见的报复方式是以牙还牙。
根据影卫的禀报,那人是从卢府外开始跟踪她,似乎早就蛰伏在暗处。
“你才行商没多久,谈不上得罪谁。且旁人都知晓你身后有金缕阁撑腰,若是得罪,他们也只会记恨金缕阁。”
卢清楚听他说完,心里一点底也无。
不是行商得罪了人,那还有谁想加害于她?
“往后要多小心,你身边那个小厮不足以保护你,我手里倒是有几人武功高强足以护你,明日便派她去你身边。”
“这如何使得!你把你的人派给我,你怎么办?”
“无需担忧,我身边还有得力之人。若你实在心有不安,便每月给她五十两月钱罢。”
“……”
这人狮子大开口啊!
她忽然怀疑之前所闻皆是他随口编造,为的便是将自己的手下派到她身边赚月钱。
卢清楚笑了:“既然如此,就多谢你了。每月五十银钱,只要能护命,确实划得来。”
饭后她将要回府,周楚念唤了周易,在他耳边嘱咐了两句后,周易出去了。
没一会儿再回来,身后跟了个高高瘦瘦的女子,约摸比卢清楚大一两岁。
发髻如男子一般以发冠高高束起,身着窄袖深衣,手中握着一柄长剑,眉宇间透着英气。
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
“给姑娘见礼,属下名唤禾薇,往后将侍奉在姑娘左右。”
卢清楚诧异,周楚念给她派的护卫竟是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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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人死了?”
晋王府内,女子原本躺在榻上悠闲地翻话本子,听了丫头的话,不禁坐了起来。
“死在何处?怎么死的?”
“回夫人话,尸首在城外乱葬岗寻到,被人一刀封喉。”
萧锦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半晌才喃喃道:“看来卢清楚这是攀上厉害人了……”
那日听卢清慧说常常见她堂姐偷偷摸摸出门后,她便暗中寻了人去调查。
一连多日都只知那女人的确常常出门,但每回跟踪进行到一半总会将人跟丢,之后她去了何处仍旧不知晓。
萧锦一狠心花高价请了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侠客前去查探,没想到这回直接死人了!
“去请武功更高强的人,继续查。”
她就不信这世上还真有不透风的墙。
丫头刚退下去,又有婆子来禀:“夫人,那卢家的姑娘又来了。”
“哦?来得倒正是时候。”
去到前院厅堂时,卢清慧正双眼放光打量着手里的青玉茶盏,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叫人忍不住嗤笑。
听见笑声,她赶忙放下茶盏,装模作样地整理一番鬓发,行礼道:“锦夫人好,小女子是来求见王爷的。”
萧锦在上首的位置坐下,微扬了下巴道:“上回本夫人说的话你是一点没听进去,莫非定要亲耳听到王爷说出来,你才能死心?”
“夫人不是王爷,无资格替他做主。”
“恕我直言,令堂可知你一心想自荐枕席之事?”
卢清慧涨红了脸:“你……你无非是怕我进了府抢了你的地位……”
萧锦无言,不想再跟这种没脑子的人说话。转念一想,又觉着她似乎还有用。
软了态度道:“姑娘真想侍奉王爷也并非完全不可能,毕竟你也是个美人儿。不过你得拿出诚意来,好叫王爷看见你的真心。”
“什么意思?”
“上回你所说的事对王爷十分有用,可惜你知晓得并不透彻,让人无法在此上头大做文章。”
卢清慧想了想,不确定道:“夫人的意思是?”
“让你父亲再去查探,一旦有什么,立刻禀报于王爷。另外,关于你堂姐卢清楚的事,你也得去查查。毕竟你们隔得近,又是亲戚,来往走动间更方便行事。”
这姑娘也还没傻到什么都不懂的地步。
她知道卢清楚的父亲乃太子的人,但自家父亲又曾追随晋王,到底该讨好谁,她还是有数的。
至于什么亲情,她自认为与二房根本毫无亲情可言,故而丝毫没有愧疚之心,点头:“好!只要我帮王爷除了卢严这个绊脚石,夫人定要让王爷接我进王府!”
“王爷之事我不能插手,但你若真能帮到他,还愁不能进王府?”
原本卢清慧那般说也只是试探,要是萧锦爽快答应能帮她进门,她反而不相信了。
不过对方如此一说,倒是的确让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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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让崔景崇查探的事有结果了,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益州山匪谁家都抢,就是不抢苏家商队。
虽不知到底因何缘由,但何茂认为这是个不可错过的良机。
李珍当即便将此事交个两人去办,自己等着他们的好消息。
卢清楚一家平平静静过日子时,危险逐渐靠近。
今日天色不大好,昏昏沉沉的似乎要下雨。她才与幽州的外祖父通了信,说一切的都准备妥当,可以通知扬州的商队从水路出发了。
这个节气,水路顺风比陆路快,且没什么大风大浪。
苏老爷子也回了信,赞扬外孙女考虑周到,果然有经商的天赋。
卢清楚一边收起信,一边心虚地吐了吐舌尖。她没告诉老爷子,周老板提点了她许多。
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她抬头望向门口,只见管事气喘吁吁进来,焦急道:“姑娘,不好了,夫人娘家传来消息,说当地刺史查出苏家与益州异军勾结企图谋反!”
“你说什么?!”
猛地起身,腿撞在桌角碰倒了砚台。无暇顾忌身上的疼痛,冲出去道:“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