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杰下值回府,赫然瞧见书案上多了一封信,上头有熟悉的琼花标志。
遣退下人后独自看信,越看眉头拧得越深。
最终信纸被点燃化为灰烬……
翌日早朝,皇帝家事还未理清,朝中又来不省心的事。
曾经总是弹劾别人的萧炎如今也成了被弹劾对象。
理由是教女无方,其女竟做出草菅人命之事来!
“一派胡言!”
萧炎脸红脖子粗,已顾不得仪态什么的,指着宋杰的手指颤抖:“说话要讲证据,休要血口喷人!老夫女儿待字闺中,岂容得你这老匹夫污蔑!”
宋杰倒是一派镇定:“是否污蔑,只要一查便知,萧大人何必动怒。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斜,怕什么污蔑。”
皇帝听着脑仁儿疼,不欲多言,说:“既有人告到了大理寺,宋爱卿便着手查罢,对了,崔爱卿也协从办案。”
崔景行出列:“微臣遵旨。”
下了朝,萧炎黑着脸径直回府,一脚踹开女儿的房门,吓得屋里的丫鬟婆子一个瑟瑟发抖。
萧锦近日身上莫名其妙长了许多红疹子,喝了许多药也不管用,心情本就不好,父亲还来撒气,更是火上浇油。
正打算发发小姐脾气,不料父亲气势汹汹上前,一把拽起她扔在地上,大骂:“孽障!你背着为父干了些什么好事!”
萧锦被突如其来的暴力吓到,顾不得身子被摔疼,愣然望着表情陌生的父亲。
“父亲,您这是作甚?”
“作甚?你这孽障草菅人命被人告到御前去了!”
什么?!
心虚得连狡辩都没有,趴在地上眼神闪躲。
自己女儿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一瞧她这模样就八九不离十,哪会是被人冤枉的。
钱氏闻讯赶来,心疼女儿被打,不问缘由就斥责丈夫:“你自个儿有气别撒在女儿身上!”
“混账!事到如今你还护着她,若是可以,老夫定然与她断绝父女关系。”
“你……何事值得你说出这样严重的话来?”
萧炎愤愤然坐下,将朝堂上发生的事一一告知了妻女。
凌厉的目光射向躲在母亲身后的萧锦,骂道:“孽障!还不速速交代清楚,否则连你亲爹也救不了你。皇上已经命大理寺宋杰和尚书丞崔景行联合查案。如今你可知晓自个儿闯了多大的祸?”
钱氏整个人都傻掉了,好半晌才回过神。看看女儿又看看丈夫,忽然跪下抱着他的腿哭道:“老爷,无论如何您要救救锦儿,咱们就她这一个女儿啊。”
萧锦趁势上前,也跪着抹泪:“父亲可一定要救救女儿,往后女儿再也不敢了。”
这回是真哭了,她没成想报应会来得这么快,事情做得那般隐秘也有人知晓。
想到此处她不禁疑惑,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背后阴她?
知晓的人就那么几个,抛尸的老三跟杨老大听说因“见鬼”,前者被吓死了,后者也好不到哪里去,应当不是他们。
再有就是唐妈妈……
怀疑的视线投向陪跪在身后的婆子身上,唐妈妈也心虚,被姑娘这么一瞧顿时明白她的意思,连忙磕头:“姑娘明鉴呐,老奴对姑娘忠心耿耿,且事情老奴也……也参与了,怎会做那种私下里背叛主子的事?”
说的倒也是。
那到底是谁?
萧炎沉默一阵,为今之计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再三向女儿确认青禾已死,他道:“到时过堂审问你得镇定,万不可表现出心虚得模样,也不可承认杀了人。其余的,为父来想办法。”
萧锦赶忙点头。
只要父亲肯出手,应当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卢清楚这几日在家等金缕阁大掌柜的回复,每天只专心研究大小姑娘佩戴的首饰、穿着的衣裙。
大到谁家姑娘成婚的凤冠霞帔,小到一枚簪花,趣味甚浓。
母亲坐在她对面嗑香瓜子儿,念叨着京中达官显贵家的趣闻。张家的姑娘跟谁私相授受、王家的公子跟谁眉来眼去、刘家的儿女最争气……
说了半晌,一抬眼发觉女儿根本没有在听。皱眉不满道:“都还没影儿的事,别整天瞎琢磨了,陪为娘说说话罢。”
卢清楚知道她是指行商的事,不欲将此事与母亲多言,只好放了手里的簿子,问:“怎的父亲今儿还未下值?”
苏氏拍拍手上碎屑道:“大概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吧。”
正说着,就瞧见卢严来了。
他到京中后事务繁忙,极少到女儿的院子里来,平日里都是卢清楚去上房探望父母亲的。
“刚还说着你呢,今日可是被公务耽搁了?”苏氏上前询问。
卢严笑了笑,在她方才的位置坐下来,说:“不是公务,是卫哥儿来信了。驿丞瞧见是咱们府上的家书,就顺道送去户部府衙了。”
“卫哥儿的家书?快让我瞧瞧。”
苏氏惊喜不已,赶忙从丈夫手里接了信打开来看,越看表情越复杂。
似难过又似高兴,似埋怨又似欣慰。待她看完叹息着思念儿子时,卢清楚拿了信看。
应天书院果真是培养人才的地方,就瞧这书信的文笔,对比以往好了不知多少倍。
信中报了平安,又问父母、姐姐安好,说了自个儿在书院的一些日常,表示在外求学的孩子很想念家中亲人。
想象那小子写信时指不定还偷偷抹了眼泪儿,卢清楚心里又是酸楚,又是好笑。颇有些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
卢严看着自家女儿温柔的模样,不禁庆幸自己教女有方,不像萧府的闺女……
饭桌上说起萧锦被人状告到大理寺的事情,卢清楚这才记起自己跟她似乎还有一笔账没算。前些日子忙着行商的事,没机会去追究落水一事。
她连是否是对方搞的鬼也不能十分确定,说不定只是丫头瞧她不顺眼?
苏氏“啧啧”摇头,对丈夫得意道:“你瞧瞧,一对比就知晓妾身为你把儿女教育得有多好。”
卢严白她一眼,却满是笑意:“女儿还在,胡言乱语什么,快吃菜。”
卢清楚被父母秀了一脸,突然就没吃饭的胃口了,搁了碗筷道:“爹娘慢用,女儿得去喂小花了。”
她爹娘一脸茫然:“小花是谁?”
卢清楚微微一笑:“昨日在门外捡的小狗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