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我爸就要跟我妈离婚,从此以后都不用再装了的缘故吧,他告诉我妈,女儿就是不如儿子,儿子是能继承他衣钵的,可女儿是别人家的人,只会把他的心血交到别人手上去。”
陈盼说到这里,很坦然的笑了一下:“后来,我听人说了一个更难听的词,说我这样的是赔钱货。”
“谁说的?”江帜舟听得义愤填膺,恨不能穿越回去把发明这个词的人给暴打一顿。
“忘了。”陈盼没有要回避的意思,而是真得忘了,毕竟陌生人的话哪里有亲生父亲的话伤人,她讲述道,“不过我一直记得我父亲那些话,他说自己有了一儿半女,人生也算圆满了,女儿要跟外人姓就跟外人姓吧,反正儿子是一定要跟他姓的。”
为了冯日盛的这番话,徐馨对他是彻底的失望透顶,不仅跟他离了婚,而且第二天就找房子去了,她娘家父母去世的早,没什么人可以依靠,但她一点都没慌,很快就用自己应得的财产买下来后来跟陈盼一起居住的小楼。
徐馨本以为自己忽然要带陈盼出去住,一定会遭到女儿的强烈抵触,所以特意去买了小蛋糕和芭比娃娃,哄着她说:“盼盼,妈妈带你去个新地方冒险好不好?”
小小的陈盼已经被迫懂了事,她不问缘由和去向,二话不说就攥紧了徐馨的手:“好。”
冯日盛毕竟跟女儿在一起待了好几年,虽然平日里是徐馨照顾得多些,到底也还是相处出了感情,这时见她都不问自己一句,心里不免有些不舒服,上前道:“盼盼,爸爸去找你的话,你跟爸爸走么?”
陈盼因此想起了昨晚在书房外听到的话,生怕他要让自己跟妈妈分开,怯生生的躲到徐馨身后抓住了妈妈的裙子。
冯日盛登时尴尬的不得了,心中则是越发的偏向儿子,感觉女儿果然是不中用的。
徐馨对他已是没了指望,可看在他是女儿的父亲的份上,还是不希望陈盼跟他太过生分,这时就柔声劝了句:“盼盼,爸爸工作很忙,这次不能跟我们一起去了,你跟他打招呼说再见好不好?”
闻言,陈盼再次往她身后缩了缩,一副打定主意不露面的模样,她见状也没勉强,对着冯日盛极淡的笑了一下,便拉着女儿离开了居住许多年的家。
这么多年过去,陈盼想起那天的事还是会忍不住懊悔,她扯一把身侧的草,缠在指间对江帜舟倾诉道:“后来我越想越后悔,当时真该指着我爸骂他一顿的,可惜我那时实在太小了,没勇气开口。”
江帜舟没想到她会把这样的秘密告诉自己,颇有些受宠若惊,这时就伸出手握住了她指尖的草茎,接过来道:“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陈盼手里空了,只好伸手托住下巴道,“可小孩子实在是想不明白太过复杂的事,我以前更是尤其是蠢,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推己及人,担心妈妈跟爸爸一样,会有了新的孩子就不要我。”
江帜舟想着在徐馨家里的所见,一边将草茎编在一起一边说:“你们家里好像没有别人生活过的痕迹,是后来又……分开了吗?”
他听着陈盼担心的话,以为是徐馨在跟冯日盛离婚后又有了新的婚姻,这才会让她多想。
可陈盼却是坚定的摇头:“没有,别说是新的丈夫了,我妈甚至没再谈过恋爱,我想她大概是对男人很失望,她和我爸也算是自由恋爱认识的,谁知道后面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如果我是她,肯定也不想再结婚。”
说到这里,她笑了一下才又道:“所以我刚刚才会说自己以前蠢,竟然连我妈妈的绝心都看不出来,为了不让她抛弃我,甚至拼了命的改变自己。”
江帜舟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了她在展开话题时的那个问句,醍醐灌顶一般道:“你小时候跟现在应该很不一样吧?听起来是很可爱的女孩子,而不是大大咧咧,跟个秀气些的男人似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跟陈盼认识的时间越久,看到的她就跟初见时的模样越不同,这时总算触碰到了她的本心,心底涌起一阵从未有过的紧张和动容。
“我小时候的照片是挺可爱的。”陈盼倒不能算是在自夸,而是在复述事实,因为她小时候长得确实是玉雪可爱,说是人见人爱也不为过,扎着徐馨给她编的辫子,就跟个小公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