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畅用力挣了挣。
挣不开。
她索性不挣了,弯着眉眼冲他笑,“小哥,你回来了。”
那模样,如过去无数次,她喊他一声小哥。
没有任何特别的含义,只是正常的问一声。
好似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在她这里都可以抹平,当不存在。
他还是她小哥,也只是她小哥。
宋行止脸色沉了下,握着她手腕的手指用力,宋畅疼的吸了口气。
宋行止直接将人塞进车里,他去开车。
他脸色绷着,不说话,但显然带了气,倒车的时候速度太快,撞在了路边石上,停都没停,直接飚出去。
宋畅深呼吸,“你给我修车。”
宋行止也不理她,车子开的飞快。
宋畅干脆拿了手机打电话。
“妈,小哥……”回来了。
她一声小哥刚刚出口,手机就被宋行止夺了去,掐断,手机直接丢到后面去。
砰的一声。
他偏头看她,眼眸里沉且黑,嗤笑出声,“怎么,这就想画上句点了?撩了就跑?”
“宋畅,我当时提醒过你。开始是你起的头,但能不能停我说了算。”
“小哥,是我不懂事。”宋畅辩解,“现在懂了。”
“晚了。”
“……”
宋畅抿着唇,车窗外的光影从四面八方扑到车里来,将他的脸庞打出一片光暗交织的阴影,微绷的侧脸线条勾勒出锋锐的弧度。
他理了发,短削的发丝根根刺在头皮上,利落又攻击性十足。
只是换个发型,在她眼里已经有了陌生感。
宋畅看过去,她心头微动,眼底就有了涩意。
她比宋行止小二岁,见面的时候她五岁,他刚刚七岁,男孩子发育晚一点,那时候她的身高和他相同,两个人站在一起,形体十分,五官轮廓也有五分相似。
宋畅在十八岁之前没有留过长发,哪怕是像她现在这样只到肩膀的短发,也没有。
她的发型一直跟他一样,板寸。
跟他穿一样的衣服,学他吃饭的样子,出门会被人误认为是双胞胎。年龄不同却上一样的学,导致她每次都是垫底。被人嘲笑脑子有问题。
女孩子天生爱美,不管几岁,她恼恨这一头刺猬一样的发型,想留长发,想穿漂亮的小裙子。
她六岁她生日那天,小哥用零花钱给她买了一身衣服,是白色的上衣和漂亮的黑色百褶裙,还有一顶长发套。
宋畅欢欢喜喜的换上,她扭捏又兴奋的摆一个姿势,“小哥,好不好看?”
“好看。”他笑着摸摸她的头,“别换了,就这样穿着吧。”
宋畅到现在也记得那天,她有多兴奋,就有多害怕。
司机带他们去图书馆,出门的时候看到宋畅的样子蹙了眉,让她把衣服换回去。
小哥坚持,那天他们俩就这样出门了。
但是还没到图书馆,就出事了。
车子被人撞了,车窗玻璃碎了,他们躲在车上,尽量把身体压低趴在后排座椅和前排座椅之间。
惊心动魄,但是没有出大事。
小哥的胳膊不知道被什么蹭伤了。他说不疼,只是破了皮,没事。
宋畅就信了。
司机带他们回家,宋行止让她把衣服换了去,宋畅听到他站在台阶上跟司机说话,“畅畅穿裙子的事你一个字也不能说。”
司机点头,他才说,“好了,现在你给爸妈打电话吧。”
那天晚上宋行止高烧,他被送到了医院。
家里一阵兵荒马乱,第二天下午的时候,那个穿着优雅高贵的女人来到宋家。
宋畅见过她一次,因为是她捏着宋畅的下巴打量了很久,才说,“女孩子?倒是跟行止像。行吧,就她了。”
然后宋畅就被送到了宋家。
她站在宋畅身前,她一声阿姨还没喊出来,就被狠狠一巴掌抽倒在地上。
很疼。
嘴巴里都是血的味道,她的脸肿了好几天。
宋家妈妈在一边看着忍不住插嘴,“素音,孩子还小。”
“她小,你也小吗?”华素音眉目冷到极致,“行止要出了问题,你担的起吗?”
“这里不安全了,你们搬家吧。不要呆在京锦市,你们去安城吧。”
“但是……”宋家妈妈吃惊,这搬到那么远的地方,这不止是搬家的问题,还有宋家的产业,即便比不上他们,那也是一大摊子事情。
华素音不关心这个,只点着宋畅,“你来到宋家,不是为了漂亮,你没有资格。你就是行止的替身,他有危险你要替他挡住,懂吗?”
“把她关房间里,饿她几天,长长记性。”
宋畅被饿了两天,但也没怎么饿着,大哥会从门缝里给她塞猪肉脯。
她担心小哥,就跟大哥打听小哥怎么样了。
她才知道小哥的胳膊不是擦伤,是被弹片伤到。
宋畅想着玻璃碎裂时她被小哥抱着压在了座位下面。
从那之后宋畅再不敢穿裙子,好好理发,她也练跆拳道,扛着摄影设备也能健步如飞。
但是从那时候开始,小哥就不再是板寸,他把头发留的长了一些。
她就跟着他也把头发留的长了一些。
直到他十六岁那年突然长高,窜到她再无法企及的高度。
那一年她站在台阶上才能跟他平视,他笑着丢给她一堆袋子,里面是各种裙装和假发。
他说,“畅畅,留长发吧。”
可她已经习惯了短发,不喜欢长发了。
如果能一辈子形影不离,她也可以不穿裙子,一辈子都不穿。
宋畅偏开眼,她眼睛望向车窗外,深色的车窗上映着她的模样。
她的发已经长及肩膀,她穿性感的连衣裙,再不是假小子的模样。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本就是一道跨越不过去的鸿沟,是她非要打破平衡,以为自己还能全身而退。
青涩的岁月里,他是她最亲近的人,她所有的一切都想跟他分享。
可他不要。
她偏偏上了头,非要把自己给他。
她兴致勃勃,乐此不疲。
宋畅忽得捂住半边脸。
她恣意妄行的那段时间是她最喜欢的日子。
时至今日她也不曾后悔,却不代表他们还要继续纠缠下去。
车子停在一个陌生的楼盘前,宋行止下车拉开副驾驶的门,“下车。”
“这是哪里?”
“不会看?”
宋畅挑挑眉,没动,只偏头看他,“你想跟我睡啊,最后一次给你过过瘾?”
宋行止眼里起了火,他伸手一把将她拽了下来,将她压在车身上,手从她开叉的裙摆处往上延,“过瘾?”
他哼一声低笑,“过不过瘾我说了算。没过瘾之前你就得一直陪我。”
他手指勾起她的下颌,唇贴在她的唇畔上,“宋畅,没有你这样的,撩了就想跑?使了那么多手段爬上我的床,现在想跑,晚了。”
宋畅蹙眉,她看着他,“小哥,我只是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是第一次,你不亏啊。但我也不想一棵树上吊死,总要尝尝不同男人的滋味吧。”
宋行止额角蹦起来,青筋暴起,他眸色透着冷,嘴角却勾着笑,“想试试新姿势,还是新地点?”
“……”
宋畅沉默,半响,她说,“想试试新人……啊!”
人猛地被他扛起来,扛在肩上,宋畅头朝下,脸色涨红充血,她的裙子这么短,她挣扎,“宋行止你放我下来!”
男人伸手啪的拍在她屁股上,“老实点。”
宋畅羞愤交加,“宋行止!”
她不再喊他小哥,喊他名字倒是痛快的很,磨着牙根咬着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
他竟然听的很是舒爽。
头朝下的惊惧感让宋畅一手往上牢牢抓住他肩头的衣服,腰身挺着往上起,起不来,又晃下去,脸撞在他后背上。
男人衬衣的背后就落了一个鲜红的唇印。
这个时间并不晚,即便是这个小区藏的深也偶尔有人出没,频频侧目。
宋畅颜面无存,她一手去拽他背后的腰带,衬衣被她拽出来,手指从腰带缝里往里钻。
宋行止有理由相信,她要是能够到他前面的腰带扣能直接给他拆了。
女人的手指热辣辣的贴上他后腰窝。
宋行止身体绷紧,肌肉硬邦邦的抵抗她的小动作。
“宋畅!别惹火。”
他警告她。
“你放我下来。”宋畅挣了挣,这姿势太难看也太难受,血只往脑门上冲。
她没有直接拧他屁股已经很给面子了。
宋行止充耳不闻,只是在她手指拽开里面的内裤腰时,他控制着她双腿的手突然往上。
身上的包臀裙裹进他的手掌。
宋畅啊的尖叫,“宋行止!这是在外面!”
“你也知道是在外面!”宋行止冷哼,“手拿出来。”
她听话,拿出来。
他却没有。
宋畅泄愤似的在他屁股上狠狠拧了把。
艹!
宋行止低咒,喉咙间溢出一声不太明显的哼声,紧在喉咙口里,拉扯的整个身体都火烧火燎的疼。
从前面电梯厅穿过去,后面一排别墅掩映在青山绿水中。
自动识别了男人的脸,门打开。
宋行止直接将人甩到沙发上,宋畅身体一落就想跑,脚踝被他攥住了往上一拎,她就像是被人捏住了七分,上半身陷在沙发里,人起不来。
“你放开我!”宋畅用力踢腾。
脚上的鞋子被他脱了丢到一边,她脚上用力踢到他肩膀上,又被他抓住了脚踝压着不准动。
宋行止看过去,眸色却突地深了。
这姿态,她将自己暴露无遗。
男人俯身,看向她充血赤红的脸,和挣扎滚动的样子,“怎么,想要玩强迫戏码?”
他声音不冷不淡,透着讥诮。
宋畅愣了愣,反应过来,“我有病吗,谁要玩强迫戏码。”
宋行止看着她,他手指勾上她脖子上的黑色chocker,“戴个狗项圈还挺好看。”
宋畅气到脑抽,“你家的狗带这种?”
“这不带着吗。”他接的顺畅。
“……”靠!骂她!
“宋行止,我是狗你是什么?你总不会跟狗那什么。”好歹是同类。骂她也是骂他自己。
“我是人。”他拆了她的chocker,拿过来,将她两手举止头顶,绑住。
他居高临下看她,“跟人有什么意思,我也想换换口味,尝过不要脸的小妖精,还不知道小野兽是什么滋味。”
宋畅,“……”变态!
他俯身,两人四目相对,男人眸底压抑的浓色让宋畅狠狠打了个激灵。
“屏蔽我所有的信息,畅畅,准备从此不见我吗?”
“女人身上就那些东西,我有的秦明月身上也有,其他女人身上也有。”宋畅抿着唇,身体在他指尖下不识好歹的轻颤,“难不成这些日子秦明月都没让你……”
宋畅突然噤声,她轻咬住唇畔,眼眸里是藏不住的艳色,瞪着他。
“一样吗?”宋行止亲亲她的唇,视线往下点过去,“秦小姐这里我没看过。”
再往下。
“这里,也没看过。”
“我不知道她跟你的是不是一样。”
宋畅脑子嗡的一声,她双手手指狠狠扣紧在一起,微扬的脖颈拉扯处一抹旖旎风光。
从十二岁以后,她不必再跟他形影不离,学校也不需要跟他一起,两个人的生活轨迹分开了,她慢慢就看不透了。
她知道自己被送到宋家来是为了要做他的替身,她可以出事,他不可以。
十二岁的时候。
她差点被撕票。
因为她不是那些人要抓的人,没有办法以她的命要挟京锦宋家退让。
她被关在地下,暗无天日,水漫过鼻孔的时候她想,两个人要走一个,那就她走吧。
好歹,小哥平安。
后来她失去意识,醒来时在医院。
爸爸妈妈大哥都在。
小哥不在。
宋畅有大约二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宋行止。
他回了京锦宋家。
到底发生了什么,宋畅不知道,家里人也不说。
大哥跟她说,他爸妈想他,让他回去呆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就是两年,面都见不上。
没有任何消息,
他不在的日子里,她也依然留着很短的发,不穿裙子,假小子一样。
再见面,她十四,他十六。
他高了她好多,人也壮了,黑了,给她买了一堆的裙装和假发,让她留长发。
宋畅知道,这是不需要她了。
但他又回来了。
虽然求学期间没怎么在家,终归是她想见的时候跑过去能见上。
他大学时期她去看他,看到有个女生借着递东西的机会偷亲了他一下。
虽然被他狠狠甩开了,但是宋畅就觉得自己心里长了草。
难受。
半夜三更睡梦里她梦见他,亲她。
那天她吓醒了,醒了之后心脏跳的疯狂,要跳出胸口一样。
但是喜欢在心底疯长,压不住,不要问她喜欢什么。
喜欢他为了让她的头发长一点在脑袋后面绑个小辫子。
出门被大妈说这闺女真俊,黑着脸走了半条街,最后被宋畅拉着进理发店,两个人理了个不算太短又很帅的发型。
他可,她也可的发型。
喜欢他蹙眉一本正经的说,穿这什么衣服,胸口太大裙子太短。
但现在他把她的衣服全都拆了什么都遮不住。
……
许倾城找不到宋畅要给她打电话,被傅靖霆拿过来挂断了。
“宋行止不在。”
许倾城哦了声,明白了。
郁时南和顾飞白作为被使用最彻底的小工吆喝着要提前闹洞房。
“闹什么闹!”
傅靖霆人挡在许倾城身前,“她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闹洞房还管你方便不方便?”顾飞白吆喝。
许倾城直往傅靖霆身后躲,怕真的闹。
他这次求婚可谓兴师动众,他的狐朋狗友基本全都到齐了。
唐锦朝倚在吧台上看过去,听到傅靖霆的话眯起眼问,“又怀了吗?”
郁时南加一句,“艹,他都有了女儿了,早了我们几年了。”
傅靖霆语不惊人死不休,“嗯,双胞胎。预产期在十月份。”
唐锦朝,“……”
郁时南,“双?”
顾飞白,“卧槽!卧槽!”
傅靖霆,“你他妈表达感叹的词能不能换一个!”
小白大拇指一竖,“哥,你强!”
又看一眼许倾城,“地好种什么都能活!”
许倾城脸咻咻的红。
傅靖霆一脚踢过去,“会不会说话。”
【作者有话说】
加了一截双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