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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的北风呼呼从身边掠过,带起阵阵雪沫,转而又消散不见。燃文?en`org
已经是正午了,太阳挂在当头,但天空虽然很晴朗,可这些来自更北的西伯利亚的可怕寒流,还是有些让人不能正视。
城下,大概有千余名各族奴隶,已经被驱赶到了城池百步的范围内。
他们飞速的堆起一道道雪墙,不断的朝着城池下逼近。
而在他们身后,三个镶白旗牛录,大概半个镶黄旗的牛录,差不多有一千二三百人的后金精锐,已经准备就绪,紧紧尾随在这些奴隶身后,随时准备攻城。
城头上,李元庆伏在一处简易垛口之后,静静的观察着后金军的动向,英挺的脸孔上,没有太多表情。
此时此地,这般环境,对己方的防守来说,着实有很多的地利优势。
但事物都是相对的。
城下附近,雪层实在是太厚了,浅的应该也有半米,深的怕是要有一米多。
这些后金军甚至不用打造云梯,只是让奴隶们简单的把雪推过来,这些雪层很快便会凝固,简直比楼梯还要结实。
而在这般天气下,大雪随时都会下起来,李元庆和麾下儿郎们,想要清理掉这些雪层,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他娘的,这些狗鞑子,倒也真精明啊!”
看到雪墙已经推到了城下80步,许黑子不由狠狠啐了一口。
他在城内方面,各式防御都计算的很到位,但此时外面这种形势,他却就无能为力了。
孔有德却没有太多着急,笑道:“许爷,您别着急。等他们再靠前十步。咱们的鸟铳兵儿郎,就会让他们明白。”
身后不远,顺子麾下的500名鸟铳兵早已经准备就绪,铳管已经被烤热,弹丸已经压进膛里,只待点燃火绳,便可以直接发射。
许黑子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把这些狗鞑子压制在外线了。
很快,鞑子奴隶们的雪墙已经推进到了七十步,已经进入了长生营鸟铳兵的射击范围。
孔有德与不远处的顺子一个眼色交汇,根本不用多言,顺子早已经心领神会。
他微微一声冷笑,手中钢刀猛然出鞘,“全体都有!给老子干死这些狗鞑子!”
片刻,鸟铳兵儿郎们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火折子,引燃火绳,瞄准了城下的鞑子奴隶们。
“砰砰砰!”
瞬间,白色的硝烟升起,连绵着一阵清脆的鸟铳嘀鸣,数百颗黑黝黝的弹丸,犹如闪电一般,直奔向不远处的鞑子奴隶人群。
这些鞑子奴隶大都也披了一两层甲,加之此时天气极为严寒,每个人都穿着厚厚的皮衣、棉袄。
长生营这一轮鸟铳过后,效果并不是太好,只有十几人倒地,其余的鞑子奴隶们,犹如惊弓之鸟一般,迅速的躲到了附近的雪墙之后。
“这狗日的啊!”
孔有德也发现了事情不对劲,不由狠狠啐了一口。
天气太恶劣了。
若照这般形势发展下去,鸟铳兵的作用便被大大的限制,很难对这些鞑子奴隶造成太大的损伤,更不要提,一直躲在这些奴隶们身后的镶白旗主力了。
顺子也有些窝火,大呼道:“都他娘的给老子睁大了眼睛,瞄准了再打!”
“是!”
儿郎们不敢怠慢,纷纷有序的填充弹丸。
但恶劣的天气作祟,在此时这般情况下,就算是熟练的鸟铳兵,若是再想跟平时一样,达到鼎盛的状态,也几乎不可能。
好在一发射击过后,铳管已经发热,倒不用再用篝火加热铳管融化冰封了。
“推上去,让这些狗奴才们赶紧推上去!哈哈哈!”
后金战阵方向,杜度被众多镶白旗的勇士簇拥着,大声对前方的奴才、奴隶们发号着施令。
他虽没有与李元庆对战过,但这厮毕竟也是老奴的血脉,自幼征战,战争经验相当丰富。
他虽然嚣张,可绝不是傻子。
事实上,在来北地之前,杜度便已经经过了精心的筹谋,尤其是他与宁完我之间,有着远超越常人的密切。
杜度甚至把一个极为宠爱的宠妾,赠送与宁完我。
在来北地之前,他也与宁完我宿醉一场,宁完我也站在他的角度,仔细为杜度分析了李元庆和他长生营作战的优和劣。
明人善火器。
尤其是长生营的火器,更是早已经闻名与整个后金。
但宁完我是汉人,自幼熟读百家,也有过不少战争经验,他很清晰的知道火器的弱点是什么。
如果实在寻常状态,长生营的鸟铳可以在七十步破甲。
就算是身披三层甲的勇士,也有可能被击伤、甚至致命。
不过,北地不仅天寒,风也很大,加之不论是勇士们还是奴隶们,都穿着厚甲、棉袄,鸟铳的射击速度虽比弓箭还要迅猛许多,但这些大风,不可避免的,还是要改变一些弹丸的轨迹。
哪怕只有一点点,对后金的勇士们而言,却也足够了。
只要不是伤到软弱的要害,有厚甲护身,就不可能对他们造成致命损伤。
此时,眼见之前的推测一点点都实现了,杜度的心情简直是无与伦比的畅快。
只要他麾下的勇士们,把雪墙推过去,冲上城头,李元庆这些卑贱的汉狗们,又怎的可能与他的勇士们争锋?
“快,快推上去!”
杜度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大声呼喝。
他身边几十个亲信奴才,也冲到前方,大声呼喝着奴隶们向前。
这些奴隶们怎敢怠慢?拼命推着雪墙,很快,已经冲到了城下五十步的距离。
城头上明军鸟铳嘀鸣一片接着一片,但随着鞑子的雪墙堆起来,鸟铳射击的效果越来越差,直打的雪墙上面碎屑横飞,却很难对鞑子们造成致命的杀伤。
孔有德和顺子都有些急了,亲自冲在城头一线督战。
而后金军也躲在雪墙之后,不断的朝着天空射箭,想利用箭矢的抛物线轨迹,对明军造成杀伤。
李元庆的表情依然没有太多变化,沉寂如水。
杜度的这次攻势,让他也看到了己方的很多不足。
火绳枪毕竟不是遂发枪,尤其是在这种恶劣的天气条件下,没有足够的强有力的地形支撑,其脆弱的一面,便显现出来。
当然,这并不是说鸟铳兵不好。
只是,依照现在长生营的科技树,打制出来的鸟铳,威力还不够强,还不足以胜任在这种超极端恶劣的天气下作战。
华夏的课本上曾经记载,当年在奴酋康小麻的时代,老毛子在雅克萨,仅有400火枪手,便抵挡住了清军近万人近一年的进攻,耻辱的丧失了百万公里级的国土。
当然,康小麻的时代,满清八旗的战斗力,已经有了退化,显然无法与此时鼎盛时期的八旗铁骑相比,但另一个方面,老毛子成熟火绳枪的运用,却也是最关键的因素。
此时,既然鸟铳兵的威势无法被放大,李元庆索性不浪费弹丸了,直接下令,让所有鸟铳兵们退后,把鞑子放到城头上来。
众将也都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纷纷开始布置。
鸟铳兵退后,刀盾兵上前,一排排长枪兵,顺势补位上来。
说到底,在这个时代,热~兵器还不够完善,关键时刻,还是要靠冷兵器来起到决定性作用。
这也是为何,李元庆费尽了心机,花费大力气,几乎不计粮饷的大力发展长枪兵,让他们吃得好,用得好,享受最高的荣耀。
此时,杜度既然想寻死,李元庆自是要用个更直接的方式,快点成全他了。
城下,面对明军鸟铳兵的突然哑火,底下的鞑子们瞬间士气大振。
杜度更是放声大笑,大声喝令着他的这些奴才们上前。
很快,镶白旗的雪墙攻势已经推到了二十步之外,拼命堆起雪层,想要在城下与城墙之间,堆起一片阶梯。
在他们身后不足一里外,代善、莽古尔泰、阿敏、岳托,众多后金王公权贵,也在牢牢的注视着前方的动静。
但看到杜度的推进工事居然如此顺利,他们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岳托道:“难道,难道这次真的让杜度瞎猫逮住了死耗子?能如此顺利的攻上城头?”
莽古尔泰道:“现在还说不好啊!李元庆的长枪兵更为犀利。恐怕,这很可能是他设计的一个陷阱。”
阿敏道:“是不是陷阱,咱们马上就会知道了。不过,杜度这小子,倒也有点本事。”
代善却不说话,用力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着前方的战事。
很快,后金军的雪墙已经堆积起来,与明军的城墙连成了一线,已经有镶白旗的勇士们,开始朝着城头上冲过去。
杜度此时也来到了城下五十步的一道雪墙后,大声呼喝着他的奴才冲城。
但城头上长生营这边却要沉寂了许多,几乎没有任何动作,仿似是已经放弃了抵抗。
城门附近,舒木蓉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
她实在无法想象,后金军已经冲到了城下,马上就要冲到城头上了,他居然还如此沉定。
难道,他真的就对他麾下这些看着简陋无比的长枪兵们如此有信心么?
舒木蓉对战争早已经不陌生了,他难道就要依靠这些只披着一层单甲的长枪兵,去应对镶白旗的这些勇士们么?
但舒木蓉还没来得及多想,城头前方,已经有几十个镶白旗鞑子狰狞的脸孔,出现在眼前。
他们狰狞的笑着,哇哇大叫着,冲上城头来,就想朝着前方冲过来。
但还未等他们稳住脚跟,一阵舒木蓉已经十分熟悉的口令声,又止不住的响了起来。
“向右刺-----刺!”
瞬间,还未等舒木蓉看清,一排艳红色的整齐身影,在洁白冰面、雪面的映衬下,就如同一条整齐的红线,竟自朝着这些鞑子们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