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塞过来的小盒子上带着树梢夜晚的冰凉感,莫子昂配合着她接了过来。
他只当这是哪个小孩子无聊扔到树上的,恰巧被这喝醉了的小醉鬼捡到了。
“只给你看呦。”小姑娘突然凑过来,离得极近,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因为身高不够,扇子似得睫毛扑闪在他的唇瓣上,像羽毛轻掠而过。
他心头的烦躁被她这毫无心机的触碰,弄得像退潮的水,一浪低过一浪。
男人呼吸微簇,脸侧传来软软的触感。
怀里的人已经抱着他的脖子,攀上了他的肩膀。
她毫不客气仗着娇小的体型坐在他的臂弯,支棱着脑袋仰着头看夜空。
男人的脸颊被她胸口处的布料轻轻蹭了一下,柔软,温热,还有旗袍上绣线划过的摩擦感。
“陶樱。”他磨了磨牙齿,忍无可忍,声音陡然下降,冷的渗人。
“哇!有星星哎!”抱着他脖子的小姑娘突然笑出声来,好听得犹如银铃碰撞。
她使劲儿抱着他的脖子摇晃着。
南郊庄园位于郊区,远处就是群山环和的翠景湖,远离闹市区,夜空黑湛湛地,月亮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偏偏撒满了碎钻一样的星子。
她在仰头看星星。
他在侧着头看她。
浩荡的风从群山之间吹过,她眼瞳清澈光润,风吹起长发漫卷如云。
沙沙风声之中,此刻天地偌大,整个世界淹没在墨黑色的夜空之中。
在这样安静的夜色里,仿佛出声音大一点就是对月光的亵渎。
他竟然抽风一样陪着她在这里看了大半夜的星星。
她醉酒了无理取闹。
他这是怎么?反而纵容有加。
将迷迷糊糊睡过去的小姑娘送回房间。
天边已经微微泛起鱼肚白,稀薄的金色晕染了半边天空。
莫子昂回到房间,后仰着靠近椅背里,掏出烟盒抽了根烟,点燃,吐出一口,沉默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舍不得看她可怜兮兮哀求的小表情。
烦躁的抽了半盒烟,茶几上的烟灰缸里落满了烟蒂。
他想着今天还有赶回市中心参加活动闭幕式,起身时摸到了口袋里的小盒子,硬邦邦地。
他掏出来,打开。
盒子里放着一个小本子,粉嫩嫩的封皮上面用略显幼稚的字,歪歪扭扭写着:高三(1)班,陶樱。
他笑了一下,还真是她的藏宝箱。
翻开,上面是零零碎碎的属于小女生的日记。
翻着翻着,他看到她空了一整页出来,上面写着:
他是一个温柔的人,我想离他更近一点。
接着看下去,字体成熟温柔,应该是大学后写的了。
20xx年4月,沈宥不在身边。
5月,爷爷说他去英国了。
6月,还是没放弃找他。
厚厚一沓纸,像是她的思念,沉重绵长。
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纸张泛皱,不知道她是不是也会偷偷躲在房间里哭。
小小一只,躲在里面,偷偷哭完了,再抹干眼泪,若无其事笑着对他们打招呼,带着战队的队员奔赴战场。
本子的最后面,是钢笔字,不是她写的,上面都清晰的标注着胡天的近期动向和设计作品,
应该是她找了私家侦探,还想着替那个男人洗清抄袭的污泥。
看到这里,他的心一阵抽痛。
难过,愤怒,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感涌上心头。
他将本子收好,换了身衣服打车去了木城体育场。
钟鸣等人早早就在外面等着了,一瞅见远处的人影,一群人呼啦啦跑过去应接。
“莫哥你可算来了,一会儿的闭幕式还得你致辞。”钟鸣拿着手里的稿子递了过去,“这是我们大晚上查了半天新华字典写的稿子,您照着读就行,生僻字上都标注拼音了。”
莫子昂接过,看了一眼,问:“今天不是有个娱乐赛?”
钟鸣没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还是回到:“有的,都是些路人和新人局,图个乐呵。”
“嗯。”男人应了一声,“把我加上。”
“好勒。”钟鸣应着,跟着他走了两步,意识到莫子昂刚刚说了什么,僵硬地一点点扭过头来,“莫哥?你刚刚说的,我没错吧?”
男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踹了他一脚,“赶紧去加。”
木城体育馆
男人站在台前,修长的手指拿着稿子,讲完最后一个字,在掌声中利落的翻身下台。
解开外套扣子,里面赫然是深蓝色的散打裤。
钟鸣小跑着过来给自家老大送手套。
男人漫不经心地穿戴好,翻身上了擂台。
全场安静两秒,瞬间响起潮水般的欢呼声和掌声。
沸腾得宛如开锅沸水。
这次娱乐赛用了整个场地做了个可以容纳一百人的大擂台。
上面原本站着散打新人,看见莫子昂上来,先是不约而同地一愣,然后纷纷哀嚎着下饺子一样往下跳。
转眼间,擂台上就空了大半。
还剩一半的路人新手混杂,初生牛犊不怕虎,商量着大家联合起来,一致对外。
“他莫神厉害,咱们大家伙儿一起上,还怕他不成。”有人煽动气氛。
“就是,双拳难敌四手。”
“大家一起上。”
台上的众人呼啦啦围了上来。
被围在正中心的男人突然笑了一下,下一秒,拳头带着风袭来。
现场的氛围立刻热闹了起来。
钟鸣等人刚开始还看好戏一样在旁边,兴致勃勃边看边讨论着,到后面前仆后继冲上台合理想要拦住台上打急了的男人。
“莫哥,别打了,再这么折腾下去主办方要说我们了啊。”一个男生死死抱着莫子昂的腿,
还是被拖着往前走。
眼前的男人眼里有很细微的红血丝,像是有满满一腔怒火要发泄出来。
打遍无敌便开始对着擂台发泄。
“怎么办?钟师兄,我们要拦不住了啊。”那个男生哭丧着个脸回头。
“快给陶师妹打个电话。”钟鸣脑子一热冲台下后吼了一嗓子。
下一秒,他的衣领就被莫子昂提了起来,整个人揪到了半空中。
“钟师兄,是哪个陶师妹?”偏偏台下的小师弟还满脸懵逼。
钟鸣苦笑,硬生生抬手接下男人的一拳,不怕死地扭头喊:“去通讯录找陶樱师妹!”
“闭嘴!”莫子昂的声音阴恻恻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冷到极致。
“喂?”女生软糯带着点睡意朦胧的声音响起。
小师弟特别有眼力见的免提播放,举了过来。
男人的动作急刹车,停了下来。
“莫学长?”那边的人又说了一句。
漆黑充血的眼珠动了动,莫子昂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开口才发觉声音沙哑低沉。
他缓慢道:“怎么不多睡会?”
昨天晚上抽风一样看了半夜星星。
钟鸣接力一样把手机接了过来,递到莫子昂耳侧。
陶樱的声音有些软,被吵醒后鼻音很重,却没有丝毫不满,“不是你给我打电话的吗?”
他笑了一声,语气不自觉的放缓:“是我不对了,你再睡会,下午接你回南城。”
“好。”那边乖巧的回应,然后挂断了电话。
莫子昂的众弟子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吱声。
头一次见师父这么温柔的语气,恍若错觉。
唯有钟鸣,笑嘻嘻的把手机放回莫子昂挂在一旁的外套口袋里:“莫哥,消消气,消消气。”
南城,市区的复式公寓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早餐咖啡的醇香还飘荡在空气中。
汤姆医生从英国赶来,在机场吃了一顿早点就往这里赶。
被米亚迎进了门看到男人正坐在设计桌前,握着羽毛笔轻轻画着什么。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踏步上前。
沈宥微微抬头,见到来人是他,起身相迎:“辛苦您来一趟了。”
“沈先生,你记不记得我说过什么?”金发碧眼的医生站在他面前,伸手敲了敲桌面,“您的手在没有最后一次复查的时候不能再碰画笔。”
男人垂了下眼眸,没什么情绪的把桌上的图纸收了起来,语气疏离,避重就轻道:“麻烦您开始检查吧。”
汤姆医生长叹了一口气,知道眼前这人听不进去他说的话。
坐下,照例给他进行检查。
三个小时后,汤姆医生拿到数据报告单,从上往下看过来。
“医生,结果怎么样?”米亚等的一脸焦急,小步凑过去看,不懂这方面的知识也看不明白。
汤姆医生长长呼出一口气:“恭喜你了,沈先生,恢复得非常好。”
沈宥抬起眼眸来。
“但是,您必须和我回英国一趟,七天内安排最后一个恢复的小手术。”汤姆医生缓缓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他神色一顿,淡然道:“我这里抽不开身。”
放不开手,他怕自己再晚一步,她就会被别的男人抢走了。
“这个没得商量,不在一周内做这个手术,你的右手这辈子随时都可能情况恶化。”
“沈先生,你是做设计,这么多年的治疗坚持下来了,就只差这最后一步了。”
“对啊老板,南城这里的事务都有我和林哥打理。”米亚开口劝道。
她跟了沈宥这么久,知道他的才华惊艳,一次次漫长毫无希望的治疗都忍了过来。
如今,终于迎来了希望,她真的不忍心看他白白放弃这次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我阿泽的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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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继续努哒~今天下午三点有更新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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