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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剑宗内本是一个大喜的日子,但在来往门内弟子们脸上却并不见多少喜气。
“天奇峰那边都准备好了”
“那是自然,辰时一到就要举行大典了。”
“那陆师妹伤势如何了”
“唉,识海被毁,你说能如何”
“你说闻师姐她怎么”
“嘘你还敢提,小心让掌门听到”
“哎可惜了谢师叔的天纵之材”
大家都知道这场道侣大典,其实是谢飞尘准备把自己的金丹渡给重伤的陆晚晚重塑识海。
所有人都在为谢师叔不平,所有人都在为陆晚晚惋惜,所有人都看到当日闻歌是如何丧心病狂残害同门的,难道去丹塑海这种自损修为的事不应该由伤人的闻歌来做吗怎么也轮不到无辜的谢师叔啊
这些时日以来,天剑宗内的弟子们对昔日这位敬仰有加的大师姐,态度已经大不相同了。
仅因一腔私情妒恨至此,便要对同门下如此歹毒的狠手,这样的心狠手辣,连魔修都不逞多让,谁能想到闻师姐本性里竟然是这样的人
她做了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按门规本应清理门户,再不济也要被扣上锁灵枷入炼魂塔受百日炙魂之苦,要不是因为她有个当掌门的爹护着哎,总之最无辜最可怜的人受尽苦难,而最应该受到惩罚的人却只被关在天牢里面壁思过。当真令人唏嘘。
“典礼在哪里举行”
一道熟悉的清冷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这两位路过的弟子下意识拱手弯背恭敬道“回大师姐,在天奇峰。”
红色残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二人望向朝远处那座巨剑形的山峰飞驰的影子,这才反应过来。
“刚才过去那人是不是闻师姐”
“好、好像是”
二人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吃惊,“坏了快去禀报掌门师尊”
闻师姐从坠星崖跑出来了
人已经去天奇峰大闹礼堂了
天剑宗内共有五座高峰,危峰兀立如同五柄巨剑破天入土狠狠扎入地面。天奇峰位于西南方,是天剑宗内除去掌门所居之外,最高的一座山峰。
悬顶崖壁被凿出一座剑庐,青石瓦砾的外观看起来朴实无华,然而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整座山峰上无处不在的凌厉至极的剑意。
身体里好似对这里十分熟悉,每一处岩石上的剑痕都了如指掌,更不要说曾经留下这些痕迹的那些过往
一股诉不清的怨愤从心底喷涌而出,压都压不住。
感受到心口蛊虫作祟,闻歌绷紧下颚线,强行压下保持灵台清明。她的身体受蛊虫控制越来越严重,事情迫在眉睫,必须赶紧把这个隐患解决掉。
008感受到宿主明显不对劲的,小声关心道“宿主你怎么了啊”
“我快要入魔了。”
“啊啊我知道这一块剧情,其实你不用冒这么大风险跑出来哒,因为再过不久天剑宗会出一件大事,在这期间你在坠星崖被锁住灵力所以魔气无法渗透,时间一到你凭借自己的毅力就撑过去了”
闻歌没理008的所谓剧情。她只是认真地说“之前的那个我,不会希望看到自小长大的天剑宗出任何事。”
“那宿主你要干什么”
“我要杀一个人。”
那或许根本就不是人。
想到此,闻歌双目淬冰直逼前方剑庐。
蛊虫感应告诉她“陆晚晚”就在那里。
剑庐内,谢飞尘与陆晚晚盘膝对坐在阵法中央,一个抱丹小婴缓缓从谢飞尘丹田处飘出来,然而就在此时,剑庐外一股凌厉剑意迅雷而至,门砰一声炸开,元婴瞬间归位,抬眼便看到原本应该在坠星崖面壁思过的闻歌竟出现在眼前。
“你怎会在此”
“逆子谁允许你擅自离开坠星崖的”
紧接着远处一声雷霆震吼,掌门人得到消息追过来了身后远远还跟着一群闻讯而来的天剑宗弟子。
闻歌没看身后怒发冲冠的“爹”,也没看一旁冷若冰霜的“竹马”,她的眼中只有陆晚晚
“逆子你敢”
无尽杀意化作盲针,闻掌门和谢飞尘一齐出手,三道剑气的威力直接把剑庐瞬间炸成了碎片,碎石瓦砾之间闻歌杀意不退,巨剑横扫,砰砰砰地声响不绝于耳。
闻掌门被女儿气得要命“逆子你还想闹成什么样给我滚回去坠星崖这辈子不要再出来了”
“爹,此女不是陆晚晚,真正的陆晚晚早就死了,她是夺舍的魔修”
到底是亲生女儿,闻掌门手下一顿,第一时间并不是怀疑女儿撒谎,而是立即惊疑不定的看向陆晚晚。
闻歌没有时间解释太细,没有闻掌门的阻碍她转瞬欺身到陆晚晚身前,而陆晚晚早在闻歌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牢牢躲到谢飞尘身后。
“滚开”
闻歌爆喝一声,眼底红丝氤氲,蛊虫在这一刻如同钻头一样狠狠灼噬着受创的心脉。
闻歌的口气让谢飞尘心底升起一副难以言喻的厌恶和愤怒,就好像眼前的人是自己这辈子最厌恶的存在。
他提起剑阻挡;“闻歌,你莫要再肆意妄为”
而在他身后的陆晚晚只管像一块就长在他后背的狗皮膏药,死活就是不冒头。
“闻师姐,你害我识海尽毁,寿元枯竭,到了现在还不忘来诬陷我”
“我与谢师叔之间清清白白,天地可鉴,你如此暴虐狂性就不怕有朝一日天道反噬堕入魔道吗”
废话真他妈多。
闻歌知道必须要赶快杀死她。她体内的蛊虫已经深入心脉,若是不杀死蛊虫的主人,待她入魔怕是正应了这老魔的心意,而这天剑宗中,除她之外不知有多少人已经着了此道。
闻歌冷冷看向谢飞尘,双眸点漆好似直接透过他这个人看到身后泥潭般恶臭的深渊。
巨阙剑劈山斩海,天地乾坤变色,天奇峰之上众人赶来心惊不已。
闻师姐,好强的剑魄
好浓的杀意
好狂的一柄剑
“我若堕魔,便也要第一个拿你这魔修祭剑”
这一声吼震得所有人为之一愣,什么,陆晚晚是魔修
“这、这是怎么回事”
“晚晚师妹怎么可能是魔修”
“不好,你们快看闻师姐的样子”
肯定不是所有人都会相信闻歌说的话,她对外的形象实在是深入人心,众人只看到她提剑伤人,陆晚晚一直都处在弱势的地位。
此时的她墨发飞舞,烈火红衣,整个人身上肆虐着狂暴至极的火灵威力。
相比之下,显然闻歌更像一名魔修。
闻掌门见状,心中大感不妙,“阿央,速回坠星崖继续领罚,陆晚晚之事我与众位长老自会定夺,你赶快给我回去”
闻掌门已经从闻歌的身上感受到不详的气息,如此情景
不好,她要堕魔了
闻歌的眼白几乎已被血丝淹没,一双赤瞳妖异冷艳,天地内外寰宇眼中只存一物,那边是杀,无尽的杀。
“快拦住她封住她心脉”
就在这时斜里飞出一道剑气。
这气息和招式仿佛是深入骨髓里的熟悉,她好像做过千百次的闪躲,然而这一次她没有,直直撞上去,手中的剑半点没有离开的迟疑。
噗
利剑刺入血肉的声音清晰入耳。
“阿央”
谢飞尘震惊地看着自己刺穿闻歌腹部的长剑,那一瞬间心口冰凉一片。
而在他的身后,闻歌欺身捉出陆晚晚瞬间捣碎她的气海下三寸。
“啊”
惨叫伴随着一声气破音,仿佛是被戳破了什么容器,陆晚晚浑身剧烈发抖,凄厉的叫声从口中发出,浑身上下仿佛是泄了气的皮球开始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这情形众人还能看不明白吗,陆晚晚竟然真的是魔修
闻歌一手捏碎了魔修的要害,生生从陆晚晚体内捉出一个通体黑气缠绕的微弱元神。
魔修惊骇不解,满腔怨愤怨毒,“不可能,你才是区区金丹,又中了我的蛊虫,不可能发现我的真身所在,不可能”
陆晚晚其实早在一年前外出历练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临死前被魔修夺舍身体,如今只不过剩下一具皮囊,被她以蛊虫操控把元神寄养在气海深处。平日里半点作为都不敢动,不搜魂即便是化神修士都难以发现她的真身。
然而此时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魔修即将魂飞魄散,他恨透了闻歌,仿佛是毒蛇吐着芯子。
“本尊便死也要拉你到黄泉之下为奴做婢,看看你们天剑宗引以为傲的门派大师姐,她已经入魔了哈哈哈哈哈”
众人震惊之余回过头,闻歌乌发化白,眼底猩红,魔气化丝从心口开出毒莲,这分明是已经魔气入心化莲,已无力回天了
“大师姐”
闻歌谁都没有看,直接绞杀魔修最后的灵识。
随着魔修的消散,闻歌心口猛然一阵剧痛,吐出一口浓稠的黑血,黑血中躺着一条已经死掉的蛊虫。
另一边谢飞尘同样也是闷哼一声,同样吐出一条带血的毒虫。与此同时还有门派中在场数人均心口绞痛,灵息紊乱,但情况都没有他们二人严重。
谢飞尘周身气息巨乱,捂着胸口,仿佛是终于抹开往日陈纱,惊愕失措地看着自己占满了闻歌淋淋鲜血的手,还有他过往那些对待她失心疯一样的举措。
“阿、阿央”
闻歌反手一柄震在他胸口,朝闻掌门怀中打去,掌门接住昏死过去的谢飞尘,感受到他体内暴乱的经脉和眉心若隐若现的黑丝,忙封住心脉交给一旁的长老们。
现在管他们都谁是谁。他只管他的女儿
“阿央,爹爹知道你的心智还未完全丧失,放下天阙,随爹爹去炼魂塔。”
闻歌退后一步,那双已经看不见瞳孔的眸子望着闻掌门。
看到她这般模样,闻掌门心痛如绞。闻歌既已入魔,就要身附枷锁入炼魂塔洗练魔气,即便他是掌门也不得违背。
“阿央,你不要怕,爹爹不会让你堕入魔道,待你入塔爹爹日夜为你洗练魔气,总有一天你体内的魔气会消失殆尽。”
“阿央,到爹爹这里来。”
非我族类其心必诛,全天下对待魔修的态度都一样,尤其天剑宗这种名门大派。
闻歌手持天阙剑,她身上的邪魔气息越来越重,除了闻掌门,所有人看她的眼神又惧又怕。那些事后赶来的弟子不明所以,只是看到大师姐已经成魔,下意识就横起了胸前的宝剑。
闻师姐堕魔了
是魔,就要杀。
“不能放任她离开,一旦入魔心性狂变,必将会祸乱天下。”
远处一声悠然钟鸣,竟然是连门派中的太上长老都惊动了。
闻掌门痛心无比,摒开众人站在闻歌身前。
“我闻重昉的女儿,我亲自来”
他哐当一声扔下手中长剑,决然道“从今日起我卸去天剑宗掌门一任,与女闻歌同入炼魂塔,阿央一日不洗去魔性,我便一日不出塔门”
“掌门”
“师尊”
“师兄师叔”
闻掌门摒退众人,只看着眼前入魔的女儿,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位父亲。
“阿央,随爹爹走。”
闻歌赤红着一双眼,分明已看不清瞳孔,却好似永远都保持着最后的一丝清明。
“若我不愿入炼魂塔呢。”
“闻歌你莫意气,待你入炼魂塔师叔等便去请蓬莱的南渡大师,有掌门一旁加持,你体内的魔气早晚会净化干净,一切都会和从前一样的。”
这个早晚是多久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可即便是好了,一身天赋修为也废了。
众位长老具是心痛惋惜,眼前这位也是他们自小看大的天之娇女,看到她如今这样谁的心里都不好受,但既已入魔,就不能心软。
闻歌看向闻掌门,“魔便不能入道吗”
“阿央你在说什么胡话,邪魔入道那便是魔修,魔修人人得而诛之,祸乱天下的恶源,你想想方才杀死的那个东西,你想要变成那个样子吗”
闻歌轻轻一笑“我不会变成那样的。”
可是没有人信她这句话。
“闻歌,趁你现在心智尚存,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
“是啊大师姐,我们、我们等师姐回来”
“闻歌,戴上束灵枷,随我等去炼魂塔。”
“阿央,爹爹陪着你,不要怕。”
在无形中她已经被众人围困在中央。
闻歌看着眼前这个世界的爹,看看昏死的谢飞尘,看看周遭这些自小便相识的叔伯师兄弟姐妹们。
她低声一笑,带着遗憾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没有合适的。”
“宿主你等等宿主你现在的脑回路不太对宿主你想干什么”
脑中008系统像一个熊孩子不停在耳边吵闹,闻歌被吵得心绪翻涌,“身为任务执行者有权利对信息辅助系统进行禁言。”
008“哈”
您已将系统008禁言,任务愉快哟悦耳的提示音之后,脑中顿时清静了。
“布剑”
“摆阵”
天剑宗诸位长老和弟子刹那形成法阵,团团围住这位昔日门派中众人引以为傲,今日却已成魔的大师姐。
她在飞扬的长发中扬天狂笑。
“大道无极,我且叫你们亲眼看看,便是没有那一根骨头,便是以魔入道,我亦能踏天梯,碎星辰,登无极天门”
闻歌抬起头,天阙宝剑发出一声哀鸣,裂帛惊天,闻歌背后脊柱鲜血浸染,生生抽出一条莹白玉骨
众人骇然,她竟然亲手抽掉了自己的道骨
无尽魔气扩张到体内,闻歌手握金丹,咔嚓一声毫不犹豫捏碎。
“今日我闻歌自愿堕魔,自此天剑宗内再无大师姐”
恶魔林并不是一个多好看的地方,长年瘴气弥漫,泥潭遍地,除了一些不知名的毒虫,在这里一个活物都看不见。
一只脚踏在枯落的腐叶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在安静的森林中轻轻回荡。
虽然林子不好看,但胜在安静,不用担心毒蛇猛兽出没。
闻歌撑着破损的天阙,缓慢地移动着身体,她的脊背上鲜血淋淋,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腹部还有一个拳头大的血洞,道骨已抽,金丹已毁,体内的魔气和瘴气互相吞噬,反而感觉不到疼了。
当日她叛出天剑宗,一路被逼杀到恶魔林边缘,最后无处可去被逼入恶魔林。
其实想想也算宗门手下留情,要不她可能伤的还要再重一点。
闻歌感觉自己快走不动了,找了块石头坐下。怀中抱着断裂的天阙剑,索性还有个老朋友,就连断口也跟她现在的情形极其般配。
“这下可真是成阙了。”
008“宿主,你不疼吗qaq”
听到008的声音,闻歌有些惊讶“不是把你禁言了吗”
“基础禁言,三小时后会自动解开呀。”
“哦。”
闻歌受教,然后默默打开永久禁言。离开这个小世界之前都不会再听到系统的声音了。
闻歌放松地喘了一口气,她靠在石头上,眼睛闭着,看起来像是睡着了,或者是死了。这恶魔林中有太多的死人白骨,多她这么一个,一点儿都不稀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靠在石头上的人警惕地睁开了眼。
闻歌看着出现在眼前这个东西,不知该不该还称之为“人”。
它有人的外形,全身遍布着青绿色的,不知是鳞片还是角质的凸起,四肢都有点兽化,指甲锋利在不透光的密林中呈现着剧毒无比的色泽。五官藏在乱入稻草的枯发里,悄无声息地半蹲在闻歌前方大概十米外的地方,冷不丁看起来像一只丑陋的大蜥蜴。
唯一可以让他称之为人的特征是,他有一双漆黑的眼睛。
木然无神,可确实是人类的眼睛。
这是一具毒尸。
不知是死后恶魔林瘴气毒虫的日夜啃噬,还是死前就发生过什么,总之“它”变成了一具毒尸,就不再是人了。
闻歌双目淬冰,发出危险的讯号,虽然她现在看着惨烈了点,但弄死一具毒尸还是可以的。
她和那具毒尸隔着十米的距离,仿佛要互相对望到地老天荒。
最终,是毒尸先动了。
不过他的动作却出乎了闻歌的意料。
他摊开手,手心是一个干瘪得快要看不出原本是什么样子的果核,放在地上,然后朝着她的方向,推了推。
“”是终于被她的煞气折服,甘愿向她献上晚餐的意思
闻歌没有动,依然冷冷地注视着毒尸。
毒尸放下果核,然后拖着并不灵活的步伐,在不靠近闻歌十米以内的范畴外,窸窸窣窣,翻翻找找,闻歌看到他在地上扒拉出小虫子吃到嘴里,就像一只外出觅食的食蚁兽一样。
“”
接下来的几天,毒尸都会在傍晚的这个时间段出现,而且还会给闻歌带来一些他认为的吃的和喝的,然后再自己在附近找虫子毒草之类的吃。
毒尸每天来看到食物都没有动,他也不浪费自己默默吃掉,等第二天再来就换成了别的东西,各种各样的小虫子,一些颜色绚烂的花草,某天还找到一颗烂了一半的野果。
当然这些东西闻歌都没有动。
几日下来,闻歌发现这个毒尸,虽然能行动,也知道找食物,但实际上识海混沌智力全无,也没有什么攻击性,所有的行为只是遵循着“生存”的本能而已。
他不知道在这恶魔林中待了多久了,身上已经在适应恶魔林的生活中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的怪物。
也许很久以前他是一个被仇人追杀最终困死在毒林的修士,也许是早就死了然后被人抛尸丢进来的,也许就只是个误入的普通庄稼汉,没人知道他的过去,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活”过来的,总之他就以现在这幅面目全非的样子存在了,浑浑噩噩在恶魔林中当一具行尸走肉。
可能他也有一点残存的意识,但也仅限于饿了知道吃,渴了知道喝水,哦对,现在还多了一条,知道孝敬老大。
确认毒尸甘愿沦为小弟,对她没有威胁之后,闻歌就抱元守一之势,慢慢修复斩道之后千疮百孔的经脉。
她仿佛和那块石头融为一体了,不吃不喝,除了胸口轻微的起伏,证明这个人还活着。
毒尸好像知道她没死,依然每日孜孜不倦来闻歌面前打卡。
在这漫无边际的恶魔林中,闻歌和毒尸唯二的两个生物,开始了一段异常和谐的同居生活。
这天,毒尸又带着食物来,然而一直靠在石头上的女人却突然朝他伸出了手。
“有吃的吗”
“”
毒尸面无表情,没有反应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同往常一样,摊开手心放下贡品,然后往她这边推了推。
今天它找到的是一颗鲜红色的果子。
颜色艳丽,圆润饱满,有核桃那么大。
能在鸟不拉屎的毒林中找到这么新鲜完整的果子送给她,闻歌心里竟然有点被感动了。
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吃毒尸送来的吃的,虽然这个果子不好吃,还有毒。
吃完毒果子,闻歌慢慢地站了起来。
“我要走了,这段日子谢谢你。”
她的伤终于好了,等到毒尸来跟他告个别,现在,她要离开这里了。
闻歌一步步朝着恶魔林边缘走去,许久不走路感觉身体里都生锈了似的,她走的姿势不太好看,速度也不快。
毒尸跟在她身后,其实他可能并不知道这些都意味着什么,也许是恶魔林中只有闻歌和他看起来很像,而她终于接纳他了,所以他想跟着她。
“你要跟着我一起离开”
毒尸僵硬的看着她,也没点头也没摇头,地上爬过一只色泽晶亮的甲壳虫,他趴下捡起来塞进嘴里吃了。
闻歌重新向前走,毒尸还是跟在后面。
终于走到森林边缘,沼气越来越淡,森林的颜色也从墨绿渐渐转为翠绿,毒尸还是跟在闻歌身后。
“喂。”
闻歌回过头。
“会说话吗”
“”
“会写字吗”
“”
算了,她不应该跟一个僵尸废话的。
“诶。”
闻歌又叫,毒尸无神的眼睛看着她,好像知道她在同他说话。
“你以后就叫球吧。”
球球、球
毒尸面无表情的脸上动了动,角质化的嘴唇里,慢慢地、艰难地发出一声沙哑涩耳的音节。
“娘。”
“”
作者有话要说“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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