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君策伸手接住,低眸看了一眼,凑到鼻端闻了闻,是上好的金疮药。
这价格可不便宜。
他抬头朝林念卿看去,没成想她这么个嗜财如命的人,居然为了自己一句话,舍得花大价钱买着顶好的金疮药,心中颇为感动。
似有一种付出终有回报的欣慰?
总之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林念卿仰头看着屋顶,觉得眼睛的酸涩有所缓和,方坐直了身子。
她看见赵君策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当即撇清了关系,“你可别误会,我只是希望你伤好之后尽快离开。”
闻言,赵君策心中的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他见林念卿又心无旁骛的低头雕刻,心中腹诽:没良心。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看灯下美人。
“啊”
林念卿短促的惊叫了一声,丢开了手上的刻刀。
她紧紧的捂住左手拇指上的伤口,却止不住伤口往外渗血。
“笨手笨脚。”
赵君策嘴上嫌弃,动作倒是诚实。
他三两步走到林念卿跟前,用干净的帕子擦去她手上的鲜血,仔细的瞧了瞧伤口。
好在她方才及时收了力,伤的并不严重。
“有点痛,忍着点。”
话音刚落,赵君策便一手捏着他的手指,一手将金疮药撒了上去。
刺痛感紧接着而来。
“嘶”
林念卿忍不住小小的痛呼了一声。
赵君策嘴上数落,动作却轻了一些,“笨手笨脚的,还爱逞能。摘星楼是请不起人了吗?”
林念卿又不是个肯听人数落的性子,自然是要呛回去的,“比不上侯府家大业大,还能带着人拆台子。”
听她这话,赵君策气得包扎的时候用了点力气。
“疼,你轻点。”
“让你长点记性。”
赵君策利落的收尾。
他就没见过比林念卿还会气人的女子。
林念卿用手轻轻环着包扎好的拇指,眼睛湿润润的。
她心中哀叹,这句身子的痛感也太敏锐了吧。
赵君策替她收拾桌子上的血迹和手牌,看着被归置起来的手牌和刻刀,她赶紧叫停:“我还得继续刻呢。”
赵君策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你拇指还能动弹?”
“还是我来吧。”
他搬了个椅子坐在桌子旁,按照刻好的模板雕刻。
林念卿侧头看他,忽然觉得这人也不像书中说的那般冷酷无情。
时间飞逝,待赵君策全部刻好,已至深夜。
林念卿将先前做好的眼影一点点涂到标志的缝隙里面,借此以作区分。
次日,摘星楼外又是人头攒动。
林念卿忽觉楼里的人员稀少,每每招待客人,只有小五和小六来回跑。
是时候该招人了。
她亲自提笔写了招人的告示,唤来小厮,“小五,你和小六把招人的告示贴在门外显眼的位置。”
“好嘞。”
小五放下手里的活,麻溜的跑了过去。
不用小六搭把手,他自个儿就把告示贴上去了。
林念卿出去看了一眼,位置倒是显眼,来来往往的人打眼就能看到。
她想着晚些定是有人要来应聘的,因而一直留在楼下。
然而一天过去了,来者寥寥无几。
只下午来了两个人,瞧着瘦瘦弱弱的,风一吹就能倒。
林念卿招人是回来干活,自是不可能招两个体弱的回来供着。
然,她还没开口婉拒,其中一人竟是嫌弃摘星楼给出的条件不够好,张口就要翻一倍的月银。
林念卿气罢,直接将人请走了。
那人离开以后,再无人进来询问招人之事,实在是怪哉。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
林念卿为此心烦不已,实在是不明白自己给出的条件比周遭几个青楼好像许多,为何无人来此?
楼里的人眼见的累得瘦了下去,林念卿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
她直接去门口接下了告示,泄气似的撕扯了两下。
重备纸墨,放宽了些条件,又加了些月银。倘若再无人应聘,她只能另想他法了。
小五替她重新张贴告示的时候,看到上面的内容,实属有些惊讶。
“老板,您给的月银比大户人家的一等丫鬟都高出了不少,是不是有些多了?”
林念卿无奈的叹了口气,“饶是如此,还无人问津。”
小五不多话,麻利的贴上了告示。
一般人家都看不上青楼里的营生,宁愿脏点苦点干点别的。
不似他们这些卖身为奴的,有口饭吃就行了。
林念卿一语成谶,绕是条件那般好,都无人来问。
告示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只签合同不卖身,与平常店铺招伙计一般无二啊!
晚间,赵君策瞧着林念卿满腹愁绪的模样,宽慰了几句,“牙行里的人多的是,几个伙计也够你愁的?”
是他素来的脾气,分明是宽慰的话,偏要冷着一张脸。
不知道,还以为他是故意嘲讽。
林念卿翻了个白眼,掀开他的衣服看了看他的伤口,嘴里说道:“是是是,比不上赵世子聪慧。”
赵君策瞧她那副不走心的模样,心里头生出些不快。
不识好人心。
“你这伤口莫不是抹了毒?药铺的伙计说,再重的伤用了这金疮药两日便能结痂。”
“本世子伤口恢复的慢。”
如出一辙的说辞,倒是不易被拆穿。
林念卿替他伤口上添了些药,而后离开。
回房以后,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茶,福伯便带着账本敲响了房门。
“进来。”
福伯推门而入,手里捧着账本。
“小姐,老奴方才同秋霜算了算这些时日的收支,全部都在这儿了。”
林念卿点头,随手翻了翻,示意福伯继续说。
福伯说道:“这些日子,虽然门外客人络绎不绝,但是每日只接待三十客人,几乎无甚收入。”
“譬如前日,算了收支,只盈利十两银子。再说昨日,反倒是贴了一两银进去。”
“咱们账面上盈利堪堪只有六十二两八钱。若是再如此下去,怕是都不够发小厮的月银。”
更别提楼里还要招人。
林念卿仔细看了看账本,心中已有思量,“不急,我心中已想好对策。”
福伯见她说的笃定,便不多言,拿着账本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