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的包厢,宁汐和程煦已经玩到了五轮,二把游戏局。
程煦虚张声势地在半空摇着骰蛊,均分骰子,刚刚“梭/哈”局给宁汐赢去大半,这回新游戏也被压,他不服气,一拍大腿,“我一个开酒吧会所的,怎么可能这个还玩不过你们?”
温意眠可是全程目睹,虽然刚刚参局也跟着输了,但现在宁汐上风,她就跟着乘顺风了,“程煦,你也就嘴上嚣张,还玩混喝,我告诉你,你今晚完了。”
程煦上火道:“我不信,继续开!”
宁汐可是随手替他倒满杯。
酒意已熏染上眉眼,挑出少有的妩媚,她难得笑得张扬:“程煦啊,真要开?别一会输到本钱都没了哭。”
程煦黑脸,“开什么玩笑,来来来,继续开6!四个!”
宁汐一放手,直截了当:“我开六个!”
“我艹!”
程煦当场就被叫死了,“你他妈怎么还能跳加呢!”
宁汐压下骰蛊,伸手就把高度数洋酒推到他面前,“你是不是傻,你手上6再能开也撑死四比一的胜算,你还在那边和我开四个?”
她笑得笃定,“我不叫死你叫死谁?”
程煦不甘心地瞟了眼自己眼前的骰蛊,不吭声了。
宁汐似乎是有点喝多了,刚刚开的时候,眼前就有点花,难得这么尽兴,也算是解压,倒是程煦这技术实在是不好,那点复杂的计算根本用不到。
眼见垂下脑袋很丧气,宁汐把面前压在酒杯旁的钱分了点,拍在他面前,“行了,别丧,就当今晚我请你喝酒。”
说完,宁汐头晕地起身。
可刚走两步,眼前突然一黑,无法控制的失重感,她直接踉跄地朝温意眠那边座位的沙发倒去。
“汐汐!”
“宁汐!”
温意眠和程煦同时喊。
但宁汐清醒的最后一秒,只是觉得:
今晚没法和江季珩好好聊天了,好可惜。
意识持续混沌,周围人声嘈杂的,突然多了刺鼻的酒精味。
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听觉的渐渐走失,宁汐很快就完全听不清身边人在说什么,只是体会着思绪被抽空。
好似一瞬间回到了和江季珩婚后,再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去到他之前住的那栋别墅,宁家旁边那栋。
和渝湾里算是一北一南。
那天是他们敲章结婚走流程。
晚上,宁汐住在那。
但江季珩不在。
宁汐睡到半夜,被噩梦惊醒,口渴起来,想去楼下倒水,无意路过那间书房,听到里面“吱嘎吱嘎”的奇怪声响,就好奇地开门看了眼。
意外发现整栋别墅已经被人翻得乱七八糟,书房的柜子更是凌乱。
唯独安好的,是那个被撬却没撬开的保险箱。
这会,别墅没有其他人,而宁汐刚刚睡觉是把门上了锁的,所以似是有幸躲过一劫。
她心惊地没了喝水的想法,反手就把书房门锁了,瑟缩在门边,第一时间报了警,也通知了秘书过来。
保险箱大半身都在桌边,很容易就摔下。
宁汐眼熟,之前高中时来也看到过,是看电影那次,她参观到书房,好奇这个保险箱还能指纹,江季珩就逗她,说她录一个呗。
宁汐当时也没多想,笑着按了下拇指,箱子显示开启错误,还牛逼哄哄地机械道:“你不是我的主人!”
这是江季珩之前待的实验室的试验品。
宁汐没想这个试验品,一直到现在都还在被用。
宁汐怕保险箱摔地引起更大的动静,就抬手想抱回去,但无意触及后面的新安的双控指纹处,突然一声锁扣松动,保险箱门弹开了。
宁汐发懵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猜到这里面是江季珩的秘密,不想看,想随手帮他关掉。
但弹开的门,送到面前的,是一张被烧毁大半的a大录取通知书,录取通知书上的名字,模模糊糊满是污渍。
依稀能辨认,写着“江季珩”三个字。
宁汐难以置信自己看见的。
这一瞬想到刚刚做过的那个噩梦,宁斯华曾经风傲的姿态,死了也在梦里反复睥睨哂笑地问她:“宁汐,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吗?”
七月中旬,会是什么事出结果的日子。
宁汐每次被有宁斯华的噩梦惊醒,都不明白,却在看到这张快被灰烬吞噬的录取通知书,陡然明白了。
是高考录取出结果的日子。
上面的残余温热很明显是室内的徐徐暖风,宁汐捏着边角,却前所未有地心神慌了,江季珩明明上的是斯坦福,高中毕业便一直在国外,和a大怎么会有关系?
跨洋的电话,连夜拨通到宁识誉手机上。
国内夜晚,国外白天。
宁识誉刚好开会结束,接通电话的嗓音略显疲惫:“怎么了?”
宁汐抛开所有嘘寒问暖,直奔主题的严肃:“哥,江季珩大学读的是斯坦福对吧。”
宁识誉还挺莫名,“是啊。”
宁汐心里咯噔了下,“那他参加那年的高考,填国内大学了么?”
问出这话,宁汐是忐忑的。
她希望宁识誉说没有,可偏偏答案就是有违所料,宁识誉无奈地叹息了声,“你知道了?”
宁汐握着手机的指腹一紧,喉间也跟着发紧了,“我知道什么?”
心跳如擂鼓响,宁识誉的声音根本压不住,“小汐,a大是他自己放弃的,与你无关。”
窗外的凛风好似一瞬陷入荒凉,宁汐脸上的黯然再绷不住了,耳边没再听宁识誉的安抚,只是回想着江季珩曾经说过的——
“你喜欢,我就喜欢。”
“如果你愿意,我们就约定。”
“大小姐,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不会先松开你的手。”
恍惚间,未合紧的窗被风撞开,迎面的刺骨寒风抵退了室内的温热,宁汐穿着单薄一身睡衣站在冷风口,脑子突然很乱。
什么叫他自己放弃的,考上了放弃的么?
宁汐的目光定格在录取通知书的名字上,浑然没了刚才的害怕,呼啸的警声很快劈裂空气,朝这边喧嚣而来。
警察来了,明灯开启,一室通亮。
乱成狼藉的状况,秘书在和警察交流完后续,第一时间汇报给了江季珩。
宁汐只配合做完笔录,就一直待在楼上的书房。
结果出来,是曾经被江季珩压制过的对手。
宁汐抱着太多疑问等到了江季珩从国外回来。
但见到面的第一句,并不是她所期待的由她先问,而是他干脆利落的:“介绍一下,你的新秘书,梁郁。”
宁汐皱眉看他,“我有自己的秘书。”
江季珩黑眸冷冽,“一个会放任自己老板遇到危险,需要自己紧急处理的随行助理,本职上就不合格。”
宁汐那点想要询问的想法彻消:“江季珩,我有自己的人,不需要你一手安排。”
男人高大的身影在光色下轻而易举地压制住她,“宁汐,去看看合约第七条,甲方有权决定乙方人员的归属。”
“这是不平等的。”宁汐气得呼吸紊乱。
江季珩却笑了:“可你签了。”
“......”
是,那次事件之后,宁汐身边的人员就进行了大换血。
江季珩的心腹也派在她身边,随时最快速度汇报她的情况。
一定程度上,如果济瀚集团没有早期就有防备地参股,宁桦集团很有可能岌岌可危,所以宁汐应该感谢,也清楚,宁桦集团是她在撑着,但江季珩在集团内部的话语权其实并不比她低多少。
溺满酒精味的幻境像是隐隐约约走到了尽头,耳边沉落的对话声也一点点变得真实,宁汐却在最后转身的刹那,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男人。
姿态沉稳,拿捏笃定站在宁桦集团会议室门口,身后跟着两个秘书。
在老狐狸投票要将宁汐逐出去时,江季珩推开门走进,面色冰凉,却能游刃有余拿出最商业化的矜漠态度。
“谁说宁总没靠山就必定出局?”
“加上我的票数,我很期待,今天谁有本事拿下宁桦集团。”
终于,幻境和现实的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
“医生,确定身体真的没问题么?眼睛呢,会不会受到影响?”
这是程煦吓到赶紧喊来的私人医生,一番检查,确保宁汐没事,才点头,“江总,放心,宁总只是疲劳过度引起的昏倒,酒精度并不高,对眼睛还不会造成影响。”
视线未及朦胧,宁汐就感觉沉默之中,周身被沉下的温热气息包裹,熟悉而吸引人,独属于他的感觉。
她醉醺醺的头晕,被放缓打横抱了起来。
时间不早了,江季珩不想让宁汐在不安定的地方醒来,便谢过医生之后,和他们打完招呼,先抱着宁汐离开了。
车还没开到渝湾里,意外长道出了事故,暂被封锁,车开不进去,只能从小道进。
江季珩把车停在外边有的停车场,刚下车想把宁汐从车里抱出来,刚想起身,宁汐包里的手机接连震动。
他看着梁郁的备注,没打扰到她,起身轻轻关上门后,直接接通。
“宁总。”梁郁在那头迎着笑来一声。
“好好说话。”江季珩背靠在车边,被风吹得头有点疼。
碰上江季珩,梁郁秒镇定,“江总,晚上好。”
宁汐除了工作时候一板一眼,生活里很好说话,和江季珩无论何时都冷漠的工作狂不一样。
梁郁起先跟在宁汐身边,很抗拒,但跟久了,真的一点都不想回江季珩那。
就因为这点,秦意没少骂他叛徒。
这会这个点了,梁郁还给宁汐打电话,江季珩听他问候半天,有点烦心:“有事说事。”
梁郁大概是知道和宁汐讲就等于和江季珩讲,便有一说一地据实道:“宁总之前让我查的音频泄露源,我这边找人追踪,最新是到新anr实验室外,但到这里就断了,好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江总,还需要继续往下查么?”
“你的意思是,问题人物可能出在我们身边?”
谁都知道,新anr实验室是当时宁汐所在的anr实验室改版,专门用来试验仿生机器人系列,里面无例外都是各项检测通过的高技术人才。
江季珩回想着梁郁的话,渐有了不好的预感。
梁郁承认,“但还不能完全肯定,因为这是集团的试验核心地,周凛集团的人就算参与了部分进项,也没法进到实验室里面。”
江季珩捏了捏眉骨,突然问:“那秦意那边查的结果怎么样了?”
因为在保护宁汐这块,梁郁的近程和秦意的远程算是同时进行的,江季珩问了,梁郁暂时只能答:“之前周程屿接的那通电话来源地显示并不在中国,而电话再打也是空号,应该用的是公共电话......”
后续该说的细节,梁郁都说得清清楚楚。
一概听完,江季珩心里大概有了数,应了声:“辛苦了。”
梁郁:“不会,应该的。”
短短几句,电话很快就挂断。
江季珩再转身,想去看宁汐,却发现一抹微弱的视线已经定在他身上。
宁汐安静地靠在后座上,身上系着安全带,一动不动,乌黑漂亮的眼睛却清透似朦胧地望着他。
不确定她现在状态怎么样,江季珩刚开门,替她解开安全带,就目睹她一下变委屈的神色,耷拉下的眉眼,无精打采的。
江季珩以为她还不舒服,下意识想要抚在她面颊的手在半空顿了下,僵住,只是嘴上低声问:“怎么了?”
宁汐不说话,眼睛看着他定格在半空手,很奇怪的姿势,忽然一下双手扶住他手腕,帮着抬起,落在自己脑袋上。
还知道要自己靠近了凑一下,以防江季珩胳膊肘撞在窗边。
一下,又一下,江季珩僵着动作,任由宁汐引导着自己,轻轻地犹如从前那样抚摸她的脑袋,女人眼尾的微红,溢出迷茫的柔弱。
她吸着鼻子,一遍遍地感受着男人掌心的温热,一闭眼,被梦境中那张录取通知书牵扯的酸涩全漫了出来。
这更加重了江季珩放任宁汐今晚喝酒的内疚感。
他膝盖顶在座位间,弯腰去平视找她的眼睛,手渐渐主动地抚摸着她的脑袋,轻声问:“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宁汐懵了几秒,摇头。
真的很久没看到宁汐这个样子了,江季珩动作先于意识做出反应,拇指的温度已经轻擦而过她蕴湿的眼角,慢慢覆盖在她眼皮上。
“没事的,”他不经意就在安抚她情绪,“是不是眼睛?”
这像是摁下了无声的开关。
宁汐鼻尖突然泛酸,涩意涌上感官,冲淡思绪的模糊。
她猜现在的头重脚轻是酒精在发酵,但她不是眼睛难受,而是为他跳动的那颗心脏在难受。
明明她是喝了酒在服软,那他呢,这个态度是因为什么?
宁汐不敢深究。
但将错就错的瘾头只会变得越来越强烈。
她沉默地望着他,经过好多秒,才主动地双手勾上他脖颈,嗓音低如蚊蝇:“对不起,我走不动了。”
江季珩看着她的模样,无法控制的心软,摩挲着她的手,“知道我是谁?”
“江季珩。”宁汐轻声说。
江季珩有些难以置信,“那我背你,也可以么?”
宁汐看他几秒,静静地点了点头。
给了许可证,江季珩没再耽误时间,猜到她现在还没醒才会这么温顺,便伸手替她拢好衣领,抽出自己那条围巾替她围上,转身就蹲下,由宁汐靠得稳当,才慢慢起身,防止她脑袋磕到车门。
回去的一路,小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谁都没说话,只有脚踩在枯叶上,漫长又细碎的声音在徘徊。
宁汐本来想装醉的,但冷风吹走了她太多的醉意,身边男人熨烫的体温又是那么具象,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漏掉任何一点关于他的细节。
低却彼此可闻的呼吸,深浅不一的两道缓慢叠加着。
可能是真的陌生太久了,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场,宁汐在心里组织了好多话,却在开口要说出的那瞬,都哽在喉嗓,没法表达。
脸蛋埋在他颈窝间,一点点变得濡湿。
江季珩感受到了,脚步也在微顿之后,才变回正常。
连夜风都无法听清的音量,宁汐说:“对不起。”
“你今天说了两次对不起了。”江季珩嗓音很淡。
“可意思......不一样的。”她语气慢慢放轻了,直到消声。
又是半晌的沉默,谁都没出声。
连风声都寂静。
最终,宁汐还是没能忍住:“其实我看到保险箱里的东西了。”
“......”
江季珩沉默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宁汐就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怯却到连他侧脸都不敢看,“所以我才说对不起的。”
她很小心地说:“我本来没想看的,真的。”
“看到什么了?”江季珩明知故问。
宁汐局促地咬了下嘴唇,“a大的录取通知书。”
“......嗯。”江季珩应得很轻。
本以为又是落得话题终结,宁汐懊恼自己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个,江季珩却开口了:“宁汐,我说的话很像玩笑么?”
“什么?”宁汐看着他的侧脸,一瞬的恍然。
江季珩脚步放慢了,直到站定在原地。
宁汐还在他背上。
男人低垂下眼,兴许也是在她身上的酒意中醉了,“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去上,还有多少意义?”
宁汐嗓间发哑发涩,突然很想哭。
她强忍着,低下头,放任静谧落下的眼泪浸没他深色的羊绒围巾上,一滴滴晶莹没入她的温度,“江季珩,我不是故意的。”
女人歉意的低喃,一瞬像是回到过去的温软,“我想过好多种办法想要回来,偷身份证,偷护照,我都干过,但我失败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宁汐这辈子没做过偷鸡摸狗的事,却为了回国做全了。
偷护照、偷身份证、偷各种出行必备的东西,她妄以为统统逃过宁斯华秘书的掌控。
坐上飞机的那刻,她也以为自己逃成功了,却没想这只是宁斯华计划的开始。
她被掌控着落地中国,被掌控着来到华仁私立门口,听见学妹在感叹:“你们有没有听说,江季珩被保送录取但没去上啊。”
“保送的哪?”
“a大啊。”
“真的假的,不是说他直接选的出国吗?”
“这还能有假,我爸第一手饭局上听来的消息,不过估计保送也没用,江家人已经把他送出去了。”
“哎,好羡慕啊。”
“有什么羡慕的,你还没听到江季珩和宁汐被棒打鸳鸯的凄惨爱情故事啊。”
“是嘛,得有多凄惨哈哈哈哈,说给我听听。”
当着宁汐的面,几个穿着华仁私立校服的学生走过,嘴上讲述着学校广传的,却根本不属于他们爱情细节的故事。
宁汐低眼,看着自己手里一直攥着的,原有链子已经断掉的项链,紧抿着唇。
宁汐讨厌国外,讨厌每一个没有江季珩的地方,但她发现在中国,她居然也找不到江季珩了。
像是人间蒸发,宁斯华放任她这样来来去去好几天,无一点收获,终于派秘书出现了。
当年从沪市把宁汐接回帝都的秘书,服帖西装站在她面前,脸上还是毕恭毕敬却略有嘲讽的淡意:“大小姐,该回去了。”
秘书显然已经选择了宁斯华身边的站位,宁汐看着她这番模样,可笑地扬了唇:“她想要什么?”
秘书拿出那份不回国的文件,公事化的语气:“宁总也不想做到这一步,大小姐,最好不要试探底线,会得不偿失。”
宁汐闭上眼,不打算拿笔。
秘书却说:“江季珩对赌输了被赶出去,只要大小姐肯签字,宁总可以不把他逼上绝路。”
宁汐嘲笑了:“怎么,我签了她就一定说话算话?”
秘书颔首:“必然。”
那句“必然”,宁汐是到后来才明白,没逼上绝路,但也快了。
宁斯华留了江季珩最后一手,本以为他奄奄一息到无力反驳,没想正是这一手,让他抓住了漏洞。
江季珩在技术方面有浑然天成的优势,当初反向攻击又狠又准,丝毫没把宁斯华放在眼里,才会有宁家势力的动荡。
在商言商,但宁斯华原本想用宁汐对他的最后一丝旧情拔去江季珩的警惕,偏偏江季珩像是戒了瘾,完全不吃这一套。
在金融和科技交汇的圈中,宁斯华根本没有胜算。
江季珩在江家,不过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江雁临赢在靠山,江季珩赢在自己。
一旦摆脱江家,也就是江季珩靠自己站起来的开始。
这也是宁斯华恨江家,江季珩最深的原因。
早知如此,她当初就该把出手提他一把,把江季珩困在江家。
可惜没有如果。
宁汐现在看着江季珩,没料到他会把自己放下来。
快要入冬的夜风明明刺眼,宁汐却满眼都只有江季珩了。
他替她松了缠紧的围巾,明明刚才帮她围并没这么紧,宁汐大半张脸都埋在湿掉的围巾里,被江季珩捧着带出来。
她眼睛红红的,一如曾经的澄澈。
江季珩原先组织好的话,也在指尖沾上湿意后溃败了,他装不下去了,所以他必须服输。
“大小姐,听过那样的话么?”
“什么?”宁汐望着他,不变的纯粹。
真的很像是一场持久战,他原以为九年的时间会是跨不去的坎,他们骨子都是骄傲的,却为了过这个坎,都必须艰难到有一方选择服软。
过去那三年,他没有,她也没有。
现在似乎因为所谓合约到期的受限,他们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没有再多的时间可以消耗了,所以都开始紧张了。
紧张到真的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又会和对方走失在人海。
所以他不得不服软了。
周围的风过树梢,沙沙弥漫的声响,铺天盖地的熟悉,枯叶从地面被席卷,吹落在脚边。
暗夜的天,月色尽数飘洒在他肩头,男人背光而立,散去居高临下的倨傲,眉眼前所未有的温柔缱意。
“年少是瘾,成年是念——”
似乎与生俱来的带光而来,他拥月朝她靠近。
宁汐的呼吸微滞。
只听他说:“你是我难以忘却的无上至宝。”
“大小姐,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么?”
“最后一次,爱你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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