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汀这次去京城原计划是周五晚上到,周六中午喝好喜酒,晚上还能跟久未见的同学聚一聚,周日再回。可江辻烈要同行的话,计划有可能被打乱。
三点水:你打算在京城呆几天?
lie:周日回。
看来跟她的计划一样。
三点水:需要我提前预约租车服务吗?
lie:不用。
三点水:我们到时候住哪?
lie:在安排。
烈小爷实在忍不住,转头看向沙发另一边的人:“不能直接问吗,发消息多累。”
周以汀正襟危坐,低声道:“刚才一直有人。”
“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江辻烈玩味道。
被他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刚体能训练回来,面色潮红,像颗熟透的小苹果,被他这么一说,脸色更红了,抓起手中的毛巾擦了擦脸,继续低头发消息。
三点水:你要头等舱,还是商务舱?
江辻烈:“不讲究。”
三点水:后天下午三点接你?
江辻烈拿拐杖敲了敲地面:“周以汀,你在跟我耍小性子吗?”
周以汀这次立马回答:“没有,不敢。”
江辻烈见她公事公办的态度,像是又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远了。
“三点可以。”他说。
周以汀起身:“好的,我先去洗澡。”
她走到屋外,锅子他们几个兄弟,正蹲在一楼的房檐下,抽着烟打嘴炮,大骂这次比赛中小人得志的肖亮。周以汀在边上听了会,知道了个大概,肖亮这次以微弱优势赢了秦礼,就开始变着法明嘲暗讽江辻烈不行,自己不行不说,带队也不行。这人嘴臭不是一两天,每次都得带上江辻烈,跟个怨妇似的。
他们中有人发现了周以汀,齐刷刷抬头看过来,锅子嗓门最大,跟她打了声招呼。
不知什么时候起,周以汀在队里的地位有点超然,大伙有点避讳她,又有点佩服她。她是除了杜孑宇之外,能近身跟着江辻烈的第二人。
周以汀知道自己在这,他们没法像刚才这样肆无忌惮地聊下去,便很快打完招呼离开,她刚拐到另一个门里,就听到背后的声音:“她跟老大什么关系啊?天天送老大回家,他们在家里干嘛啊?”
“这人人品不行,我要是老大,一脚把她踹出去,在圈里封杀她。”
“你话那么多,小心人哪天变成老板娘,给你发工资!”
“……那我还真不干了。”
周以汀当作没听见,她和江辻烈的关系,主动权都掌握在他手上,她现在不过是还债的小卑微,多一分奢求,都是可耻的。
想明白这点,周以汀摇摆不定的心,重新摆正了位置。
亲吻也好,暧昧也罢,都只是她为过去付出的代价。
周五下午,周以汀叫了辆车,接上江辻烈赶往机场。
杜孑宇昨晚还觉得奇怪,问江辻烈:“你怎么突然要去京城,胖三那边有事?”
“嗯,去看一下,礼拜天就回来。”
杜孑宇来了兴致:“你不早说啊,我跟你一起去,好久没见他们哥几个,还来得及订票不。”
“我想一个人过个周末。”
“……”杜孑宇歇菜,“好你个江辻烈,有事杜孑宇,没事滚边去,回头你搬回自己家去住。分居分居!”
江辻烈也不含糊:“行,我下周搬。”
杜孑宇呆了,觉察出不对劲:“你要搬回去?就搬你那家?”
“嗯。”
“……”
他的住所,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个禁词,好像他把那个地方丢了。今天杜孑宇口无遮拦在先,怕是刺激到了江辻烈,可看他的表情,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阿烈,我胡说八道,你别搬。”杜孑宇有点慌了。
江辻烈一愣,停下收拾行李的动作:“你误会了,差不多是要搬了,我在你这,打扰够久了。”
杜孑宇大气得很:“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家不就是你家。”
江辻烈不禁笑话他:“等我们俩以后娶老婆了,也一起住?”
“行啊,我买个大点的,你楼上,我楼下。”
“真没事,就是觉得,现在可以了。”
杜孑宇明白过来,他不过是顺着他的话,把做好的决定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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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抵达机场,按部就班过了过了办理值机,过了安检,幸运的没有遇上延误,他们准时上了飞机。
然后,江辻烈才发现,自己是头等舱,周以汀在经济舱。
小姑娘跟他挥了挥手:“我到后头去了,回头见。”
出息了,文字游戏玩起来了。
江辻烈拉住她,直接问空姐:“还能升舱吗?”
空姐看了看眼前的两位,礼貌地回道:“先生,您稍等,我帮您确认下。”
“不用了,我就做后头好了。”周以汀连连摆手。
“先站过来。”江辻烈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单手虚虚圈在她的腰间。
周以汀还想拒绝,但看到某人逐渐冷下来的面部线条,决定还是把嘴闭上比较好。
不一会,空姐满脸笑容地回复说:“请问是哪一位需要升舱,我们这就为您办理。”
江辻烈把周以汀推出去:“她。”
周以汀被迫坐进了头等舱,江辻烈还在一旁说,他是不会让自己的属下吃苦的,车队的宗旨就是同甘共苦。
她真的好感谢遇到这么开明的老板。
同甘共苦2小时后,飞机安全着陆,她又回到了藏有她四年青春岁月的地方,在这里,她遇见了良师益友,结下了同窗情谊,留下了欢声笑语,找到了梦想目标,都说大学是一辈子最美好的记忆,对周以汀而言,更是给了她很长的缓冲期,一点点正视自己。
但这些,还是无法完全弥补她心中的裂痕。
周以汀跟着江辻烈刚走出去,就被正面的牌子震撼到:热烈欢迎烈小爷考察一行。
举牌的胖子,激动得用情高呼,身上的皮夹克被他扯得缩了一截,露出个胖肚皮:“烈哥!”
还是站他旁边高个男人踢了他一脚,他方收敛一些。
江辻烈像是习以为常,抬手跟二人打了个招呼,走近后,他们相互握手碰了碰肩。
高个男勾起唇角:“兄弟,来了。”
“来了。”江辻烈回以微笑。
高个男很自然地看向江辻烈身后,抬手搭住他的肩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带来了?”
江辻烈给了他一个眼神,回头道:“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助理,周以汀,她正好有事来京城。”
胖子擦了下鼻子,嘿嘿笑了两声,蒋夜倒是没什么反应。
周以汀没听到他们刚才说了什么,江辻烈点到她名了,她走上前,听江辻烈为她介绍:“蒋夜,高达,都是兄弟,随意点。”
“美女好,叫我胖达就行。”胖子乐呵呵地跟周以汀挥手。
周以汀连忙笑了下:“周以汀。”
蒋夜比较高冷,只是朝周以汀点了个头,就一笔带过,继续跟江辻烈说话:“走吧,专车伺候。”
蒋夜开的是一辆大奔s500顶配,这人身高腿长,身材比例完美,留着及肩长发,左臂有一截纹身,左右手各戴了枚戒指。从头到尾,除了江辻烈介绍的那一眼,后来就没拿正眼看过周以汀。
周以汀跟江辻烈坐在后头,听他们聊天,大概知道了他们的关系,蒋夜和高达都是京城逆子,为了过几年快乐生活,报考到南方大学,跟江辻烈成了校友,一起逃课玩车结下的深厚友谊。只不过,他们没像江辻烈这样真成了车手,而是回到自己的城市,继承家业。
俗称富二代。
相较于蒋夜的沉默寡言,胖达就自来熟多了,一路上嘴上不停,京片子满口溜:“哥儿四大公子,就差老杜了,他这磨人精,还没被非非收走?非非是不是嫌弃他了?”
“他队里有事,我现在比较闲。”江辻烈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
“你这回来得突然……”
胖达还没说完,蒋夜突然一个急刹车,胖子被安全带勒得胸痛,连咳几声:“我的夜爷爷,您开车太猛了,今儿还有客人,悠着点。”
“你悠着点。”蒋夜白了他一眼。
胖达愣了愣,忽然往大脑袋摸了把,反应过来差点说错话。
刚紧急刹车的时候,江辻烈直接出手,胳膊护在周以汀身前,索性周以汀反应很快,立马撑住了副驾座椅,没有大碍。
周以汀看着面前骨节分明的手,轻声道:“谢谢。”
江辻烈缓缓收回手,只应了一声。
胖达马上换了个话题:“接风啊,地儿选好了,一会吃去。”
江辻烈出声:“随便吃点,早点回去休息。”
“烈哥,您现在也太养生了,以前毁天灭地那气势哪去了,这两天弟弟带你玩痛快。”
四人在一家四合院改造的私人会所吃了一餐,周以汀扫了一眼价位,三位数起步,胖达还点了酒,江辻烈不喝,蒋夜开车,到最后,变成周以汀作陪。
胖达举杯敬过来:“妹妹,你是我哥助理啊?”
周以汀回敬:“我是领航员。”
“哇,厉害啊。”胖达喝下一杯,又立刻满上,继续敬过来,“我哥这人怎么样?”
周以汀歪了下头,这种社死问题,这胖子莫不是跟她装傻?
她跟他碰了碰杯子:“烈总很照顾我们。”
江辻烈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
“哈哈哈,妹妹,你太拘谨了,大胆说,谁不知道他狗脾气。”胖达一饮而下,又倒了一杯,敬过来。
一次可能是礼貌,两次可能是好意,三次,面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姑娘,白酒连着三杯,有点过分了。
“胖三。”江辻烈掀起眼皮朝他们看去,“你喝不过她,放弃吧。”
“嘿!哥,我不信。”胖达拍拍胸脯。
“不信也给我拿回去,跟一小姑娘较什么劲。”江辻烈说完他,开始说周以汀,“在外头少喝,再断片,我不管了。”
她此生唯一一次喝醉,就是在他面前。
周以汀本来就没打算多喝,要不是胖达是江辻烈兄弟,她两杯都不会喝,于是低声嘀咕了一句:“你在又没事。”
还被江辻烈听去了,烈小爷把她酒杯收走:“我在也不行。”
蒋夜在一旁看着,这时莫名冷笑了下:“行了,明人不说暗话,哥几个都是自己人,你谁我们都清楚,烈小爷带你来,我们肯定不为难你。”回头拍了下胖达后背,“你也少说两句,吃你的。”
“夜。”江辻烈叫了他名一声,以作提醒。
“啧。”蒋夜耸了耸肩,“我闭嘴,不会说话,少说。”
周以汀没想到他们知道自己,就好像一瞬间被人扒了衣服,羞耻感涌上心头,脸上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
江辻烈就坐在她左手边,看得清清楚楚,小姑娘难受了。
后来,周以汀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都是他们三个聊,聊读书的时候,聊京圈的事,聊车子。
一顿饭后,蒋夜开车带他们到了一个小区,周以汀起初以为是他们中哪一位的家,可开门的是江辻烈。
胖达熟门熟路打开灯:“这儿定期有人来打扫,昨天被套什么的都洗过了。”
“谢了。”江辻烈把行李暂时搁置一旁,走进屋里随意看了看。
胖达笑了下:“谢屁,你是我哥。我看老杜就不够意思,他应该把他那套房直接给你住,自己搬到莫非那去,一举两得。”
莫非跟她住着呢,周以汀低头,动了动脚丫子。
“有什么需要跟我们说。”蒋夜始终站在门口没进来,“先回去了,车留给你。”
蒋夜把车钥匙留在玄关柜上。
周以汀原本以为,江辻烈说的安排住宿,是订好酒店,没想到会是眼下这么个情景,她要跟江辻烈在这个一百五十平的房子里,共度两天两夜。
她整个人因为这个劲爆的消息开始陷入快要心梗的境地。
可现在给她天大的胆子,也说不出要搬去酒店的话。
“鞋。”
她脑子里很乱,没听到江辻烈的话,直到一双淡粉色拖鞋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回过神,烈小爷已经屈尊降贵,她忙伸出嫩白的脚丫子穿好鞋。
“谢谢。”
只是,这里竟然备有女式拖鞋?
江辻烈慢慢踱步到客厅中央,指了指左边:“你睡里头那间主卧。”
“这里是哪?”她忍不住问。
江辻烈淡淡道:“我家。”
高考前,他说打算在京城准备住处,他有时间就能过来陪她。
就是这里吗……
此时此刻,江辻烈带她来到这里,是在暗示她什么吗?
不对,她异想天开什么呢。
“车你明天开走。”
江辻烈边说,边检查了下房间里的设施,大体都没有问题,这一年他没有回来过,担心有些设备不好用了。他在各个房间转了一圈,出来后,发现周以汀还是站在原地,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表情变了又变,一会皱眉,一会摇头。
江辻烈看着有趣:“周以汀。”
周以汀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可思绪还飘在外头:“你说什么?我刚才想到点别的事,没听到。”
江辻烈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你在想什么?”
周以汀悄悄收起刚才乱七八糟的小心思,笑了笑:“没事,我住哪间?”
江辻烈冲里头抬了抬下巴:“最里面那间。我在东面屋。晚上把门锁好。”
周以汀擦了下发红的脸颊:“你别乱开玩笑。”
江辻烈似笑非笑地说:“是你对我太放心了吧。”
“我先进去了。”周以汀不敢再接话,慌忙去拿行李。
江辻烈:“喜酒是明天中午?”
“对,但我一早就会过去。跟同学说好了,早点去见一面,顺便两张照。”她拍了拍背包,“我连单反相机都背来了。”
江辻烈忽然定住,神色倏然变了:“你还带着原来那只单反?”
周以汀未觉有异,从包里拿出相机:“对,这些年一直用着顺手,就更新过镜头。”
江辻烈盯着她手中的相机,神情越来越不对劲,眼神很空,像是有什么惊涛骇浪将他拉入了巨大的沉寂中,下一秒他突然转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
周以汀吓了一跳,急忙收起相机,上前想要拍他的背,又在半空中曲起手指:“你怎么了。”
江辻烈抬手想要告诉她没事,但喉咙无法控制的刺痒感,让他咳得像是要把肺吐出来。
周以汀四下张望,跑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回到客厅递给江辻烈:“喝点水。”
江辻烈脖颈上的青筋毕现,涨红着脸,摇了摇头,压抑着不适,哑声说:“我没事。”
他接过水瓶,指尖碰到她的,她诧异地发现,他的手指竟是冰凉。
“早点休息。”
他避开她的目光,拄着拐杖往房间走,步履隐有错乱。
周以汀茫然地端着水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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