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暑假一半过去,剩下一半,周以汀就要回学校开始冲刺高三,江辻烈虽然把她带出来,但没能好好陪她玩,心里头有些过意不去,有点像家长忙于工作,愧对孩子。
江辻烈开恩:“作业做完的话,就跟我们走吧。”
连天大为惊讶:“你不是不肯去吗,我和本一过来,就是打算把你架走。”
“去去去。”江辻烈不耐地看着这俩人,还想绑架他,出息。
跟在最后头的杜孑宇,望着周以汀和江辻烈的背影,脑子里还是刚才偷瞄到的一眼,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周以汀的相机里好像都是江辻烈的照片,不过也有不少大家的合影,大概是他看到的几张特别明显吧。
晚上的聚会,周以汀再次见到了几个熟人,莫非也在,这个女生给她的感觉很特别,虽然冷淡,见到她的时候,只是淡淡点了个头,但比起许满月,她更喜欢跟她坐一块。
在场的也有她不认识的,总之都是赛车圈的,他们包下了一个小酒吧,每年趁着赛事,他们都会找机会聚一聚。
周以汀拍了几张照,发给谢江,立马引起那小子狂热的羡慕和止不住的忧伤,他太想飞到现场了,可惜他期末考试不仅砸锅,锅底还砸穿了,被他家太后锁在家里按头学习,苦不堪言。
周以汀心情甚好地回着微信,眼睛没看前面,伸手去拿饮料。
“那是酒,看着点。”江辻烈拍开她的手,随后塞给她一杯果汁。
他下手也没个轻重,周以汀手背上立马红了一小片,要是四下没人,小周同学绝对得找回这一下,现在只能憋着,好在边上有人看不下去。
“你管得也太严了。”连天在旁看到,忍不住说,“喝一点没事,这里的都是兄弟。”
江辻烈立马跟周以汀说:“看清楚了,这个人,不要跟他多说话,小心被骗。”
连天喝了口酒,笑骂:“你干嘛呢,你侄女,我还会下手啊。”
江辻烈耸肩,不置可否。
“艹,还是不是兄弟。”连天塞给他一瓶酒,“喝。”
许满月不知什么时候又坐到他们这桌来,还主动担当起“监护人”:“行了,以汀我来照顾,你放心吧。”
周以汀不需要人照顾,她又不是没手没脚,可许满月自告奋勇,她也懒得回绝。这段日子,她还看明白一件事,江辻烈是真不喜欢许满月。其实,她也不知道江辻烈喜欢一个女生会是什么表现,他这人不大愿意迁就人,不爱说软话,从不给人低头,但绝不可能像这样,保持着一毫米都不能逾越的距离界限。
可怜许满月心事都写在脸上了,还把珍珠发卡戴在头上了,说起这个发卡,周以汀也戴过一次,许满月看到时,笑容都僵硬了,还要小心地询问她的发卡哪里买的,周以汀如实回答,是江辻烈送的礼物。其实,不仅她,队里另外一个女生也有,据说是江辻烈一道付的钱,显然是没什么深意在里头的,许满月心里头应该明白,可她还是天天戴着,奈何送的人完全接收不到信号,或者说不想接收信号。
只是,周以汀仔细观察过,江辻烈送她的这对发卡,和她们俩的略有不同,好像珍珠稍微大一点吧。罢了,他这种直男审美,肯定是瞎选的。
酒吧里有人驻场,大伙必须紧挨着大声说话。场子最热的地方就是江辻烈这一桌,来找江辻烈的人太多了,周以汀想到他不爱喝酒,还得应付这么多人,莫名有些可怜他。
这时,有另一个车队的人走过来敬酒,不知怎么,看到了江辻烈边上的周以汀。她这几日见怪不怪了,大多数人见到他,都会调侃一句:这就是烈小爷的福星啊。
但这个人喝大了,说话断断续续的:“我当烈小爷……哪里冒出来一个侄女,原来,是做好事,收留了那对夫妻的遗孤啊。”
他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场子冷了下来。
杜孑宇心中咯噔一下,这哪里来的混帐,说话不把门。周以汀的事,难道大家都不知道吗,怎么可能,至少在车队里头,几个老人心里都清楚,但有点情商的人,绝不会把这事拿到台面上说。江辻烈说是他侄女,那就是他侄女,烈小爷亲自认下的,其他人都他妈少废话,人家姑娘身世够可怜了,没必要拿出来一次次伤人,就连他,私底下对周以汀不满,但不会公开乱说话。
这人是巴斯克车队的车手肖亮,成绩尚可,跟江辻烈同期出道,但一直被江辻烈压着打,又没连天这么好的心态,单方面看不顺眼江辻烈,也不知今天这个场子,怎么把他给找来了。
杜孑宇暗暗捏了把汗,他觉得,江辻烈快要把酒杯捏碎了。
台上的歌手还沉醉在自己的嗓音中,呢喃着玫瑰玫瑰我爱你。
台下那一圈子的人,快要因为降至冰点的气氛窒息了。
江辻烈嘴角还挂着笑,可明眼人已经看出他刚才骤然冷下脸,现在靠在卡座,吊着眼角睨着肖亮,一言不发的样子很骇人。
这哥们还跟个没事人似的,朝江辻烈举起酒杯:“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人都有,给人添堵当累赘,可惜了,烈小爷,我敬你,好人啊。”
这人疯了吧!
杜孑宇倒吸一口凉气,默契地和孙浩朋交换了一个眼神,警报警报,需要人工干预。
可是,他们还是慢了一步,江辻烈猛地一脚踹开眼前的圆桌,直冲着肖亮下半身去,肖亮完全没料到江辻烈什么话都不说,直接暴起,他被撞得整个背躬了起来,这还没完,江辻烈单手揪起他的衣领,扣着脖颈把人往外拖,一路上没人敢拦,台上的夜来香卡在高潮。
“完了完了。”杜孑宇打了个激灵,慌忙丢开酒杯跟着跑了出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周以汀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她什么都听到了,那人说她是遗孤,满口的讽刺味,离得老远都能闻到。只是,她也没想到江辻烈突然爆炸。
外头,好些人都跑了出去,生怕出事,周以汀站起来,也想出去,却被边上的一只手拉住,她回过头,意外的发现,竟然是莫非。
“在这等着。”莫非表情很冷静,“你去了只会火上浇油。”
“很久没看到江辻烈爆炸了。”还有人没回过神,在边上暗暗压惊。
另一个嘲笑他:“你就是见识太少了,烈小爷脾气爆又不是一天两天,你以为他那么彪悍的车技是软脾气搓泥搓出来的?他平时懒得搭理,惹到他照样削你。”
周以汀老听他说自己脾气不好,以为是开开玩笑的,他骂她从来不留情面,之前对付小流氓也不费吹灰之力,可她没想过他会想今天这样爆发。
她还有点懵,许满月似乎在旁边安慰她,说不会有事。
倒是莫非,给她要了杯冷水:“习惯就好,他以前更厉害。”
“……”
周以汀坐不住,还是决定要出去看看:“我去看看。”
莫非这回没拦住,周以汀溜到门口。其实她很生气,那人怎么敢说出这种荒唐话,难道真就受害者有罪论?她自己愿意坐在这么,她宁可从来不认识江辻烈,现在好好待在家里和爸妈一起吹空调吃西瓜!可她的气还没上头,江辻烈就替她先爆发了。
她走到门外,酒吧灯牌一跳一跳,夜色里的几个身影也跟着清晰又模糊,但她能辨认出江辻烈站在人群中央,被好两个人拉着,江辻烈数次甩开杜孑宇的手,杜孑宇差点被他掀翻在地,他一巴掌拍在对方头上,那人一声不敢吭,耷拉着脑袋任他骂。
她断断续续听到江辻烈的声音:“你他妈管好臭嘴,别再让我听到。她不是什么扫把星。”
说完,江辻烈挣开边上人拦他的手,脸色臭得可以,转身没走两步就看到门口的周以汀。
江辻烈走近后,口气不大好地说:“你出来干嘛?”
周以汀抬起头,他现在这模样还真有点可怕。
“没事了?”
“嗯。”
她想要探头再看一眼,被江辻烈迈开一步,用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
江辻烈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将人转过九十度,说:“进去,没你事。”
“被骂的是我……”周以汀不满地嘀咕了一嘴。
他替她推开门,也在同一时刻,略微低下头,见小姑娘神色不太好,犹豫了下,一手不怎么温柔地拍了拍她脑袋:“我觉得还是连天说得对,你是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