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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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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家由她掌握,可是心呢?

这般的宠溺无度,究竟是抬高她还是抬高他自己?

她今晚脑子很混乱,视线内的台球不断模糊,只是如提线木偶随着他动作。

沈弋做任何事情都足够专注,他足够强大且势在必得。

男人温热的手掌覆在她单薄的手背上,她几乎能感知到身后人的心跳,不似自己的紧张,他淡然地俯下腰身,帮她调整姿势,接着瞄准最小号码的球,一杆击上,球与球之间的碰撞声格外清脆。

在场的人发出几声欢呼,都是在说他球技好的。

可沈弋球技再好,等会儿跟纪随之对杆的还是她,姜予漾没得选择,必须硬着头皮上。

眼见着她发窘,人群里有人笑着跟纪随之说:“纪少爷,人家可是现学的,你悠着点儿啊。”

“这妹妹看着跟个十八-九的大学生似的,等会儿哭了还不是得沈哥去哄?”

语气轻浮又浪荡。

沈弋仿佛置身事外,他长身挺立,一只手搭在台球桌边缘,在通亮的灯光下薄唇翕动:“学会了吗?”

如果她现在选择临阵脱逃,似乎会很拂他面子。

作为看客里“情人”的身份,她哪儿来的胆子去让沈弋的难堪呢?

姜予漾终究做不到装作若无其事和落落大方,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鸡毛蒜皮吧。”

沈弋拂上她柔顺的发丝,弹钢琴似的从发旋顺到发尾,如同爱抚一只爱宠,叮嘱说:“尽力而为。”

抱着鸡毛蒜皮的九球功夫,她赶鸭子上架一样跟纪随之开始了球局。

这场聚会从进来到现在,姜予漾一直挺心不在焉的,可她也不是脆弱之人,那么难熬的日子都一个人挺过来了,不就是供局上的人看看笑话么?

无所畏惧了。

没了那些七七八八的顾虑,她所有的注意力就全放在了球桌上。

沈弋刚跟她讲过九球的规则,理解吃透并不难。

九球最难掌控的是力度,必须用号码最小的球去击球,每击一杆,桌上的形势都会变幻莫测一轮。

几乎秉着破釜沉舟的心态,观察好击球路线后,姜予漾就利索地进行击球,球桌上碰球的声音又快又急。

渐渐的,玩儿九球积攒了不少经验的纪随之应对她的球风起来都吃力的很。

外表看起来清清纯纯、没有丝毫攻击力的小姑娘打个台球怎么就这么飒呢?!

姜予漾打台球时,黑色裙摆不断摇曳,像丝绒质感的黑玫瑰。

腰身塌下,姿态曼妙,能看得清薄纱裙下隐隐约约双腿的腴白。

沈弋点了根烟,微眯了会儿,烟雾缭绕,他顿了下,又将身上昂贵的西装脱下,抱在臂弯里。

靠在暗红色的沙发上,他闲散着观战,目光却没从小姑娘身上移开过。

慢慢的回忆勾勒成边,初见姜予漾时,他只是受沈赫连的嘱托,说这姑娘是他老战友的独生女,务必好生地给接待回来。

距离沈荨车祸去世不过一个月,他就多了个年龄相仿的“妹妹”。

也是这样的盛夏,有的人永远停留在这个季节且再也回不来。

那是他第一次去到那样偏僻的小镇,古镇是当地有名的鱼水之乡,当属钟灵毓秀之地。

流水淙淙,建筑颇有古色古香的宁静感。

那阵子正是江南梅雨季,潮意很重,跟有时候还需要空气加湿器的京城大不相同。

行人匆匆,有些当地的孩子习惯了这样的多雨的季节,正跑着闹着在雨水里撒欢。

他撑着一把大黑伞,面容阴沉不定,下车后走了许久才弯弯绕绕来到给的地址前,权当是完成任务般机械地踏足进屋子里。

姜予漾只知道生病临终前,母亲说有人会将她接到新的家庭去,让她乖乖听话,不要忤逆不许争抢。

她谨记教诲,表现的格外小心翼翼,其实再怎么装坚强,也不过是一个刚历经母亲去世下葬的十五岁少女。

外头的雨势正盛,伴着轰隆隆的雷声,沈弋在一声惊雷里推开门,发出不大不小的吱呀声。

两人第一次见面,情况就不太美妙。

她手足无措,眼神不知道往哪儿放,见来的少年收了伞,伞尖在水泥地上沥沥滴水,形成一滩水渍。

他黑发沾了雨水,水珠划过清朗的下颌线,一抬眼,浓且密的睫毛都清晰可见,可那种眼神阴鸷的不像话,令她没来由地心慌。

待在小镇十五年以来,少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

姜予漾心知,这就是她寄住的新家庭的哥哥了。

他的开场白简单的只有四个字:“我是沈弋。”

怕沈弋下雨淋着后感冒,她挑了件从未拆封的帕子,用热水浸泡后递过去。

少年淡淡扫她一眼,表情说不上嫌恶,却淡漠的让两人硬生生划开一道分割线。

她拿着手帕僵持在空中,直待热气儿消散,才不堪地收回手,一双杏眼里布满了低矮远山环绕的雾气。

“沈弋哥......”她唤的很小声,几乎氤氲着哭腔,生怕他不接受这样的自己作妹妹。

沈弋讥讽地嘲弄了声,修长的手指搭在木椅边缘,声线冷的像腊月里的寒冰:“谁是你哥?”

像蜗牛去除了壳,小姑娘避开视线,眼圈半红。

沈赫连请了一群人跟他一起过去接人,见此情况都额头冒汗,谁都不敢出言相劝,怕得罪这位小少爷自己就饭碗不保了。

他单手抄兜,绕过她面前离开,到屋外阖了阖眼。

沈荨出生时,母亲生产大血崩,不久就撒手人寰。

原本,他也以为沈赫连会更爱沈荨甚至追忆逝世的母亲,可是没有,他另娶了林平芝,对待沈荨犹如冤孽避之不及。

沈赫连想接进家门的人,他应该会同样的厌恶十倍才对。

可是一想到那双泛着泪光的眼,少年心中某种牢不可破的东西像是松动了,顾不上更多,他跟随行的人交待说:“我要她。”

受不得在场男人对姜予漾更多的觊觎,沈弋在中场休息时走过去给她环绕上自己的西装,上面弥漫着淡淡的大吉岭男香。

纪随之见沈弋来了,简直如同看了救星,哎呦了两声求饶说:“沈哥,您这哪儿请来的招财猫啊?我快输的裤子都没了。”

他忍着笑意问:“还来吗?”

纪随之见着台阶就下:“不来了不来了,我给姑奶奶说声心服口服。”

“我累了。”姜予漾放下台球杆,心里泛酸。

搞得纪随之也慌了,以为是小姑娘没玩尽兴,还得再来一盘。

沈弋的嗓音夹杂的仍是细风和雨,低声问她:“我可能还得在这待会儿,陪陪我?”

然而姜予漾还是机械地重复了一句:“我累了。”

似乎真真是不高兴极了。

在场诸位女伴,只要沈弋说让作陪,谁敢不给他面子啊?

也就姜予漾能有这个特权了。

他面色沉了几分,牵过她的手,顺着小姑娘的意思,声音却不似之前的柔情:“那我们就不玩了。”

半路离了场子,纪随之拦都拦不住,只能吆喝着众人再来搓几场麻将。

离开了会所,她肚子蓦然发出两声“咕咕”的响动。

中午忙活了许久拍摄准备,饭只吃了几口,之后又费心费力,晚上过来会所打台球,半天下肚就一杯果汁,饶是铁人都撑不住。

沈弋笑的痞坏,不怀好意道:“我说怎么没兴致了?原来不是累,是饿了啊小馋猫。”

天之骄子捧人的时候,恨不得一点一滴都照顾的周全,可这样的宠一定就是爱么?

他让司机调头去常去的一家日料店,看向侧脸陷在霓虹光线中的姜予漾:“这家行吗?”

“随便。”她的嗓音疲累极了,单单坐在那里,格外寂岑。

沈弋不明白姜予漾现下的情绪从何而来,勾过她肩膀,目光陷落到温和中:“回泛海再喂饱你。”

怎么喂饱,就看他想怎么玩儿了。

可是呢,她要的从来就不单单是这些。

姜予漾的反应有些不甚敏锐,手机在前座置物的盒子里响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

电话是林平芝打过来,女人的嗓音含着有事相求的笑:“漾漾,沈弋现在有没有跟你在一起啊?我给他打电话,他都不接的。”

沈弋接过她电话,眸色里闪过不快:“有什么事儿您就直说吧。”

“原来你跟漾漾在一起呢。”林平芝打着哈哈,觉着这通电话没白打,婉转着说:“温芙这孩子啊挺好的,送过来的补品我都好喜欢,你有时间也替我回回礼,要不然我送啊,这姑娘都不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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