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时，小刘已经不见了，离卫生间两个门远的地方红姐倚墙站立，抓着手机发语音，眉头拧成了麻花：“说多少遍了那个东西不能那么弄，上次吃背景板的教训还想吃第二遍？”
“红姐。”简钱钱叫了声走过去。
“你好了？钱钱？怎么样？哎呀，裤子还湿着呢，肯定烫的不清吧？这可怎么办？要么我陪你去医院吧，小刘说了，医药费他出。”
简钱钱拨开红姐伸来的手，退后一步摇摇头：“没事的红姐，医院不用去，我们还是先回去把‘答辩’弄完吧。”
红姐看着眼神无比坚定的简钱钱，人不禁一愣：“答辩？都这样了还答什么辩？再说了你没看出来程薇是有意找茬吗？钱钱，我实话和你说吧，这次的栏目程薇也有策划案在参选，姐姐是过来人，劝你还是别去找这个不自在了。”
简钱钱早料到红姐会这么讲，手一伸，挽起红姐的胳膊就往前走：“红姐，我知道我天资差，这次是我难得的机会，说不定也是我唯一的一次机会，你就让我试一试，也好死心，行吗？”
红姐瞥了眼箍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偷偷的翻了个白眼：你都这样了，我还能说不行吗？
就这么一路绑架似的把人绑回了之前的会议室，进门却发现程薇不见了，灰色调的房间空空的，只有头顶嗡嗡作响的中央空调在吐着红信。
红姐：“这个程薇……”
“红姐，麻烦你联系下程薇，我的‘答辩’还没结束。谢谢。”
看着大爷似的坐回位置上的简钱钱，红姐苦不堪言：一个两个都给她找事！
心里骂，脸上却赔笑：“行，我去联系。”
红姐出门去打电话了，简钱钱坐在位置上手抓着裤子，长出口气：要加油，简钱钱。
程薇不知去了哪儿，足足过去五分钟，门外才又有了动静，红姐拽着程薇在说话。
红姐说：“行了行了，你喜欢不喜欢的总要听完再走，这也是领导排下来的工作。”
程薇道：“这也叫工作？红姐，这叫浪费时间好吗？我真是服了，这个简钱钱除了靠男人靠关系外还会什么？你刚才也听见了，我问她那两个问题是不是节目策划里最基本、最先要考虑的，这个都不清楚还敢来做新闻？”
说话声戛然而止，红姐和程薇楞楞地站在门前，门开着，脚上裹着石膏的简钱钱用手抵住门，不变喜怒地看着外头俩人。
红姐：“……这个，钱钱啊……”
“红姐，程薇，我的论述不会太久。”
没有指责，也没有暴怒，平缓的语气倒让程薇不好发作了。
她看着简钱钱，末了扬了下自己新烫的波浪卷，哒哒地进了房间。
脚踏进门的那瞬，程薇脚下一顿，愣住了，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台机器，被放下来的白色投影布上正一帧一帧滑着画面。
？“这是……”
？“这是东九里小区监控拍下来的一些片段，你刚刚问我做一个钉子户小区的节目对社会导向是不是不好，我刚才没答是因为我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
程薇轻嗤一声，手环抱在胸前，下巴微扬，睥睨着简钱钱：“所以你特意把我叫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回答不了我刚刚的问题？”
“不是，没想过不代表不知道。我在策划书里写了这档节目的灵感是来自一个没什么底层生活经验的高精尖在面对东九里人制造出麻烦的时候双方制造出了一系列火花，但我没写这个高精尖为什么会来到东九里这个底层，他之所以会来完全是因为他爸，一个在东九里生活、工作了几十年的老民警，一个特别有智慧的老民警，这档节目与其说是记录不同社会圈层的思维碰撞，不如说是侧面讲述基层民警生活，这样内容的价值导向你们觉得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
简钱钱一口气说完这一长串话，直接把程薇说愣了，她坐在椅子上静默了好几秒，才舔了舔嘴唇，“具体说说你的项目吧。”
简钱钱喉咙里什么在抖，激动的，她知道她的话说服了程薇。
深吸一口气，她翻开策划书的第一页：“我们这档节目有别于其他几档生活类新闻节目的一个特定是他聚焦的是一个小区，记录的是这一个小区的事，虽然这个小区目前的总住户不足一百人，却充满了矛盾，我咨询过东九里派出所的民警，单在上个月，东九里小区的日平均出警量要在二十五起，这个数据远高于全市同规模的小区，所以从矛盾密集度来说，东九里不缺素材，再从话题度讲……”
简钱钱还是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周展昭给她的书她都看了，所以策划书里除了选题，素材外，像成本这些程薇原本没想到她会弄的东西她也都一一做了陈述。
这番话说完，程薇彻底沉默了，连一惯两副面孔的红姐也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
“钱钱，厉害了。”红姐竖着拇指说。
“谢谢。”简钱钱深喘着，脸上并没露出笑容，她还在等程薇表态。
程薇的笔已经半天没写过字了，此刻按钮那头正一下一下磕着桌面，笔尖一伸一缩发着圪垯圪垯的声音。
“两个问题。”圪垯声停，程薇抬起了头，“周展昭确定会参与拍摄吗？东九里的人会吗？总不能一个系列节目就这么一直用监控画面吧？”
“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们的……”至于周展昭，“周展昭他应该会吧……”
他还说会来看她答辩的，所以应该会吧……简钱钱又吸了一口气，对周展昭，她还是有些没自信。
“尽快把这两点确认，如果这两点都能确认，那我个人觉得这个节目可做。”
没想到就这么过关了，简钱钱有些傻眼，整个人呆呆地看着程薇从桌子后面绕出来。
“加油吧简钱钱。”程薇朝她伸出手，“干的还不错。”
“你不觉得是别人帮我做的？”
“你说周展昭？”程薇一愣，心直口快道：“是他的话肯定比这个做的要好多了吧？我听万老说他辅修过新闻传媒。”
……
就当她没问好吧。
终于送走了程薇和红姐，简钱钱站在会议室门外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周展昭。
可是他人呢？茫然四顾，并没看到周展昭的人影。
是没来吗？简钱钱抿抿嘴，拿出手机。
今天10086的ai客服换成了小丽，小丽声音甜美的和简钱钱问好。
“尊敬的用户，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周展昭，我的策划案可以往下继续了。”简钱钱捏着衣角，人有些激动。
可电话里除了小丽，再没其他声音，连点风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