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皇宫内也极其不太平。
太女得胜归来的当夜，夫君和孩儿便惨死。
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宫内禁军和御林军彻夜未眠，将昨夜所有经过御花园西边，重点是芍药花丛的宫人一一盘问，让他们互相指认。
然后将自己看到的全都说出来。
基本上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要么说自己只是路过，要么是在浇花扫地。
还说看到了一些贵人大臣。
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姬湮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闹哄哄的景象。
她脸色如覆冰霜，站在众人面前，只一个眼神就让人不敢多瞧一眼。
“昨夜盛宴，御花园内人多嘴杂，本宫就不信没有一个人看见了君上，你们昨夜有看见君上的给本宫出列！”
“隐瞒不报者，杀无赦！”
姬湮话音落下，便有十数人膝行了出来。
姬湮让他们一个个轮流说，是看到兰陵祈在做什么。
基本上都是说看到他一个人在散步。
最后一个宫女嘴唇哆嗦着要说的时候，忽然回眸指着一个未出列的宫女大声道：“殿下！奴婢和她可以一起作证！我们看到了君上和贵君在一起聊天散步！”
贵君？
兰陵集？
姬湮看向那个未出列的宫女，慢条斯理地问：“既然你看到了，为何不出列？”
那宫女脸色惨白，颤抖着爬了出来，“奴婢……奴婢一时听岔了……冬春说的没错，奴婢看到了君上和贵君在一起。”
姬湮面不改色地询问两人看到的细节。
说是两人在一边散步一边聊天，看起来还算融洽。
等再也问不出什么了，姬湮一剑将那个后出列的宫女抹了脖子。
那宫女瞪大了眼睛，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失去了呼吸。
周围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哆嗦着不敢出声。
姬湮神情冷酷淡漠。
“本宫说了，隐瞒不报者杀无赦！”
“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重新陈述，互为证明，若稍有差别，当场斩杀。”
姬湮扫了眼旁边的禁军统领，“钱统领，本宫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钱统领哪还敢说话，直点头。
太女发起怒来，跟女皇也没什么差别了。
禁军逐一审问，姬湮旁听。
又不断有宫女太监死去，大堂内的鲜血一直蔓延到了门口，血腥味熏得在场人几欲作呕。
生死危机之下，又有不少人说自己看到了兰陵贵君。
还有一人说在宴会刚开始的时候，看到了兰陵贵君从西边拱门离开了。
姬湮听到这里，哪还坐得住。
起身就去了长乐宫。
原主从没在大白天来过长乐宫。
姬湮看着青天白日下明亮好看的琉璃瓦，眼中划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无论兰陵集是不是杀害兰陵祈的凶手，他都该死。
兰陵集听到下人回报太女闯进来时，脸色异常得冷淡。
当看到姬湮满含杀意的眼眸望过来时，心里终究还是不可抑制地感到了一丝心痛。
他本以为那些夜夜的耳鬓厮磨只是做戏，但戏做得多了，也难免有三分当了真。
兰陵集忍不住在心中自嘲了一声，又很快将之冰封了起来。
还没等姬湮开口，兰陵集便冷声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绝没有想要害死兰陵祈。”
他是嫉妒兰陵祈没错，也很想杀死他。
可他的抱负从来都是想坐上那个遥不可及的高位，怎么会因为可笑的嫉妒之心就这样贸然杀死兰陵祈呢？
他傻了不成？
他现在还是女皇的贵君，去害太女的夫君，他就是长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楚的。
兰陵集这样想着，忍不住心中带了点期望，有些殷切地看着姬湮。
“非烟，你信我，兰陵祈不仅是你的夫君，更是我的弟弟，我怎么会想要害死他？”
姬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是本宫信不信你，是有不少宫人看到你出现在了那里，还和阿祈一起聊天散步，你觉得你能脱得开干系？”
兰陵集脸色顿时有些灰暗，他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是有人想要陷害我，殿下，你务必调查清楚，还我一个清白。”
“清白？这些话你还是去天牢里跟本宫说吧。”
姬湮说完，便有无数禁卫军闯进了长乐宫。
外面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井然有序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兰陵集面色清冷地垂下了长睫。
他低声轻语：“非烟，真的不是我，我那么喜欢你，怎么舍得伤害你所在意的一切？”
果然是兰陵集，这个时候还想要和她打感情牌，希望她能心软。
可惜姬湮不是那个爱他如命的帝非烟。
……
兰陵贵君涉嫌谋害太女正君，被押入天牢。
上朝的时候，这个消息就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了整个朝堂。
当时女皇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下了朝以后，更是马不停蹄去了天牢。
见到主审的姬湮张口就道：“太女你是不是搞错了，贵君是你夫君的兄长，怎么可能是凶手？”
姬湮摊开几张按了血红指印的纸页。
“母皇你看看，这是几位宫人的证词，他们亲眼所见，阿祈死前和贵君在一起聊天散步，贵君离开后，就再没人见到过阿祈，兰陵集是最有嫌疑的。”
女皇难以置信地接过扫了一眼，还是将信将疑。
“贵君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在家中也是兄友弟恭，孝顺父母，怎么可能杀人？他可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
姬湮：“……”
兰陵集戏可真好。
女皇到底是怎么觉得他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
“母皇，儿臣不管，儿臣只相信证据，如果兰陵集真的是凶手怎么办？”
女皇眉头皱得紧紧的，一时不知道该站哪边。
一边是她最宠爱最喜爱的贵君，一边是她十分器重寄予厚望的太女。
太女还是刚刚得胜归来，本来该享受夫君孩子相伴的喜悦，却一回来就遭此重击。
女皇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旁听，想要听听兰陵集是怎么说的。
结果一看到兰陵集换了一身灰色囚服，浑身素净得不行的样子，就忍不住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