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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老祖宗(1 / 1)

撤去面皮的黄鸣也在场,一路尾随白敬泽而已。于五知道这白敬泽还为当初撵他离开蓉城一事心存芥蒂,不愿自己回来,可难道还真要她于五八抬大轿请他回来不成?

黄鸣笑称于五奶奶且宽心,我就是那八抬大轿了,午时定将他白敬泽请回去,耽误不了说正事。

在黄鸣看来,一开始那台上的黑衣男子身手矫健不说,更是个真扛得住打的,起码台上那柳叶般纤细的女子就吃不下他,比起白敬泽身边的老江,只强不弱。这么说来,是自家人无疑了。

至于那后来上台的书生,黄鸣左看右看,就只是个仰慕女侠,好高骛远的书生而已了。

倒是最后上台的洪姓男子,确实有两下子,以气势踢击书生还不至于伤人,力度拿捏的恰到好处,那么在这水浅王八多的蓉城,当得起登堂入室了。

黄鸣微微一笑,摩挲着下巴看向台下那个混不吝的泼皮。

此间修为最高的,非他莫属。如果自己的净眼神通没白练,此人眼中精光内敛,一根竹枝更算得上一根罕见天然符器,最少是个游戏人间的地才修士无疑。

黄鸣不禁叹了口气,暗想是不是自己以后修为高了,门洞和城前的那些所谓的高人,就显得没那么高了吧?

所以还是好好修行吧。黄鸣微微仰头,看向擂台处。

洪姓男子闲庭信步,缓缓走向曲家漪。年纪不大,已有了些许宗师风范。

曲家漪不会傻到真由得此人近身,那么自己这刚刚开窍的半吊子武者,可就打不出自己的节奏,一旦被对方重伤,断了自己积蓄起来的那股子气势,可不就是输了?

曲家漪俯冲上前,拧转身姿,借旋转之力蓄势与那洪跃互换一拳。

只是这一拳洪跃落到了实处,结结实实打中曲家漪额头,而曲家漪这一拳,就只是微微蹭到了洪跃肩头。

所以洪跃就只是身形一晃,而曲家漪咚咚咚大撤了十余步。

台下轰然叫好。

曲家漪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甚至边退边想:这洪跃出拳后发先至,加之自己手臂不如对方的长,才有了这么明显的高下立判,其实这一拳自己只是试探,而对方以气势出拳,实际双方差距没有那么大。

只要自己积蓄的这股子气势没断,那就有得打。

曲家漪继续蓄力,如今就只够出一拳裹含气势的雷霆之击,可不能浪费了。

可那洪跃有意显摆,根本没那么多想法,就是赢你曲家漪赢得心服口服而已,到时候曲家的总镖头位置,我要,人,我也要。

难怪二关岭那边算命铺子的老先生说我洪跃只管入蓉城,届时会有一桩财色双收的大机缘。

洪跃只恨当时的银钱给的少了,等坐稳总镖头位置后,定要回那二关岭补齐银钱,等和这曲家大屁股娘们生下大胖小子,依然还去找老先生还愿的。

洪跃继续闲庭信步走向擂台另一端的曲家漪,如逛自家后花园。想着在家乡争不过大师兄,家境殷实又比不得小师弟,出来闯荡处处受挂落,人生的起起落落不耽误今天办正事就是了。

大机缘当前,岂可分心?听说这蓉城曲家,早些年也是出过五窍武者的。

而曲家漪再次前冲,跃起后又如瀑布般直冲而下,双臂张开,大开大合。这些都被那洪跃看在眼里,是一击不成后要借俯冲之力再次换拳?罢了罢了,权当是欣赏未过门的妻子的旖旎春光了。

洪跃一拳递出,落在空出。

就在这一愣神功夫下,曲家漪抓住洪跃头颅翻身一扯,即便洪跃已使出千斤坠的技巧,依然被这一扯落得个背部着地的下场,随之擂台猛然一震,抖起了大量尘土,而此时还在疲于背后受力的洪跃露出了腹部空档,曲家漪不再犹豫,对着洪跃的腹部就是一拳!

依旧落在了空处!

原来是洪跃在临危时迅速抬起双脚,定住了曲家漪的双肩,使其这一拳无法落下,即便如此,裹含气势的拳罡依然刮得洪跃脸上生疼,洪跃不敢闭眼,生怕这有些手段的娘们还有后续收拾自己的法子。

待得瞧着这曲家漪脸上由红转白,自顾自地向后退去后,洪跃这才迅速起身,恢复了那身宗师风范。

虚惊一场,不过大局已定。

洪跃笑看曲家漪而不语。

言下之意,是你曲家漪可以继续递招,我接着就是,可刚才那般的拳头你还能再递出一拳半拳?我看不能。再或者主动认输,当众宣布我这总镖头的身份,当然了,我洪跃自小就不是个爱吃软饭的。

即便吃软饭,也得是软饭硬吃。

曲家漪辛苦咽下那口激荡气息后,抱拳道:“洪兄技高一筹,是小女子输了。”

外行人一看没了热闹,那怎么行?场下又是那泼皮带头起了嘘声,白敬泽等的就是这一刻,怎么样,曲曲,我英雄救美打得把你满地找牙的小子满地找牙,是不是等于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老江劝阻不住,暗自着急。

就在此时,白敬泽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焦躁不安的身子一下不动了。原来是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白敬泽回头斜视这位眉眼也就比自己稍微好看个两三分的青年男子,怒喝道:“来者何人?”

黄鸣轻笑道:“你老祖宗。”

白敬泽正待回骂,便人事不知了。

黄鸣看了看日头,巳时交午,对着身旁老江说道:“江老先生搭把手,小子背他去路遥。”

一路上老江没敢多问,就只是跟在这俊美男子身侧。虽说着一身伙计服饰的男子不多言语,老江也觉得这位公子的身份,贵不可言。

五嬷嬷未必有这样的身手。

能一记手刀敲晕已是一体一气两枚窍穴的白敬泽的人,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揣度的了,况且自家少爷足底,还有一枚隐藏极深的气窍。

还好是自己人。

背着少爷之人走的并不快,而少爷的脸色如饮醇酒在老江看来就很有门道了,而且这男子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更是老江湖的很,所以即便走在闹市区,也不会引人起疑,都当是家里小厮背着自家不胜酒力的少爷而已。

路遥近在眼前,五嬷嬷出门迎着,嗯,身边那位,当是小姐了,账房先生老孙,还有自家带着的宗紫等人,也都到了。

齐了。与白家戚戚相关的人,天涯各一方的人,今天终于聚齐了。

老江紧紧攥了攥拳头,老爷和夫人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昨天。

黄鸣也不与众人言语,快步背着白敬泽入内,而孙掌柜也情绪激动,老爷在天有灵,保佑少爷回家了!

老掌柜与老江携手快步入路遥。几位帮闲和峮儿守在屋外,宗紫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不入内与公子相认?”

峮儿抹去眼泪,又哭又笑道:“不急,大哥这不是还没醒嘛。”

入内后将白敬泽平放床上,黄鸣致歉道:“手劲大了点,猛捏了他的大椎穴,要顺其自然醒来的话,且得等了。”

于五笑道:“不打紧,黄小英雄果真强过那八抬大轿。”

待得白敬泽醒来后,已是申时光景了。白敬泽看着身边于五,老江,老孙,还有那个面带笑容自称老祖宗的男子。

白敬泽跳下床去,就要与黄鸣打生打死,被于五食指拇指并做一处敲了个重重的板栗。

黄鸣这才笑着把那名刀名剑拿出来交给白敬泽,笑着赔罪道:“不打不相识。”

老江恍然,竟然是他,既然这两把武器在这里,那么那个邹峰就没在此人手里讨到好去。

白敬泽这才晓得原来眼前此人,就是船上那木讷青年,难怪看着如此欠揍呢。

白敬泽也不忘向于五告刁状道:“这厮自称是我老祖宗,五奶奶你不管管?”

于五又一记板栗敲了下去,这下更是敲得白敬泽龇牙咧嘴,许久没有直起身来。

白敬泽起身后久久无言,茫然四顾,“我妹呢?”

屋外,宗紫老觉得背着自家少爷的男子不是好人,思量了一会,谨慎问道:“小姐,那名男子...身手很好?”

峮儿皱起眉头,“不该问的就别问。”

宗紫笑了笑,就真的不问了。

后来峮儿带着屋外的五人进来,黄鸣便当着众人只说是于五太青山上找来的帮手,和于五在太青的身份一样,都是外门弟子,不值一提。

众人拱手称幸会幸会,心想你一个来自太青的高手不拿自己当回事是一回事,可我们敢拿你不当回事?一名太青的外门弟子,分量真不算轻了。

不过兄妹的一番重逢,自有一番唏嘘,白敬泽还好,轻轻拍打妹妹肩膀,峮儿却又哭了个稀里哗啦,好不容易劝住不哭了,引着兄长去往路遥不远的那处隐蔽农家院子,总算安顿好了以后,于五又端出长辈架子,让白敬泽近期别乱晃悠,就在此安心修行。

深夜里,撇开孙掌柜和老江的黄鸣溜进了农家宅院。

白敬泽本就对这黄鸣无甚好感,见到推门而入的是他后,便怒斥其深夜擅闯民宅。黄鸣笑称自己算是他半个自家人,怎么就进不得院子了?

于五和峮儿就在身旁都没有说话,那就不由得他白敬泽不信了,但是说这个看上去挺能打的男子真是他老祖宗,那他白敬泽还是不信的。

不过白敬泽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而是念及曲家漪,还是向于五苦苦央求去曲家新宅邸走一遭,起码看过才能放心。

到了此处院落,这都是苦苦哀求的第八次了,连于五都有点头疼。

黄鸣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后,端起茶杯倚在墙角后笑道:“那个洪跃,即便入了曲家开的镖局,也做不得主,只会束手束脚当个帮闲,运气好的话,当个副镖头还是有点盼头。”

白敬泽瞪了他一眼,“你瞎啊,曲曲都打不过那小子,引狼入室后还不是任由人家拿捏?搞不好日久生情,真给那小子做成了曲家赘婿,那我这么多年,岂不是武功白练了?”

黄鸣白了白敬泽一眼,将茶水一饮而尽,咂摸茶水味道后不急不缓地回道:“你看到的那个被曲家漪逼至角落的黑衣中年男子没有?不出意外,那个下盘极为扎实的男子,就够那洪跃喝一壶了,那曲姓女子也不是个吃素的,两个对一个,姓洪的成不了事的,白大少爷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白敬泽又不是傻子,将信将疑地看了眼于五,后者点了点头,再次叮嘱道:“城内变故不小,二关岭的那位似乎染指城内事,所图什么暂不得知,小黄在风华苑那边,算是栽了个不大不小的跟头,当时我赶过去的比较晚,所以溜走了一个报信的。此事一旦处理不得当,可能会有极大的麻烦,我二人也在查其中的蛛丝马迹,初步推断那人,有衔脉期修为。”

白敬泽咽了口吐沫,“就是小时候你老拿来吓我的那个?还真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于五点了点头。

城东曲家新宅邸内,正如黄鸣所料,有一场决定谁来做总镖头的比试正在进行着。

一方是被曲家漪引进家门的洪跃,另一方是自家师兄秦诚。

起初洪跃并没把白日里早已瞧出端倪的男子当回事,一个推手凑热闹的托,还一味让着个娘们,能有多大出息?可一旦交上手后,洪跃叫苦不迭。

这个秦诚,是当真抗揍啊,当然了,拳头也不轻,走得是曲家漪同样的路数,蓄而不发,发则隐有雷霆之声势,而洪跃的拳头招呼上去,基本不去躲,反而利用出拳间隙反击的几手,对洪跃颇具威胁。

一炷香后,洪跃被一直在步法方面藏拙的秦诚按住手臂,蓄势的一拳打得洪跃倒地不起。

曲家漪长舒一口气,看了看天上弯弯月牙,心想那个狠心短命的白家小子,现在身在何处?

太青山的大比已落下帷幕,不让人意外的是,奎赴京二度入核心,这都是情理之中的,听说七窍松动,此子最低以七窍底子入衔脉,都已是同期里捏着鼻子都得认的既定事实。

蒋在溪,修行岁月已不算小的弟子了,弃道后以武者身份,同样二度入核心,在八进四的厮杀之中,祭出的符箓不是俗物,应该是符降的手笔了,以此作为杀手锏淘汰了扶摇决的新主人,新晋内门弟子陆秉湾。

除此之外,摸到百岁门槛的六阵山大弟子胡讷和道号水夕的女弟子,一样入围,一路打杀下来,波澜不惊。

至于第五个名额,则需要在八进四淘汰下来的四人中抉择,一番混战后,被奎赴京淘汰的灵山草堂女弟子橘偲,施展精深火法,力压其余三人,成为了第五位核心弟子。

看着满身是伤的橘偲,当姑姑的橘茉心疼不已,心想你硬碰奎赴京作甚,毕竟有着两窍的差距,学着别人认输就是了,何况都已是你妹夫的人了,就为了报那不选你的私仇,甚至不惜毁掉那灵器品秩的雷鞭?

橘偲笑笑说解开了心结,从此心境无暇,渐次登高,不是一件外物能买来的。

班列堂内,降头庙之行主持之人不再是橘栀,而是副门主李谨言,毕竟选拔之人里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女婿,避嫌的规矩还是要讲一讲的。李谨言直言不讳,降头庙试炼一旦你们五人过关,就是实打实的核心弟子了,除去一年多出的五枚灵币赏赐外,此次进入内泽的名额,太青有十一个,这里面定会有你们五人的份额,同时核心弟子中还会有六人选择一并前去,若有愿意让出名额的,宗门还会有所补偿,不但会有灵珠,还会在你们觉得时机合适之时,给出去往内泽的名额。

水夕在班列堂内选择让出位置,自称五窍底子打得不够坚实,即便进入寒潭洗涤气窍,也扛不住那刺骨之感。下不到底部,就把握不了进入衔脉期的那一丝契机,倒不如再打熬个几年再做打算。李谨言说不打紧,不过即便不去内泽,降头庙之行,也是非去不可。

见其他人不再有人言语,李谨言看了看祖师像后缓缓说道:“此次降头庙行程,排在了明年二月二,龙抬头,是个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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