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慕凝嘴角挑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先前我说的那些话素梅就当做是梦话好了。”
素梅看到卓慕凝脸上坚定的神色，突然觉得仿佛有什么跟之前不一样了。
左梓玥大约是去找了墨君昊几次，都被拒之门外，她原本想为段思儿的事情去跟墨君昊赔礼，可是不料墨君昊却这般不给面子。
左梓玥同赵嬷嬷一同站在大殿外，手中端着刚刚熬好的参汤。
她们足足站了有一刻钟，墨君昊的书房灯火通明，可是却没有半点要召见她们的意思。
“王妃，天凉，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您的身子要紧。”赵嬷嬷替左梓玥拉紧了身上的狐裘，劝说道。
左梓玥小性子一上来倔的八头牛度拉不回来，“王爷不肯见我身子好不好又有什么用，如果病了能得到王爷的垂怜，我倒是宁愿大病一场。”
“唉，王妃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可如此妄自菲薄。”
说到这，左梓玥突然心中一计生出，忙道：“快，找人去把卓慕凝给我找来。”
卓慕凝刚刚坐在梳妆台前准备卸妆就听到有人通报，“卓姨娘，王妃命您去书房一趟。”
“什么事？”卓慕凝不悦地扬眉道。
“前来通传的人并未说明，只说让您尽快赶到。”传话的小厮恭恭敬敬地回道。
卓慕凝抻脖往门外瞅了瞅，寒风乍起，吹得院子里的梅枝乱颤，卓慕凝觉得一股寒意自心底腾起，不由得也打了个寒战。
她朝素梅递了个眼色，意思大概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刚说想要享清福，麻烦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素梅瘪瘪嘴，无奈地去里间给卓慕凝找外衣。
左梓玥此时叫她去书房，八成是跟墨君昊有关，若是她知道自己傍晚还同墨君昊吵了一架，不知道还会不会叫自己过来。
左梓玥见到卓慕凝，一脸亲切地说道：“深夜叨扰妹妹真是过意不去，王爷忙于政务无心挂念自己的身体，咱们这些为妻为妾的是不是得多照应着点？”
卓慕凝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因为她瞥到赵嬷嬷手中端着的食盅几乎就可以断定左梓玥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左梓玥看到卓慕凝应声，紧接着说道：“既然妹妹也忧心王爷，不如就由妹妹让人前去通传一声，也好让王爷早点喝上这碗参汤。”
合着左梓玥这是在拿她当枪使呢，自己不招人待见，便想用她的名义来见墨君昊。
卓慕凝做出一个了然的表情，接过赵嬷嬷手中的参汤，“还是姐姐想的周道，既然如此，小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和泰，麻烦通传王爷一声，便说我来看望他。”
卓慕凝假装根本就没听明白左梓玥的意思，你让我通传我就通传，但却只字未提左梓玥的事情。
左梓玥当即脸都绿了，气结道：“你！”
卓慕凝闻声转身，发现左梓玥还站在原地，略显惊讶地问道：“姐姐怎么还没回去，看姐姐的脸色这样不好，想来是需要好好休息才是，夜寒露重，您还是赶快回房吧，送参汤这种琐事就交给妹妹来办就好。”
“卓姨娘，王爷叫您呢。”和泰恰在此时出来轻唤卓慕凝。
卓慕凝朝左梓玥递去一个“放心吧”的眼神，便跟着和泰快步走入书房中。
“小贱人，竟敢戏弄本王妃！”左梓玥一甩衣袖，恨恨道。
月光铺陈下来，将她姣好的面容映照得清晰无比，那张脸因为恼怒而有些狰狞，阴冷的目光注视着正缓缓紧闭的大门。
赵嬷嬷低沉嘶哑的声音如同幽灵一般在身后响起，“王妃，起风了，咱们回吧。”
这一主一仆缓缓消失在夜色当中。
卓慕凝端着参汤，在门口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敢迈步进去。
书房内烛火通明，墨君昊伏在案头，发髻松散开来，额前垂着几缕碎发，一看便是将要就寝的样子，案头的烛火似乎感应到卓慕凝的步伐，微微摇曳，墨君昊便在这一片明灭不定的昏黄中抬起头来。
卓慕凝脚步一滞，此时的墨君昊不如平时那般冷峻，反而因为略显随意的装束，有了几分慵懒的味道。
“来了。”只一眼，墨君昊便又垂下眼睑，将注意力放到了书中。
墨君昊的书房卓慕凝并不陌生，她每日来这里领两个字顺便交作业，对这里也可谓是轻车熟路，可是这么晚来还是头一次。
墨君昊不理她，她便将食盅放到桌上，向四周打量开来。墨君昊的书房分外奢侈，仅这一间便有她寝殿大小，白天还好，若是夜里需要点亮，一圈下来，用了将近二十几盏宫灯。
桌案之外便是一排连一排的书架，这时的天瑾王朝已经开始使用纸张，但墨君昊的藏书当中仍有很多书是用竹简抄录的，足见其珍贵之处。
卓慕凝挪了几步，向里边望去，就见幕帘之后竟然还有一间，她在这看的不真切，但也能看出那间似乎是卧房，床榻的帐幔竟然还是小女儿家惯用的湖绿。
卓慕凝眼珠子一转，顿时就想到了段思儿，她的卧房里也惯用湖绿。
啧啧，这到底是有多宠爱，天天在落梅轩伴着还不够，竟然还恩爱道书房里来了。
过了许久，卓慕凝都微微起了困意，墨君昊才蓦地开口问道：“你来做什么？”
卓慕凝指了指桌上大抵已经凉透的参汤道：“体恤夫君。”
或许是卓慕凝从未这般称呼过墨君昊，他翻书的动作一顿，缓缓抬眸向她这边望来。
卓慕凝大大方方同他对视，说话间脸不红心不跳。
“我怎么记得几个时辰前某人还吵着闹着要判出王府，弃我这个夫君于不顾。”墨君昊的声线和缓而低沉，在夜色中格外魅惑。
卓慕凝指指自己瘀痕未消的脸颊，特意让墨君昊看得清楚明白，“您不是已经教训过了？气还没消么？”
墨君昊这才反应过来，这女人原来是在向自己俯首做小，可是别别扭扭不肯言明的态度还真是不讨喜。
墨君昊抿着唇，眉眼清冷，五官仿佛从刚刚说话开始就没有太大的动作，但他却不紧不慢地伸手将食盅端过来，微微抿了一口，然后略微皱了下眉头。
“哎，别喝，都已经凉了。”卓慕凝忙上前将食盅从墨君昊手中抢下，等她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越过桌案，站到了墨君昊身边，一手抓着他的手腕，一手将食盅端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