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每一天,史蒂夫都尽量挤出时间和卡洛琳相处。
他们会一起去超市采购，史蒂夫都是选择健康食材，卡洛琳则偷偷地往购物袋里塞零食,结账时耍赖不肯放回去；
他们尝试对照着菜谱做一些复杂的菜式，史蒂夫表现得有模有样，而卡洛琳每次都能将小小的厨房弄得一团乱,自己也变得灰头土脸；
他们买好原材料在家里自制蛋糕,卡洛琳连面团都发不起来，挤奶油的时候更是灾难现场,最后破罐破摔地将奶油往史蒂夫身上抹。两人你来我往地一通玩闹,打扫卫生时累得快要趴下。
他们最经常在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散步,史蒂夫会紧紧牵住她的手,红着脸告诉她这是为了防止被人群冲散。
当然，还有他们第一天的约定,每天送她一枝花。
六朵小花被插进精致华丽的花瓶里，史蒂夫很惊讶于为什么她养的花永远不会枯败。
在第六天,史蒂夫给她拍了一张照片——在她熟睡的时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鬼使神差就按下了快门，事后还没有告诉她。
即使他面临着强烈的道德感谴责，明知这样做是不对的,但他真的很想留下一点关于她的回忆。
就只是一张小照片，他会将它存放在贴身携带的怀表里,永远都不会让其他人看见。
这是他的私人珍藏。
女孩恬静的睡颜安详而美好，她的金发闪闪发光。
就这一次——史蒂夫心想，他就做这一次“坏人”。
短短的七天如流水般飞速而过，分离的日子还是到来了。
在准备离开前，叶灵问：
“按照你的要求,我这几天没有时刻同步你的感官。你确定一切都正常发展，没有留下什么bug？如果有，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没有啊。”卡洛琳很自信地回答，“我都控制得很好，等我离开后，所有见过我的人都会模糊对我的容貌记忆。差不多一个月后，他们就会彻底忘记我长什么样子了。”
通过这种操作，她就不必让他们出现记忆空白，还要更改每个人的逻辑漏洞，那多麻烦啊。
只是忘记一个人的长相和特点，而这个人对自己的生活无关紧要，一般人都不会去细究的，忘了就忘了。
“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卡洛琳还有一些疑惑：“忘了问你，世界线是实时更新的吗？”
“当然不是啦，那现实世界会乱套的。”叶灵板着一张严肃脸，认真地告诉她，“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你可以理解为存档，或者是镜像之类的东西。只有等我们确认完成修改后，它才会正式替换掉原世界线的发展。”
“在此过程中，为了尽可能维护世界线的稳定，【规则】会自动进行【合理化修改】。如果这个修改范围超过了界限值，此存档就会判定为无效。”
“如果无效，是不是就能重来一次？”
叶灵瞪她一眼：“当然不行！我劝你立刻打消这种危险的想法！”
“我只是用游戏术语给你做比喻，方便你理解，但现实可不是游戏。如果修改无效，为了保护世界线的平稳运行，那一次修改涉及到的人和事都会被锁定，绝对不可能有playagain的机会。而且，修改时涉及到的人都会有被强制消除记忆，损伤脑部的风险。”
“事实上，能够使用时间本源获得一次修改机会，已经是世界树看在你的心愿上额外破例的结果。如果没有我们帮忙暗箱操作，以这个世界的能量层级，根本就不应该接触到这些，时间本源也没有这种功能。”
卡洛琳淡定地回应：“别说得好像你们很无私似的，要不是你们曾经的失误，现在能有这么热心肠？”
一个合格的蝙蝠崽，绝对不会被任何人（灵）的花言巧语所迷惑。
叶灵：……
好吧，被她说中了。
它装作无事发生过，“如果你想在出发前和他告别，我建议你快点去。”
这个“他”是谁，就不用叶灵多说，卡洛琳心中有数。
她在史蒂夫的家门外轻敲，那扇门很快就被打开。
门口的史蒂夫打扮整齐，像是要去参加一场隆重的宴会。
“你是特意穿成这样来送我的吗？”
卡洛琳看向他插在上衣口袋里的红玫瑰，“这朵花很漂亮。”
“在你面前，再美丽的花都只能成为陪衬。”
史蒂夫将这朵娇艳的玫瑰别在女孩发间，血红的颜色更衬她肤白若雪。
正巧，她今天穿了一条红裙子。
卡洛琳由衷地说：“希望嘴甜这个优点，你能继续保持下去。”
七十年后也不要变，谢谢。
史蒂夫有些失落，他和巴基学到的东西好像并不能让爱丽丝有所反应。
“你希望我对其他女孩子说这些吗？”
明明就……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保持下去，说给谁听？
如果他对其他女孩也这样，爱丽丝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电影里都说，如果一个女孩不在意你对其他异性的态度，那只能说明你在她心里一点分量都没有。
史蒂夫：委屈.jpg
卡洛琳先是愣了片刻，冲到嘴边的第一想法就是，“当然不希望啊！”
一直以来，她才是史蒂夫最好的朋友。他们彼此信任，亲密无间，她相信任何人都不能取代彼此在对方心中的地位。
如果说突然冒出来另一个人，史蒂夫也会像对待她那样，去给予别人包容和呵护，他们之间的相处也能够那么亲昵，史蒂夫还会说好听话来哄别人……
卡洛琳心里感觉很是膈应。
如果那个人是女孩子，她就更不舒服了。
什么嘛，这些优待难道不是她的专属吗？
她拒绝和别人分享！
史蒂夫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瞪了他一眼：“你想说就说呗，不关我的事。”
话是这样说，但他要是真敢这样做……
那他就死定了，哼。
一头雾水的史蒂夫：？？？
他只知道爱丽丝突然就翻脸了，虽然她生气的样子一点都不凶，还有些可爱。
“我不说，我只对你说。”
紧急的求生欲上线，让史蒂夫在直觉下选择了这样回答。
幸好他的选择是对的，爱丽丝的脸色有所和缓。
这让史蒂夫悲伤不舍的心情中泛起一丝甜蜜，但很快又被苦涩淹没。
爱丽丝，她分明马上就要离开了，又何必还要这样撩动他的心弦。
难道她不知道，他是真的会心动。
他克制住胸腔的颤抖，撑起一个微笑。
“走吧，我送你去火车站。”
卡洛琳要带走的行李很少，只有她自己带来的、一看就很贵的小背包。这些天她添置的家电物品，全部都连同那套单间一起送给了史蒂夫。
至于那些衣服鞋子首饰，她全部拿去给邻居们分了，这栋公寓楼的女人们为了某些奢侈品，打架时差点抓破头。
他们亲眼见到这个女孩大包小包地将东西提回家，都只用过一次，有些甚至连吊牌都没摘呢！
卡洛琳其实很想给史蒂夫留下一笔足够多的金钱，但叶灵阻止了她——那些邻居们把她的奢侈品换掉拿去卖钱，就算能挥霍一时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美国队长是世界线的关键人物，万一他有钱后不去参军改做其他行业，或者被人觊觎，还没参军就挂掉了呢？
离开卡洛琳的贴身保护，史蒂夫的豆芽菜身板可没有守住金山的能力。
于是，她只能遗憾地留下一些并不算值钱，起码并不值得别人谋财害命的东西给他。不能帮助他大富大贵，至少小小地改善一下生活质量。
史蒂夫陪着她来到火车站，这个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离别与重聚的地方。
他看着她的侧脸，竭尽全力忍住想要亲吻她的冲动。
“你买票了吗，要去往哪里？”
“我也不知道。”卡洛琳诚实地回答，“等一下，会有人帮我处理好一切的。”
她确实不清楚，这场时空穿梭的落地点会在哪里。
也许是在九头蛇基地附近吧，希望叶灵提供的坐标是准确的。
史蒂夫喉结微动，“那我陪你一起等？”
“不用，你回去吧。”
……虽然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但在亲口听到她拒绝时，史蒂夫还是很难过。
他忍住眼眶中泛出的湿意，用几乎是自己也听不到的声音说，“那，再见。”
卡洛琳冲着他笑，“再见。”
她想要转身离开，却被史蒂夫拉住手臂。
“能不能告诉我……”
他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卡洛琳的神情显得惊讶极了，她想要从背包里变出一张手帕给他擦擦，却被史蒂夫强势地拽住。
尚未注射过血清的他，也能爆发出与七十年后不相上下的力道。
“告诉我。”他顾不上抹去脸上的泪水，只一遍遍地重复，“告诉我吧，你的名字。”
“我发誓，我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
在此时，任何的否认都没有意义。他们都无比清楚地知道，爱丽丝只是个假名。
“……你会忘记的。”
她终究是有些不忍。就算她知道他们在未来还会相遇，但现在的史蒂夫并不知道。
他还在为他们的分离，和不知道她的真名而难过流泪。
在大众的印象里，美国队长是不会哭的。他是钢筋铁臂，是美国人心中永远不会被击垮的超级英雄，是自由与正义的象征。他怎么能哭？
但似乎上一次看见他流泪，也是为了她。
“我不会。”他抓着她的手臂更加用力，“我会用生命去记住，绝对不会忘记的。”
他不奢望她为了自己留下，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
他只想知道她的名字——当他在寄托思念时，能说出她真正的名字。
那样，当他许愿想要在梦境中与她相遇时，流星才能准确地满足他吧？
叶灵在她脑内大喊：【卡洛琳！你给我清醒点！不许制造时空bug！】
卡洛琳犹豫：【如果我离开前抹去他的记忆呢？再说了，只是同名也没什么吧，我就不信整个美国只有我叫卡洛琳。】
【不要低估这个男人的意志力！】叶灵几乎是声嘶力竭，【别忘了，精神系法术不是对任何人都生效的！】
史蒂夫·罗杰斯只有身体被强化过，他坚忍不拔的意志力和血清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的自控能力，可是能够和心灵本源对抗的级别。
卡洛琳叹息着，“抱歉……”
她看着史蒂夫的眼眸一点点黯淡下来。
他慢慢地、慢慢地抬起每一根手指，松开了拽住她的手臂。
尽管她有不得已的苦衷，但她确实伤透了他的心。
如果是史蒂夫这样对她……卡洛琳简直不敢想，自己会有多心碎。
卡洛琳对他的愧疚达到顶峰，她想要说些什么来弥补这一切，而史蒂夫却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了。
他是不是知道，如果他再坚持多问一次，也许她就会同意了？
为了不让她为难，他选择自己放弃。
“史蒂夫！”
她大声地叫住了他的名字。
史蒂夫回过头，用自己的衣袖胡乱地在脸上乱擦一通。
“史蒂夫，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她的笑容像是倒了一整罐白糖那样甜。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向你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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