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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上过小学、初中、大学仅仅读过一年高中的郭凌飞在艰难岁月磨炼中积淀下的城府阅历深到了晦涩的程度,论学识比那些在象牙塔里眼高手低还总怨天尤人的祖国花朵只高不低,当年他在南美洲危机四伏的原始森林内,只要有闲暇时间就会拿出随身携带的哈佛大学经济学教材,与其说是学习还不如说是解闷儿。
苦不堪言的逆境,可以消磨掉一个人仅剩的耐性和信心,同样可以将一个人磨砺的更加强大,更能看清这个光鲜社会背后的阴暗和各种***潜在的规则,上海官场中的倾轧洗牌在郭凌飞看来远比不上北京城暗流涌动时的惊心动魄。
以郭凌飞的实力拿掉毛毛老爸头上乌纱的副字儿不费劲儿,一个电话就能抹平很多人一辈子迈不过的槛儿,一个眼神能让小人物全家得道鸡犬升天,这种操控权势的能力在平头百姓看来无异于翻云覆雨。
郭凌飞有在上海翻云覆雨的能力,但不会平白无故的施舍。
施舍,不过是某些成功人士为已有的荣耀光环增点亮色的伎俩,郭凌飞兴许只有面对极度困苦不堪的老弱妇孺会生出点施舍的冲动,其实摆上明面的施舍和给予暗地里处处牵扯到不可告人的利益。正应了一句话“这个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不会让灰土埋没金子,也不会浪费时间打磨石砾。”
郭凌飞叼着烟的嘴角翘起,牵扯出不带丝毫人情味的冷漠刻薄,还有点奸商的狡诈,啃过不少经济学著作的他不缺少深远的投资理念,注重浅显利益的市侩商人未必看得透,一个直辖市的区长在暗中有助力的情况下若干年后能爬到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郭凌飞驾驶半新不旧的奥迪轿车从南浦大桥穿过滚滚流淌的黄浦江,按照孙菲菲告诉的路线用了足足一个钟头才到达徐家汇公园附近的华府小区,其间堵车半个钟头,上海人多,车多,一旦道路拥堵,车技如何高超华丽华府小区电动伸缩门外,孙菲菲、毛毛、孙大光三人正翘首以待,牌照熟悉的奥迪车出现,三人都是一喜,匆忙迎上去。郭凌飞打开车窗,没看走近的三人,而是盯着路对面高六十八层的华丽大楼。
“那是飞腾集团的总部大楼,算是徐汇区地标性建筑物之一。”毛毛忙介绍道,仰视的目光中充满敬意,飞腾,z国商界神话的缔造者,延续了近四十年的辉煌,依旧如日中天,当然值得她仰望。
“飞腾的辉煌会一直延续下去。”郭凌飞仰望着爷爷带入辉煌的飞腾,有颇多感触,脸上仅是轻描淡写一笑。
毛毛和孙大光笑着点头,孙菲菲同样点头,不过三个人点头的方向不同,毛毛和孙大光是看着飞腾大厦点头,对郭凌飞了解程度几本为零的两人自然听不出话里意思,而孙菲菲是对着郭凌飞点头,她清楚飞腾对这个男人意味着什么。奥迪轿车缓缓行驶,随着三人进入小区。
华府花园,很平常的一个住宅小区,临街的一边是十来栋小高层,小区内最高档的住宅是靠里的二三层高的连体复式房子,最大面积不超过三百平。毛毛的家是两层高的复式住宅,一百五十多平方米,有一个车库,虽是二十户高低不等的宅子连在一起,但每户人家都用铁栅栏隔出了一片小院落。
毛毛的父亲杜庆春正清理着十来平方米的小院,旁边还有个十来岁的小孩在帮忙,这位从“草根”攀爬起来的副厅级干部干活相当利索,不拖泥带水,一会儿功夫就把三十多盆浇过水的花卉摆放好,他直起不脏肿的精干身板,随意抹了下额角渗出的细汗,鬓角发丝中隐现出灰白。
“爸你看姐回来了。”小家伙喊话的同时迈腿跑出小院,一脸好奇地盯着缓慢驶近的黑色奥迪轿车,刚上初一的孩子怎么也想不通父母嘴里的大人物会开这么一辆车,要知道接送他老爸上下班的公车还是奥迪呢,小家伙不免失望的撇撇嘴。
郭凌飞把车停在铁栅栏外,推开车门下车,毛毛的父母先后迎上来,这对儿眼中不揉沙子的精明夫妻在寒暄同时细心打量着扬言能插手上海官场的年轻人,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有这么大的能耐,是出至世家还是高官之后,夫妻俩猜测着。
“你们快进家,家里地方不大,别介意。”毛毛母亲笑容可掬的招呼众人,家庭主妇的装扮掩不住她作为生意人的精明气质,她说自家一百五十平方米的房子不大可没显摆的意思,她那家汽车经销店一年能为这个家带来七八百万的进账,有能力住更好的房子,但为了丈夫的仕途只好窝在这里六年。
“我适应能力强,早习惯了随遇而安,不会介意房子大小。”在最凶险环境中露天安睡过无数次的郭凌飞淡然笑道,身不在官场却知其中险恶,杜家夫妇的做法最明智不过,官场中的倾轧风云莫测,一条好烟、一瓶好酒、一块名表落入有心人眼中会掀起意想不到的波澜,更别说是一栋豪宅。
在杜氏夫妇笑脸相迎下郭凌飞首先踏入杜家,坐在客厅沙发上,孙菲菲、毛毛、孙大光陪在一旁,杜庆春搬了把椅子坐在郭凌飞对面,亲手沏茶,他端着茶壶的手微微抖动,把仕途命运压在一个二十来岁的陌生年轻人身上,他不踏实。
两人隔着一张大理石茶几,无言的沉默使平日里爱说笑的毛毛很不自在,可又不敢插话。
毛毛的弟弟一直瞧着坐在沙发上的郭凌飞,他挠着大光头,眨巴着灵动黑眸,想着看过的某些小说里的主人公,发觉眼前不动声色的家伙越来越像扮猪吃老虎的那种变态级人物,于是凑过去一本正经地说:“哥哥问你个问题,你是不是什么北京太子党的大人物……要不是隐秘几百年大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郭凌飞一愣,想不到十来岁的小家伙会问出这么古怪个问题,“太子党”太过模糊笼统的概念,北京城第五代纨绔们有几个算是真正的“太子党”?司徒少一,宁天楠,或是那个要在轮椅上度过下半生的傅白冰?郭凌飞伸手捏住杜庆春递过的茶杯,眯起双眼,轻吹着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