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晟黑着脸眯眼看着身下的童安,阴森森说:“小傻子,你再给本世子说一遍?”
说着谢晟已经伸出了手去,准备将人抓上来捅死他,看他还能不能睁眼说瞎话!
童安先前挨了打又跪在地上吃了两个时辰的牛奶,这会儿精神严重不足,疲惫困乏的很,并没有察觉到危机,闻言便又抹了下眼嘀咕说:“我说小媳妇儿你太瘦了啊,身上一点肉都没有,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呀?小媳妇儿,我跟你说呦,不要挑食,不然会生病的,生病了会很难受的。”
说着童安还伸手戳了戳谢晟明显的胯骨,刚才他趴在小媳妇儿身上,小媳妇儿的骨头硌的他胳膊都疼了。小媳妇儿白长那么大个儿,还没有他身上的肉多。
谢晟伸出去的手生生顿住,一时之间看着眼前戳着他的骨头一脸心疼小媳妇儿模样的小傻子面色复杂。
谢晟的确很瘦,不说瘦骨嶙峋也差不多了,身高八尺那劲瘦的腰杆比之女子也粗不了多少,否则他长的这么高,五官虽然漂亮但其实很是凌厉,童安也不能轻易就将他认作女子叫姐姐。主要还是因为他太瘦了,空有个子但一点都不壮实,远远看去会有一种女子的柔弱感,再加上还穿一身红袍,童安这个没人教过男女本质区别,只会凭面貌体型和着装分辨男女的小傻子才会下意识将他认作了姐姐。
不过谢晟会这么瘦倒不是说他挑食,而是谢晟虽然能靠练功化解一部分药性,不至于难受死人,但吃过下药的食物之后不能发泄一样会难受。
谁会乐意自找难受呢?所以他除非饿极了才会吃几口饭菜,但凡还能抗饿就不会动他们送上来的食物,五年下来几乎没吃过一顿饱饭,天天饿着肚子能不瘦吗?
但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跟谢晟这个人人惧怕的暴戾世子说这个,而且还是在他刚仗着自己是世子让人一个伤患跪在地上伺候,跪的面色苍白半条命都快没了的情况下。
谢晟太长时间都没有痛过的良心难得的痛了下,故而面色复杂的嘀咕一声:“真不愧是个小傻子!被人卖了还在担心别人卖你的本钱少。”
说罢,他一脸不耐烦的伸出手去,照旧将童安提到了榻上,只是力道不自觉的轻了几分,然后冲着外面喊:“准备热水,本世子要沐浴。”
守在外面的侍女忙应下,匆匆吩咐了下去。
童安跪爬的太久一下被谢晟拉起来,全身都是疼的,最疼的要数下面和刚受伤的两条小胳膊,瞬间嗷呜一声红着眼疼的清醒了,趴在谢晟怀里想到了他喝完牛奶要去干吗,忙抬头推搡谢晟:“小媳妇儿,我喝完牛奶了,我去看大师傅了!”
谢晟憋了五年的火气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了的,受不得一点挑拨,刚爽过被他一折腾就又有要起来的趋势,当即抬手在他屁股上来了一巴掌,皱眉凶道:“安静点,别乱动,再敢动一下就让你滚下去接着喝奶!”
童安吓得瞬间不敢乱动了,他已经喝饱了,喝不下去了。而且喝一次牛奶要好久,他还想去看大师傅呢。
“我不动了,那小媳妇儿你放开我,让我下去,我要去看大师傅,你答应了的。”
童安抬头看着谢晟说,试图跟他讲道理。
谢晟闻言瞥他一眼,对于傻子的执着很是无语,又是眉心一皱,一脸不耐烦道:“不许去,明天再说。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而且就你现在这残废样儿你站的起来吗?还回去看你的大师傅。”
谢晟说着就毫不客气的捏了把童安的小膝盖骨。
本来童安跪太久,膝盖已经没什么知觉了,但被谢晟一捏感知瞬间回来了,当即疼的他又是痛呼一声红了眼,对着谢晟哭唧唧喊:“呜......小媳妇儿不要捏,好疼的。”
正好这时候外面出声禀报说是热水准备好了。
谢晟就放开了捏他膝盖的大手,直接将人一把抱了起来往外走。
童安抬头看到外面黑漆漆的夜色,方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深夜了,虽然心里还是感觉很委屈,觉得小媳妇儿就是个大骗子一次又一次的说话不算数,但也没再闹腾着要回去看大师傅了,一来自打谢晟捏了他的膝盖,他就仿佛痛觉回归了,两条腿又酸又涨又疼又软,动一下都难受,就别说跑回去看大师傅了。二来他知道这个点儿大师傅他们应该都已经睡了,他现在回去的话会打扰大师傅他们休息,这都怪小媳妇儿这个不讲理的大骗子!
这么想着童安对着谢晟把嘴撅的老高,一脸的不高兴。
然而谢晟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抱着安静下来的童安进了浴室就把自己一身染了血迹的脏衣服脱了,带着同样扒了脏衣服的童安下了水。
童安浑身酸痛,一进热水里就舒服的哼唧了声,感觉自己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然后反非常自觉的将手上的两条胳膊盘在了谢晟脖子上。
谢晟见状瞥他一眼哼笑了声,心说原来也不是特别傻嘛,然后也没理会童安,靠坐在浴桶里,双手搭桶边泡着热水澡闭目养神。
童安就更累了,之前疼清醒了,这会儿一进了热水里,人舒服了困劲儿自然也就跟着上来了,双手抱着谢晟的脖子侧坐着倚在他身上,眼皮子直打架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少年身上香甜的气息融入到袅袅热气中,异常浓郁的萦绕在水桶上空。
谢晟好似整个人的毛孔都打开了沉浸在这种香甜的气息中,喉结不自觉的动了动,想吃了这像刚做出来的糕点一般香软诱人的少年,无论是哪种形式上的吃。
谢晟不由自主的就伸出了手去捏上了少年的软肉。
少年睡梦中好似有所感应,不安的动了动。
蹭的谢晟不得不睁眼,一低头就看到了少年倚在他肩膀上的乖巧恬静睡颜,在往下是一具细嫩的身子,上面还没彻底消下去的青紫於痕异常打眼,谢晟本就幽暗的眸光瞬间更深了几分,再瞥一眼少年恬静的睡颜深呼了一口气,皱了皱眉一脸嫌弃的小声嘀咕:“娇气东西。”
而后直起身子来,胡乱给两人冲洗了下,裹上干净衣服将人抱出浴房带回了寝房。
不过将人放下之后,谢晟瞥了眼自己下面,并没有想要马上上去的打算,毕竟这种情况下上床也睡不着,他想了想扭头看了下外面的夜色,再看一眼沉沉的昏睡了过去明显短时间不可能醒过来的童安,转身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月色中内院的假山一角,一男一女相对而站,男子抓着女子的胳膊,皱眉嘀咕唠叨说:“你看这,都给抽烂了,这一身衣服多贵啊,你赶明儿好好缝补一下看还能不能穿,要是不能穿了这一下得浪费多少钱啊。”
“你什么意思啊?我受伤了,你不心疼我,光心疼这身衣服是吗?”
林小雅本来是故意穿了这身被抽破了的衣服出来给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刘柱看的,就是想让她未婚夫看看她伤的多严重,好好心疼心疼她,哪知道这人来了都没好好看看她的伤,就可劲儿揪着她这身衣服被抽破了心疼,不由一顿火起扯着胳膊激动喊。
“胡说什么?你是我没过门的媳妇儿,我怎么就不心疼你了,你别乱动,我看看。”
刘柱说着又将林小雅的胳膊拉近了些,仔细看了看抽破了的衣服里面的鞭痕:“这不是伤的也没多严重吗?这几天别蘸水,过几天结了痂就好了,你放心就算留了疤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林小雅还是生气,扭头不理他。
刘柱看着林小雅毁的这身价值百文的衣服也是一肚子火,见她这样当即也脑了,就说:“你还生气了,我心疼这衣服怎么了?这么贵的衣服毁了你不心疼?我当时就说着了让你不要买这么贵的衣服,咱们是当下人的又不是当千金小姐的,穿那么贵的衣服做什么,能穿不就行了吗?你不听非要买!这下毁了吧?”
这衣服是林小雅前些日子生辰,刘柱陪她去逛街刚给她买的,现在被抽坏了,她当然也心疼,但刘柱说这话就让他止不住的生气委屈。
“我就想穿这么好的衣服,我还不能穿一身好衣服了?那我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儿吗?你别说了,我下个月发了工钱,就把衣服钱还给你。”
林小雅红着眼圈说完,直接一甩手转身就走。
刘柱见状也是气急,张嘴对着她的背影喊:“我可不是什么大少爷能养着你大手大脚的乱花钱,你走,你有骨气,走了有本事一辈子别找我,看有那个大少爷能看上你?跟我退了婚你名声也就毁了,别说大少爷,到时候连个正经人家都不会要你。”
说完也跟着气呼呼的走了。
假山另一边李生目送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方才转身对着假山后一旁一身湿淋淋的谢晟恭敬说:“主子,他们走了。”
而后又紧接着问道:“主子怎么确定过不了多久那些新添守卫就会被撤走大半?万一他们不撤走,到时候岂不是反而会给您出院增加难度了?”
李生身为谢晟的心腹,今天正干着活呢听到谢晟为了一个侍奴打出了里院一度怀疑他家主子被鬼上身了,好在一到夜里他家主子就出来找他了,他才确定他家主子还是他家主子,没被鬼上身。两人寻了这么一个没人的地方说话,结果说到一半就来了这么一对小两口,只能暂且停下。
谢晟瞥他一眼:“不撤走?你以为他不过一方侯王能有多少兵马?他过不了多久就该有动静了,全都用来守着我不用操练,到时候只要拿着从我这儿抢来的金银财宝直接就能砸死当朝皇帝的军队?”
李生讪讪挠头,貌似又被自家主子鄙视了,而后他想到什么忙转移话题说:“哦,对了,主子梁王那个老匹夫好像是有了宝藏图的线索了。”
“我知道。”
谢晟应:“否则也就不会有今天这出了。”
李生一愣,下意识惊愕问:“主子您知道,您怎么知道的?”
他功夫没有他家主子好,怕打草惊蛇,很少会渡河过去,这几年一般都是他们主子渡河过来找他,这段时间谢晟都没出来,他还没机会告诉他呢。
“因为我病入膏肓没几天好活了。”
谢晟已经懒得鄙夷他那猪脑了,面无表情的回了他句,然后捋了把自己被河水弄湿的头发,皱眉说:“行了,就这样吧,那老匹夫这回派了几个有点能耐的人来,不只是些虾兵蟹将了,以免被发现行迹打草惊蛇,我先回去了。”
说罢直接转身走人,几个闪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留下李生一脸目瞪口呆,心说他家主子这还是人么?就因为一句流言就什么都知道了,然后紧接着就顺势改了部署?搞了个计中计的计中计,让谢闵那老东西以为他是怕谢闵利用司马芊才故意做这么一出戏。
前朝老皇帝要是有他家主子一成的脑子何至于亡国?他家主子现在要能有谢闵那老东西的一成人马又何至于被动至此,被关在这里一关就是五年。不过就算如此,过不了多久他家主子也要出去了,到时候雄鹰展翅招兵买马,踏平这鳖孙老东西的封地!竟然敢跟他家主子充爹,他算老几!
李生这么豪气万千的愤愤想着,然后转身回去睡觉,毕竟明儿个一早起来他还得下地种菜呢,没有精神可不行,种出来的菜都不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