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哲自然感受到赵南星这一变化,他眉头微微一皱,随后叹气道:“或许老夫总是往好的地方去想,现在看来,老夫还是想错了。”说完,方从哲缓缓摇头,一脸的惋惜模样。
赵南星见此,沉声道:“方大人的运气一直很好,仕途平坦,一向不食人间烟火,哪里知晓地方小吏的可恶?”
说完,赵南星不再理会方从哲,他转身朝朱由检深深一礼,躬身道:“陛下答应草民的事情,为何事后反悔了?”
“哦?是怎么回事啊?”朱由检装着糊涂故意问道。
“陛下,草民奉命去诏狱带人,只提出满大人他们几人,剩下的直接被锦衣卫指挥佥事许显纯拒绝。草民已经告知陛下的圣谕,不过,许显纯拒不奉命。还请陛下明察。”赵南星沉声道。
“原来如此啊!赵爱卿带出几人?”朱由检看向赵南星的身后一众官员,他皱着眉头问道。
“八人!”赵南星沉声道。
“哦!让他们出列!”朱由检吩咐道。
朱由检话音一落,满朝荐一脸视死如归头一个站了出来。
其他七人颤颤抖抖,满脸惶恐也依次出列。
朱由检认真看了这七人,做到了心中有数。
这七人便是许显纯所说的内应,愿意投诚锦衣卫,做锦衣卫的耳目。
朱由检环视一圈后,朝赵南星道:“赵爱卿,可见你并没有白走一趟啊!这不?带出了这些人!是!朕曾经答应过你,让你今日带人出诏狱,不过,朕的意思是清白之人。至于做过伤天害理,贪赃枉法的官员,按例,要交给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三司会审。”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难道赵爱卿认为,他们这些人能法外开恩吗?让朕绕过这些犯罪的官员?这样,朕岂不是成了千古昏君了?而赵爱卿此举,恐怕难逃天下百姓痛骂!”
朱由检一顿话,让赵南星哑口无言,一时间愣在当场。
这时,满朝荐双眼微眯,他蓦然出声道:“陛下,锦衣卫断案向来是屈打成招,人进去不死也脱一身皮,这些官员进入诏狱是屈打成招,被逼无奈承认罪行,还请陛下明察。”
“哦!屈打成招?不死也脱一身皮?满朝荐啊!朕问你,你刚刚从锦衣卫出来,朕怎么看上去精神十足,而且,身体好像胖了不少,看样子在锦衣卫吃的很好啊!尔语言自相矛盾,朕看来,尔还是没有一丝悔过之心。来人啊!”说完,朱由检喝道。
随着朱由检话音一落,一群亲卫从外面冲了进来,直接围住赵南星这些官员。
“把此人给我驱逐乾清宫,押到通政司,让通政司传令各地,此人恶贯满盈,造谣是非,颠倒黑白,即日起,贬为庶民,永不录用。”朱由检命令道。
“是!”亲卫听了,直接抓起满朝荐朝外面走去。
满朝荐还想开口乱喷,可惜,亲卫已经有了经验,直接撕下满朝荐的一段布袍,堵上了满朝荐的罪。
“呜呜呜!”满朝荐呜呜呜的的远远去了。
一旁的赵南星目睹这一切,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赵南星万万没有想到,天子蓦然发怒,直接惩罚了刚刚出狱的满朝荐。
赵南星有些求情,不过,他实在是找不出理由。
毕竟,刚才天子的话说得明白。
而且,天子所说的是实情。
锦衣卫并没有严刑拷打,也没有逼供,否则,满朝荐不会刚刚出诏狱就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天子面前。
这种情况,是诏狱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同时,这让赵南星感到了不可思议。
“尔等进入锦衣卫诏狱,可受过严刑逼供?屈打成招?”朱由检看向投诚的七人。
这七人都急忙连连摇头否决,大家都一脸的惊慌之色。
朱由检点点头,这才转身朝赵南星笑着道:“看!赵爱卿,满朝荐此人实在是可恶,不值的让赵爱卿出面救他啊!”
“陛下!草民以为,既然要准备三司会审,为何一直把他们关入诏狱?而且,不能任何人探监,这是为何?”赵南星质问道。
“哈!这是锦衣卫的最新条例,朕知晓的。等锦衣卫核查清楚之后,定然交给大理寺和刑部,大案子三司会审,小案子让大理寺直接审判。赵爱卿,这种事情,就你不要管了,毕竟,赵爱卿职务,内阁还没有定下来,赵爱卿以一介白身身份插手朝堂大事,会引起众官反感,朕已经收到了不少弹劾的奏折了。”朱由检淡淡解释道。
见天子说的话滴水不漏,赵南星仍然不甘心道:“陛下,请问什么时候结束对他们的关押。”
“大概很快吧!这事情朕要询问许显纯,再回答赵爱卿。”朱由检含糊道。
见实在问不出什么,而且,折了满朝荐这个人才,赵南星心有不甘,他沉默起来暗中思虑下一步。
赵南星发现,这时候,在率领后面的京官逼宫天子,已经用处不大了。
毕竟,这些都是等待候补的官员,天子一怒之下,把这些人都打入监狱,朝堂仍然可以运转。
而这些人真被打入监狱,想出来就不容易了。
前边的督察御史,六科言官就是例子。
故此,赵南星只能想其他办法。
不过,这是什么地方?
朱由检岂能让这些人胡闹下去,见赵南星已经无话可说,朱由检淡淡道:“赵爱卿,事情你也知晓,带人下去吧!朕还要批改奏折。”
听闻天子下了驱逐令,赵南星只得躬身施礼道:“草民遵旨。”
身后的一众京官见此,都急忙朝朱由检躬身施礼,随后,跟着赵南星缓缓退了出去。
等这些人离开,朱由检长叹一声道:“哎!局势艰辛,仍然有人醉于内讧,不是社稷之福也!”
这话自然是朱由检说给旁边沉默的方从哲说的。
方从哲自然意会,他急忙躬身道:“陛下无需丧气,赵南星之流,不过是癣疥之疾,真正对大明威胁的是来自东北的建奴。老臣认为,只要控制辽东局势,天下安也!”
“方爱卿说得对!不过,如果辽东局势崩溃,建奴攻到紫禁城之下,这该如何呢?”朱由检缓缓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