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快步往里走，跟吧台后的工作人员问出了牧霖的包厢，但他没着急过去找牧霖，直接坐在吧台后边的椅子上。
他貌似不经意地问：“我听说，你们店里有赌球的？”
工作人员眼神一变，往门口一看，没有其他人，只顾否认：“不可能，我们店是正规的，从来不赌球。”
“我还听说，你们店雇佣未成年？”
“没有的事。”店员又摇头否认。
季白胳膊肘搭在桌子上，曲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脸上挂着冷淡又压迫感十足的微笑，看得工作人员心里直发毛。
他们店既然敢开门做生意，自然也就不怕查，他只知道他们老板有人。
但季白毕竟是个生面孔，他一时之间也实在摸不透眼前的少年到底是什么人，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季白觉得差不多了，才说：“别紧张，我就是随口一问，最好是没有，不然可真要小心警察叔叔了。”
季白还特意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地摁了几下。
果然，柜台后的工作人员对着旁边的人使了个手势。
季白捏够了，才把手机揣进口袋里，起身去找牧霖。
牧霖的包厢在最里面，季白顺着走廊慢悠悠往里走，果然，还没两分钟，各个包厢里涌出来不少人，嘴上骂骂咧咧的，但脚下动作倒挺麻利，台球厅里的人立马少了一半。
最里面的包厢声音最大，从里面也走出来七八个还没尽兴的男人女人，里面应该还剩几个人，脏话跟不耐烦的催促声顺着烟雾从门缝里飘出来。
“操，牧霖，连输三把了，快点快点，磨蹭什么呢？是不是输不起啊？”
另一个男人下流的声音紧接着说：“输不起也没关系，有人也行。”
几声哄笑，季白用力一把推开包厢门，大步走进去。
加上牧霖，包厢里围着台球桌还剩四个人，背对着门口方向站着两个四十几岁油肚秃顶，一看就是暴发户打扮的中年男人，牧霖跟另外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中年男人站在正对着门口的方向。
球杆在牧霖手上，牧霖正在擦巧可粉，动作细致又慢，听到吱呀的开门声，微微抬头，脸上表情晦暗不明，但他在认出进来的人是季白时，眼底的光点还是闪动了几下。
包厢里烟雾太大，季白没看见。
头顶的灯光昏暗，牧霖身后的玻璃窗上映着牧霖浅淡的身体轮廓。
“你谁啊？”
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胖子，吐了口烟圈问，问完又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季白，最后重新盯上季白的脸，猥琐尽显。
季白看也没看，径直走到牧霖旁边，牧霖身边的男人自觉给季白让了让位置。
已经开局了，季白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看。牧霖用余光漫不经心地扫一眼身边的季白，继续擦巧可粉。
擦完巧可粉，调整好姿势，牧霖俯身击球，他穿的是短袖，手臂上的肌肉随着动作一点点绷紧又慢慢放松。
动作流畅，一杆进洞，花球落网。
目光一直在季白脸上的胖子也被牧霖那一球吸引了，刚刚那个球并不好打，角度刁钻，他的注意力从季白身上终于重新放回台球桌。
轮到胖子，胖子摸了把头，最后还是输给了牧霖。
“有两下子。”胖子摁灭了烟头，拿起球杆继续。
季白一直没出声，他不会打台球，对这个也不感兴趣，但还是安静地站在牧霖旁边，认真看他一杆接着一杆打，最后直接变成了单纯的，近距离欣赏牧霖发力跟变换身体动作跟幅度时身体线条的力量与变化。
又打了五局，全都是牧霖胜，季白忍不住叫好。
最后两个人输急眼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前面你是故意输的吧。”
“规则从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愿赌服输。”牧霖声音冷清，不卑不亢。
季白出声讽刺：“怎么，是不是输不起啊？”
“操……”胖子骂了句脏话。
那两个人还想说什么，进来一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趴在胖子耳边说了声什么。
胖子最后什么都没说，从口袋里掏出几张一百的摔在桌子上，指了指牧霖，不甘心地出了包厢。
等到人都走干净了，牧霖开始收拾台球桌。
牧霖裤子卷了几道，露出小腿被狗咬的牙印，不深，破了皮。
他还在收拾桌面，突然感觉小腿皮肤上触碰到一点温软的热度，挟着细细麻麻的痛痒，顺着小腿往上爬，一直爬到他握着球杆的指尖上。
牧霖触电一样用力捏了一把球杆，一低头，正对上季白扬起的脸，季白的眼睛很漂亮，没有过多修饰，却自带风情。
季白拿开放在牧霖小腿上的手指，他只是想看看牧霖的腿到底怎么样而已。
牧霖一直在看他，季白突然对他笑了一下。
“姥爷让我叫你去吃饭，你家没人，我就找到这里来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个来叫他吃饭的笑脸人，牧霖头一次没吭声呛他。
包厢的窗户已经打开了，烟雾散了大半，季白嘴角的那对梨涡勾着牧霖的眼神，也浅浅陷了一下。
牧霖还是第一次看见季白笑，没有以往的阴晴不定跟捉弄，就是一个特别干净的笑，牧霖晃了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