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吵得快掀翻屋顶,许肆月丝毫没受影响,抱着少年的顾雪沉,专心致志听他心跳声,胸口要炸了。
是梦也好,是幻觉也好,或者是老天眷顾她,在死之前最后给她一点垂怜。
什么都行,至少现在的拥抱是她真实感受到的,雪沉就活生生在这儿,她看得见摸得着。
许肆月往他单薄的颈窝里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也不老实地到处乱动,确认他的存在,等了几秒,她突然觉得自己再这么哭下去简直是浪费时间,相聚不知道多短暂就结束了,她得赶紧亲他一下。
她手忙脚乱抬起身,捧住顾雪沉的脸,委屈地叫了声“老公”,对着他薄唇就要吻上去。
教室内外本来就热闹的起哄声立马震耳欲聋,直接把一班班主任也引过来,戴眼镜的严肃中年女人探头一看,又惊又怒,重重拍门:“干什么呢!这是学校!从他身上下来!”
全校指望着考状元的金贵孩子,她能纵容被这么糟蹋?!尤其对象还是危险度最高的许肆月!
许肆月才不管,一群人闹再欢,那也都是npc。
她活着亲不到了,临死还不行吗!
许肆月得寸进尺地压住顾雪沉后颈,嘴唇跟他只隔几毫米,即将要相贴的时候,一只手抵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开。
顾雪沉好像直到现在才恢复正常的呼吸,素白脸颊泛着红,长睫毛凝了一层薄薄的雾,又因为少年时代的清冷瘦削,比起成年的他,显得有些脆弱。
他跟她拉开距离,唇动了几下,低哑叫她:“许肆月。”
最简单的一个名字,许肆月听得热泪盈眶,忙哄他:“老公你别动,让我亲亲。”
这话一说,教室里顿时开了锅,班主任气得跳脚,撸袖子就要上来抓她,还有个高挑男生闻讯而来,挤过人群跑到许肆月旁边,指着顾雪沉怨愤问:“肆月,你昨天才夸我长得好,我求你当我女朋友你也没反对,现在跟他这是什么意思?!”
许肆月烦得要死,抽空抬头一看,还真他妈有点眼熟。
貌似是高中时候她逗弄过的一个高一学弟……
学弟大张旗鼓在学校里跟她表白,她那年渣的不行,觉得挺有意思的,就逗他玩玩……
“哎,就他,昨天表白的,许肆月当时还笑来着,挺开心的啊。”
“对对,而且说起来,当时班长就在表白现场!亲眼看完了全程!班长那么高冷,肯定瞧不上许肆月这种喜新厌旧的吧?”
许肆月傻了,盯着顾雪沉微颤的睫毛尖,从脚底凉到头顶。
艹她想起来了。
雪沉日记本里有写过这一天,他亲眼目睹了学弟表白,而她没有拒绝的场面,他默默离开,连着几顿没办法吃饭,夜里不能睡,去操场一直跑,重病了一场,高烧得上不了课。
许肆月赶紧揽过顾雪沉的头,把嘴唇往他额上一贴。
烫得吓人。
他现在病着。
许肆月心脏抖成筛子,急忙从他腿上下来,不由分说把他往起拽:“跟我走!”
班主任气急败坏阻止,她匆匆说:“雪沉在发高烧,我带他去医护室!老师要是不想未来的状元烧坏了,就别拦着!”
她又拨开学弟,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我夸你好看是我眼瞎,没当场拒绝是我混蛋,我道歉,至于女朋友,从来就没可能,从现在开始,我手上牵的这个才是我老公。”
顾雪沉滚烫的手挣开她,十指攥着,骨节苍白:“……我不是。”
口是心非!
听到她叫老公不知道多喜欢!
许肆月抹了抹眼睛,握紧顾雪沉的手腕,一路大摇大摆走过学校的走廊,每一步都在担心这场梦境会突然停止。
但等医务室的校医给顾雪沉量完体温,拿了一把药让他吃下去以后,她依然还在这个世界里。
许肆月狠狠咬了自己一口,咬到见血,终于有了真实感。
她在车祸中搂着他的骨灰死了,又回到了高中,回到雪沉还在,一切都来得及的时候。
许肆月血糊糊的手捂着眼,不知道该痛哭还是该大笑。
她怕吓到顾雪沉,一个人蹲去医务室的角落里,埋着脑袋像个精神失常的小疯子。
校医出去了,医务室里只剩下他跟她两个人。
顾雪沉坐在床沿,许肆月抱膝窝在墙角,一边哭,一边抬头盯着他看,又傻兮兮地甜笑,肆无忌惮夸:“我老公高中时候可真好看。”
顾雪沉强迫自己别开头,指尖用力扣着,维持声音平静:“许肆月,我不是你心血来潮的玩具。”
她理亏地抿抿嘴,一点他熟悉的张扬傲倨都没有,软趴趴地咕哝了一堆,故意说的超小声,让他听不见。
顾雪沉余光掠着她咬出的伤口和脸上的泪,清隽眉心拧成结,想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又问不出口。
许肆月套路成功,桃花眼无助地垂着:“是不是听不清啊?对不起我嗓子哑了,说不大声,离你近点再说一遍好不好?”
她小碎步地挪,一直挪到顾雪沉身边,趁他不防备,张开手臂一把抱住他的腿,仰起少女娇俏哭红的脸,小动物一样水濛濛凝视他。
“我说,你不是玩具。”
短发盖不住顾雪沉烧红的耳根。
她眸子含泪一弯,把小巧下巴垫在他膝盖上,缠绵地蹭了蹭,软声撒娇:“你是我心肝宝贝大可爱,最甜最好的小阿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