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建阳沉声说道:“是党内之事,但也是国家之事,国共统一战线,任何有功之士都应由贵党中央审判,而不是私刑滥用,即便高司令触犯贵党之条例,只要不通敌叛国,何不其戴罪立功,改过自新,数月前,下沙口一片欣欣向荣,军民一心抗日,如今,死气沉沉,军心不稳,如此形势,如何抗日,假设今日拜访非文某而是日军步兵联队,又有何等灾难,日本人甚至是早年国军部队都高额悬赏高司令人头,但如今,高司令却要惨遭在自己战友枪口之下,天怒人怨”
薛语嫣内心大感快意,早就在知道高敬亭被枪决的时候就憋了一肚火气,特种部队队员被堵在门外更是火上浇油,看到黄特派员对文建阳不冷不淡已经是火冒三丈。如果不是有文建阳在场,薛语嫣早就勃然动怒。
黄特派员眼神闪烁出一种诧异看着文建阳。
真没想到一个扛枪打仗的将官能说出如此犀利的言辞。
有点无力招架的感觉。
文建阳彻底的来了状态:“保家卫国闹革命,但为什么要以革命的名义制造人为的灾难,革命要兼顾百姓利益,战友情谊,必须要符合普遍的道德准则,如果对个体的生命漠视或者无动于衷,甚至无端的制造流血和死亡,所谓的革命也不过是扛着大旗变向的以权谋利,如果高司令真有诸多问题,大可以投奔国军,可以投靠日本人,甚至可以自立为王而不是在小沙口被囚禁等着一颗致命的子弹射入自己头颅,一颗不是日本人打出,而是自己同志打出的子弹”
林维先彻底的不淡定了,文建阳铮铮腔音字字如刀的传入自己思维中,这哪里是国军序列下一名抗日悍将,完全像极延安高瞻远瞩,思维宏略的党组织干部。
黄特派员同样被震惊中,自认文建阳的很多见解和理论自己都过犹不及。
极度好奇的凝视半响,黄特派员说道:“党组织感谢文将军解小沙口之危,但高敬亭之事,早经公审定论,如无他事,不便奉陪”
就差没喊出“来人,送客”。
“如果文某非要替高将军求一个情呢?”文建阳说道。
面色一变,黄特派员说道:“尊你是客,执意为难,恐怕身不由己”。
黄特派员面色再变,一种剑拔弩张气氛暗流涌动。
林维先没办法继续两耳不闻,调节到:“黄特派员,文将军也是一番善意”
冷哼一声,黄特派不语。
室内剑拔弩张的对话已经传散到被室外拦截的特种部队战士耳中。
一名特种部队士兵看似很随意的做出一个手势。
一直在望远镜镜头中监视小沙口一举一动的金锁立刻下达了包围的命令。
1000名陆战旅士兵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毫无戒备的小沙口存四周,同时狙击手全部占据高位进入作战状态。
“哗啦”室外响起拉动枪栓的声音。
林维先内心大骇,只有自己知道一旦发生冲突将会面对何等灾难。
大步跨越而出,林维先就看到已经枪口对持的总部警卫员和外围处于实战射击状态的汉华军士兵。
“自己又被无声无息的包围了”林维先怪异的想道。
紧随其后的黄特派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座座房舍上架起的黑洞洞枪口。
“什么时候汉华军入村的,不是只有六人么?岗哨呢?”黄特派员迷惑的想道。
愤怒的看着文建阳,黄特派员说道:“文将军是执意要挑起两党针锋,破坏抗日统一战线”
文建阳内心真赞叹一声。“不亏是总部搞文政的翘楚,临危不乱,信手就给自己抛了一个破坏抗日统一战线的帽子”
文建阳沉稳的看着黄特派员说道:“高司令抗日有攻,我只是为高司令求一个人情,据我所知,贵党中央并非要判决高司令,而是押送押送延安学习,贵部总部私判高司令,违背贵党最高旨意,算不算不服从总部命令,算不算拥兵自重独立为王不服从指挥,算不算脱离党组织”
文建阳抛出了杀手锏。
林维先和黄特派员彻底的被惊呆住。
文建阳并不觉的黄特派员别具用心或者心术不正,能在总部工作的文政人员绝对是一颗红心向革命,在高敬亭问题之上,两个人并非有个人恩怨,而是政治和军事观点的南辕北辙。
事实如文建阳所料一模一样,当时新四军总部以“反党”和“反中央”罪名分别报送延安和国军总参谋部,延安不同意枪决高敬亭,而总参谋部回电立刻枪决高敬亭,两份截然不同的电文导致了高敬亭如今的局面。
林伟先不知道内幕,黄特派员同样不知内幕。
两个人翘舌不下的看着文建阳。
沉稳的看着两人,文建阳说道:“看在抗日统一战线袍泽之谊,文建阳请求特派员再次致电贵党中央确认命令,千金易得,良将难寻”
文建阳之言确实让黄特派员和林维先有一种五雷混顶的错觉,延安的指示尽然是押送高敬亭到陕北。
如果文建阳只是权宜之策,又何必让黄特派员再次致电确认。
文建阳心一横说道:“如果特派员和林政委拒接文某建议,我不介意现在就劫持高司令,当然高司令也不会加入汉华军,更不会加入国军或者叛国,我会安排送高司令到延安”。
要论气势唬人,黄特派员以及林维先和文建阳真不在一个级别。
好歹是穿越而来,见过场面。
黄特派员探问的看着林维先。
林维先点点头。
完全不怀疑出现在小沙口外围的汉华军部队有短时间歼灭自己数百人部队的势力,外围所有岗哨都已经被汉华军神不知鬼不觉的摆平,攻击,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说不准现在就有汉华军神枪手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自己和特派员。
神情瞬间变的诚恳,文建阳说道:“黄特派员,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们都不能否认高司令抗日有功,即便有争议,也应由贵党最高组织决议处理,而不是如此草率鲁莽,杀人容易,但会寒多少人心,人心散,部队有何凝聚力,现在是大敌当前,众志成城之时,贵党一项讲究实事求是,如果实事求是都留驻在一种表象或者形势,贵党的威信和号召力又何从而来?”
神情并茂,胡箩卜加大棒,文建阳真是费尽心思。
目不转睛的看着文建阳半响,黄特派员说道:“文将军何以一而再再而三求情高敬亭”
文建阳正色回答道:“我只想为抗日力量保留一份元气,抗日救国,匹夫有责,抗日也不是发发字报,喊喊口号,而是货真价实的浴血厮杀,白刃赤搏,以命搏命,黄特派员你自问杀过多少日本人,高司令杀过多少日本人,是不是所有的抗日志士心灰意冷,笔杆子大字报抗日宣言学生游行就可以驱除日本人,如果那样可以,天下早就太平,任何一个政党理论再先进都有漏洞和缝隙,而一个成熟的政党更懂得自我修复和完善,我尊重贵党的任何选择,对贵党并无任何不敬之处,我也尊重每一位抗日救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志士。”
如果第一次和第二次文建阳是在军事领域给了林维先当头棒喝,这次则是在政治理论让林维先瞠目结舌,自己就是新四军政委,负责政治工作,但是文建阳的言论让自己辩无可辩,而且自发的感觉到一种酣畅淋漓接受心悦诚服的赞同。
林维先同样在黄特派员眼神中看到了震惊和不解。
在黄特派员眼中,文建阳的言论已经超出了自己所理解的范畴,如此言论,完全是党内极高级别的会议中党内最高层的智者所言,眼前之人三十而立不到,国军序列作战部队军事长官,说白了和数年前追杀红军的傅作义、卫立煌等人并无二致,如何有如此学究天人的见解。
眼神和林维先有一个快速的交汇求证动作,随后黄特派员说道:“念文将军一心抗日,答应文将军强求,如果回电组织坚持处决意见,希望文将军不要强人所难”
“一定”文建阳说道。
一直在等待枪决的高敬亭自窗户中看到远处若影若现的汉华军士兵就感觉到有巨变发生,隐隐约约中高敬亭感觉到突然出现在小沙口的汉华军和自己有关系。
一边诧异文建阳何以得知自己被囚禁处决的消息,一边高敬亭不断的在祈祷汉华军千万不要和新四军部队发生冲突。
只要枪声一响,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不说,整个小沙口恐怕都要血流成河。
不到半个小时,就有新四军战士偷偷告诉高敬亭汉华军军事长官来为自己求情。
既感动,又担心。
小沙口一战,大方的赠送日军一个联队装备,如今又是登门求情。
自己没有看错人,文建阳果然是有情有义的不世人才。
六月的延安,天空明净,白云如絮,柳叶招展,遍地葱绿,刚刚结束抗日军政大学成立三周年纪念大会的主席和刘少奇被匆匆而来的王稼祥一份电文唤住。
电文长而详尽。
主席神色也随之渐变的凝重。
读完电文,主席一言不语将电文递交到刘少奇手中。
“让高敬亭回延安,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主席质问道。
都不明白发生在来安的事情原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