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气息略微有些古怪,虽极其微弱,若有若无,但却又如此真实,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云端按捺住性子,细细地感受着那股气息。
古安民静静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云端,虽然一脸平静,但内心早已是惊涛骇浪,他满怀期待地看着云端,希望能够在云端身上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大约盏茶功夫过后,云端才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古安民看到云端这副表情,心中已然有了定数,他尽量不让自己心中的喜悦表现出来,故意装作没有发现什么的样子,问道:“怎么样?发现了什么没有?”
云端点了点头,道:“好像是一把剑,有剑意,却没杀意。”
古安民会心一笑,眼里满是赞赏,道:“不错,这牌匾背后确实藏着一把剑,是老夫当年历练归来之后,用玄术封藏在这这里面的,数十年来除了灵帝之外,尚无人发现。”
云端一听觉得有些好奇,问道:“灵族高手众多,为什么没有人发现这把剑?”
古安民闻言脸上笑意渐渐消失,叹了口气,悠悠道:“这座宅子本是上一任战龙圣君长孙观与灵族文人才子聚会的地方,长孙观故去之后,这座宅子也就荒废了,没有人会在意这座宅子,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牌匾背后的剑了。”
“别人也就算了,但他的子女在灵族身份尊贵,就这么任由这座宅子荒废吗?”云端想也不想便问了出来。
古安民淡淡一笑,道:“长孙寒虽城府极深,但并非性情凉薄之人,这座宅子虽然荒废了,但他在周围布置了大量的高手,是以一般人也不会到这里来。”
云端闻言,暗暗运起内劲感受四周。
古安民冲着云端微微摇了摇头,笑道:“不必担心,我和长孙寒有过约定,每次我到这里来的时候,他的那些高手就必须全部离开。”
他顿了顿又道:“你的内功修为其实已经很高了,但功法运用尚有不足。”
云端闻言,顿时来了兴趣,道:“请前辈指点。”
古安民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走到宅子前面的石阶坐下,道:“你是诸葛长鸣的徒弟,又是人皇陛下的心腹兼恩人,同时修炼鬼族至高心法阴鬼咒和人族至高心法圣王功,而且我还在你身上发现了炎家内功的气息,看来你和炎照也有关系。”
云端点了点头,心中窃喜古安民没有发现他其实还修炼了罗刹族的至高心法罗刹神功,但仔细想来也是,罗刹族人极少离开北境,罗刹神功又只有极少数人修炼,古安民想必也没有见过罗刹神功。
古安民并不知道云端心里在想些什么,自顾自继续说着。
“四族至高心法远非其他内功心法可比的,即便人族的武学比不上其他三族,但圣王功也是数一数二的武学,你运气不错,能够同时习得两种,而且还是完完整整的学全了。”
云端听到古安民的话,忍不住打断了他,“前辈的意思是,四族至高心法很少有人能学全?”
古安民话说到一半被云端打断,但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兴致更高。
“那是自然,四族至高心法玄妙无比,倘若人人都能修炼,那就谈不上是至高心法了。人族因为血脉的原因,真正的高手比其他三族要少很多,人皇陛下为了人族能够多出一些武学奇才,才肯舍得把圣王功传给有天赋的年轻人。但另外三族高手众多,倘若有心术不正的人习得至高心法,免不了要生出祸端,所以除了人族,其他三族的至高心法基本上只有族长才能学全,其他人都只能习得一部分,就像灵族的几位圣君,也都只是从灵帝那里学得了一点皮毛而已,真正的灵心决,除了灵帝之外无人习得,恐怕连圣女都只习得小部分。”
“你能同时学全两种至高心法,已经是莫大的机缘了,所以老夫说你的内功修为造诣极高,但你的武学功法却不怎么样。一来你使用的武器是双锏,世间也有不少关于双锏的功法,但大都品阶不高,威力不大,二来你还不能将你的内功活学活用,就像这牌匾后面藏着的剑,以及周围隐藏的高手,你只有刻意去查探,才能发现他们的存在。”
古安民说着,慢慢抬起右手,对着云端捏了个剑诀,道:“以你的实力,寻常高手藏匿在周围,你不用玄术探查也能发现,但如果有绝顶高手藏在周围,趁你不备发动偷袭,你仓促之间定然无法及时应对,那结果可想而知。”
云端听完古安民的话,一下子明白了许多道理,正要开口说话,猛然间却发现一道凌厉无比的剑气从前方奔来,直接向自己的面庞袭来。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云端来不及思考,只能调动全身真气护住身体,但那道剑气来的极快,即便云端身体被真气护住,仍被那道剑气击退了好几步才勉强停下,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传来。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但立足未稳之际,身上其他部位接连不断传来阵阵疼痛感。
此时,一声叹息从古安民的嘴里传了出来,云端身上的疼痛感才消失不见。
云端大口喘着粗气,看到古安民手上的剑诀,慢慢明白了怎么一回事,谦虚道:“谢前辈指点。”
古安民慢慢收回剑诀,道:“我方才只用了三分力,倘若我全力出手,只怕你现在非死即伤了。”
云端知道古安民不会对自己下杀手,但不知为何仍然有些后怕,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古安民见状仍是一脸笑呵呵道:“内功修为固然重要,但如果武学功法学不好,也无法发挥出你身上这至高心法的威力,等你将内功外功修炼到浑然一体的时候,你无需刻意运功就能调动全身真气,武学功法也是信手拈来。到了那个时候,才是你真正步入绝顶高手的时候。”
他说完,右手随意一挥,一道凌厉无比的剑气随即发出,一旁的石辟邪应声炸裂,碎石四溅。
云端听完古安民的话,茅塞顿开,心中对古安民更多了几分敬佩,抱拳恭敬道:“前辈教诲之恩,晚辈终生铭记于心。”
古安民心中高兴,却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随意的摆了摆手,“是老夫把你弄到灵族来的,总得要保你平安无虞才是。老夫看你是个可塑之才,若是就这么下去,倒是浪费了这颗好苗子。老夫好歹也做了许久的教书先生,诸葛长鸣武功虽然高深,但在教徒弟这一块儿可是远远比不上老夫的。
他说完,又慢慢站起身,道:“君子不夺人所爱,你既然拜了诸葛长鸣为师,老夫也就不强求了。但有一件事情,你无论如何要答应老夫。”
云端心中好奇,直觉告诉他,古安民说的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但古安民对他有授业之恩,如果古安民说的事情他不能答应的话,那他又该如何回绝古安民。
古安民似乎看出了云端心中所想,拍了拍云端的肩膀,道:“放心吧,这件事对你不难。”
他说着,看了看鬼族的方向,满是惆怅道:“你既然和罗衡走得那么近,应该也知道我的出身了,我虽是灵族的青衣剑神,但终究还是鬼族人。我至今都没能回鬼族一趟,这辈子想必也是回不去了,倘若哪一天老夫辞世了,还要麻烦小友,帮我的骨殖带回鬼族,也算是魂归故里了。”
云端见古安民眼中满是悲戚,想起来古安民的遭遇,不由得有些动容,劝道:“前辈为何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古安民呵呵一笑,眼中阴霾顿时消散,朗声道:“我又不是罗刹族的神,只是一个俗人罢了,俗人终究逃不过生老病死,所有后辈当中,你是最对老夫脾性的一个,所以这件事情就只能麻烦你了。”
他说完,伸出手对着那牌匾凌空一抓,整个牌匾就直接飞了过来,在那牌匾后面,还有一把闪着银色光芒的长剑也跟着飞了过来。
古安民一手将牌匾接住,另一只手将那把长剑拿住,然后小心谨慎地把牌匾放置在地面上,却将长剑递给云端。
云端见古安民把长剑递给自己,一时愣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回绝道:“前辈好意,晚辈心领了,但晚辈的武器是双锏,不会用剑,这宝剑落到晚辈手里,实在是暴殄天物了。”
古安民也不劝云端,但却没有把剑收回,淡淡道:“我知道你性子恬淡,但这把剑更适合你。”
“剑是凶器!”云端斩钉截铁道。
“是凶是善,全看持剑之人的人品和心性,老夫听闻你持双锏是为了守卫苍生,但守卫苍生和杀生并不冲突。老夫别无长物,只有一身剑术可以传你,只有持剑,你才能在灵族立足,才能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老夫当年也不持剑,手里只有笔和书,但笔和书没能救得了我的族人,你难道就没有要守护的人吗?”
云端听了古安民的话,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凌楚的面容,终于不再犹豫,微微躬身,伸出双手将剑接过。
古安民看着云端伸出双手,眼眶顿时湿润了起来,他颤抖着手慢慢把剑交到了云端的手上,严肃道:“此剑名为‘随心’,得此剑者,便是我的剑道传人。既然入我剑道,当谨记我剑道中的八个字,‘携随心者,皆随本心’。”
“记住,不管你是善是恶,是正是邪,剑就是剑,没有善恶正邪之分。你若一心向善,随心便是神剑,荡邪锄奸,天下归服。你如一心向恶,随心便是凶剑,杀伐屠戮,神鬼皆惧。”
云端将随心接住,言辞恳切道:“晚辈明白前辈的良苦用心,请前辈放心,晚辈一定不负前辈的剑道。”
古安民点了点头,道:“灵帝尚未出关,你闲暇之余可到城外来找老夫,灵帝闭关的地方灵族人都知道,你随便找个人问一问就能问到。以你的悟性,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学会我这一身剑术,但说实话,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你越快学会,便越安全。”
云端闻言有些吃惊,问到:“前辈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是什么意思?”
古安民略微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跟云端坦白,道:“到了这个节骨眼了,我就不再瞒着你了,长孙寒有意探查玄机观的阳阳泉眼,这可能会触碰到灵帝的逆鳞。”
云端听完更加不解,追问道:“战龙圣君为何会突然探查阴阳泉阳?阴阳泉阳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能让灵帝如此忌惮?晚辈最不理解的是,战龙圣君如此觊觎灵帝之位,为什么会在这个关头和灵帝作对呢?”
古安民欲言又止,无奈的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道:“那都是我们这一辈的恩怨了,长孙寒执意要查清他父亲离奇死亡的真相,而这个真相是灵帝不能接受的。灵帝如今闭关,长孙寒不会放弃这个绝佳的机会,我曾立誓效忠灵帝,但长孙寒曾经是我的学生,又是故友之子,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坐视不理。”
云端似乎有些明白了古安民话里的意思,试探性的问道:“前辈的意思是,要劝战龙圣君停止探查阴阳泉眼?”
古安民摇了摇头,道:“长孙寒的决定的事情,任何人也阻止不了,他既然决定了要查清真相,就一定做好了打算,就凭我一个人,根本没办法阻止他。但我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其他人,惊动了灵帝,灵帝提前出关的话,有了什么闪失,我就是灵族的罪人。即便灵帝出关无碍,那长孙寒一定会受到惩处。”
云端也明白古安民说的这些道理,又问道:“阴阳泉眼在玄机观境内,又一直由玄机观镇守,难道战龙圣君要和玄机观起争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