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颜慢慢恢复平静,又问道:“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罗衡点了点头,道:“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长孙寒在灵族根深蒂固,势力太大,如果贸然行事,势必会打草惊蛇。”
沈傲颜思考片刻,问道:“长孙寒手底下有潜渊九将,还有最为精锐的潜渊军,还掌握着灵族数量最多的军队,我们拿什么跟他争?”
罗衡笑了笑,道:“圣女无需担心,罗某自有办法,夜深了,圣女请回吧。”
沈傲颜见状,正想要离开,却又突然开口问道:“炎照会出事吗?”
罗衡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马摇头笑道:“炎照可能会吃些苦头,但绝不会有性命之虞,圣女只管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就是了。”
沈傲颜这才点了点头,出了内堂,跟着众侍卫和侍女回到了王宫内。
之后的日子里很是平静,云端等人住在行宫内,倒也没有什么人来打扰。
十多天过后,云端和凌楚带着阿月和云帆出门游玩,街上人来人往,加上有两个小孩子一路上不停地说着话,让云端觉得不像在行宫里那么闷。
走着走着,原本蹦蹦跳跳的云帆,突然老实了下来,然后学着大人的模样,作揖行礼道:“见过二小姐。”
云端顺着云帆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在人群中站着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容貌极美,一头及腰的长发用绿色丝巾捆了起来。
她身穿一件绿色长裙,眉如柳叶,面若桃花,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云端几人,在她的手里还牵着一个和云帆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小男孩儿。
那女子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而又对云端躬身道:“见过圣君。”
云端心中猜测此人就是长孙寒的小女儿长孙怀蕊,虽然想起了肖千羽的话要当心她,但众目睽睽之下,不能太过失礼,便微微颔首道:“二小姐不必多礼。”
他顿了顿又问道:“二小姐与在下是第一次见面吧,为何会认得在下?”
长孙怀蕊嫣然笑道:“怀蕊早听说圣君的威名,那日圣君进城之时,怀蕊有幸见过圣君一面,家父每每提起圣君之时,也是无比赞赏。”
云端谦虚道:“二小姐谬赞了,战龙圣君抬爱,云端受宠若惊。”
长孙怀蕊看了看云端身旁的凌楚和阿月,笑着问道:“这两位想必就是夫人和阿月公主了吧?”
凌楚闻言便对长孙怀蕊微微颔首致意,报以一笑。
云端看着长孙怀蕊手里牵着的那个小男孩儿,知道他就是长孙怀蕊的儿子,只不过长孙怀蕊未婚先孕,长孙寒为了遮羞,对外宣称这是他大女儿的儿子,长孙怀蕊也就变成了这孩子的小姨。
那小男孩儿似乎很害怕生人,躲在长孙怀蕊的身后,一脸胆怯地看着云端他们,只有在看到云帆的时候脸上才会露出些笑容。
长孙怀蕊对云帆笑了笑,道:“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到家里来玩儿?辰儿一个人在家里无聊的紧呢,就想着你能过来陪陪他。”
云帆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了云端一眼,云端见状便笑道:“帆儿今日功课多得很,我又在教他武功,他一时半会儿只怕是抽不开身来了。”
长孙怀蕊似乎没有怀疑云端在撒谎,道:“那就等帆儿有空了再说吧。”
她说完,又对云端说到:“圣君什么时候有空了,不妨到长孙府坐坐,家父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云端抱拳道:“那是自然,请转告战龙圣君,云端日后一定登门拜访。”
长孙怀蕊说罢,便带着那小男孩儿与云端作别,然后各自走开。
等长孙怀蕊刚走不远,阿月就拉着云端小声说到:“那个女人是坏女人,你不要和她说话。”
云端不觉好笑,问道:“你才来灵族多久?就知道别人是好人是坏人了?再说了,就算是坏人,你也不能这么说,你是人族的公主,可不能不识礼数。”
阿月根本不听云端的那些说教,道:“那坏女人几次到炎府找炎大哥,每一次她来了之后,炎大哥都会心烦很久很久,炎大哥说了,她心眼儿太多,叫我不要学她。”
云端闻言没有说话,小声问凌楚道:“你看得出来二小姐的心思吗?”
凌楚摇了摇头,道:“看她说话行事,倒是十分得体,至于心里想着什么,我就无从得知了。”
云端见状,便也不再去想长孙怀蕊,继续在街上闲逛,却突然听到云帆小声道:“爹爹,狼叔来了。”
云端闻言转过身,只见狼刑急匆匆地朝自己跑来,便等他到了跟前,才问道:“狼大哥,什么事这么着急?”
狼刑喘着粗气道:“主公,游龙圣君在行宫等你回去,说是有要事必须见你。”
云端皱眉道:“游龙圣君罗源?我与他并不认识,又听说他向来愤世嫉俗,怎么会突然要见我?”
狼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道:“主公若是不想见他,我就回去说没找到主公,把他打发掉好了。”
云端淡淡道:“那倒不必,这里是灵族,说到底还是他的地盘,他若是真想找我,我躲得过今天,也躲不过明天。”
他说完,又吩咐狼刑道:“你留下来保护夫人和阿月他们,我先回去。”
云端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又对凌楚道:“难得出来一次,你们多走走,不要去人少的地方。”
凌楚心中暖暖的,点头笑道:“知道了,你快去吧,有狼大哥在,我们没事的。”
云端“嗯”了一声,便快步朝行宫赶了回去。等他到了行宫之外时,已经有不少罗源的卫兵在门前候着,那些卫兵见到云端,立马躬身行礼。
云端微微颔首,便朝里面走去,刚进院子,就看到罗源在百无聊赖地用脚踢着地上的石子,云端几步走上前,问道:“阁下可是游龙圣君?”
罗源闻言转过身,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了一阵云端,好一会儿之后才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又略带着取笑意味似的对云端道:“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云端也毫不客气,道:“彼此彼此,游龙圣君会和我心目中的那个人也有很大区别。”
罗源也不生气,反而还有些高兴了起来,道:“有意思,我开始有些喜欢你了,难怪我二哥会和你走的这么近,他的眼光可不是一般的高,很多人都入不了他的法眼。”
云端原以为罗源会很恨罗曲,但听罗曲的口气,话语中似乎没有一点恨意,问道:“你,不恨二爷?”
罗源突然一副很吃惊的表情,问道:“他是我二哥,我为什么要恨他?”
云端一想罗源说的话,好像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转念又觉得不对,问道:“他反出灵族,害的你们罗家受到牵连,你不恨他?”
罗源哈哈一笑,道:“灵族的那些狗屁族规,本来就虚伪至极,若不是圣君之位后继无人,我也早就反了。”
他说完,顿了顿又道:“况且以我罗家在灵族的势力,就算是沈长风,也不敢随随便便招惹罗家。”
罗源的这番话惊世骇俗,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云端听完咋舌不已,忙看了看四周,小声道:“圣君还是谨言慎行为妙,当心隔墙有耳。”
罗源满不在乎地慢慢朝前方走着,道:“很多人对族规不满,只不过没人有我二哥那么大的胆子和魄力,放着圣君不做,反出灵族。”
云端还是觉得罗源的话有些不可信,道:“二爷抛弃妻女,圣君也不恨他吗?”
罗源闻言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云端,云端被他盯得浑身难受,好在罗源很快又将目光移到了别处,道:“他和我二嫂的婚事,本就是家族联姻,再说了,他们夫妻俩的事情,哪轮到我一个做弟弟的去管。”
云端突然想到大爷,便鼓起勇气问道:“那大爷的双腿呢?他们都说二爷反出灵族时,误伤了大爷,才导致大爷成了现今这个样子,圣君如果还说不恨二爷,未免太假了吧。”
罗源脸上的笑意陡然消散,眼里也满是恨意,他似乎很不愿提起这件事情,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良久才慢慢睁开双眼,一脸沉重道:“有时候你听到的,或者你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相。”
他说完,长长的吐了口气,脸上又恢复了先前那玩世不恭的样子,道:“言归正传吧,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帮我。”
云端疑惑道:“帮你?我一个人族人,能帮你什么?”
罗源笑了笑,道:“这你就错了,在这个时候,恰恰是外族人更能帮上忙,不然长孙寒为什么想要拉拢你?”
云端道:“你还是先说说,要我帮你什么,我再决定要不要帮你。”
罗源郑重道:“我需要你帮我夺得灵帝之位。”
云端突然间觉得罗源的话十分好笑,道:“圣君未免太高估云端了,我出发前,陛下千叮万嘱过,不许掺和灵族的权力之争,炎龙圣君临走前也告诫过云端,不能插手你和长孙寒的争斗,所以,请恕云端不能从命了。”
罗源笑了笑,一点也不意外,似乎早就料到云端会这么回答,便笑道:“你也不必急着给我答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见几个人,你见到他们了,或许会收回你前面说的话。”
云端立马追问道:“什么地方?”
罗源邪魅一笑,道:“一个掩埋真相的地方。”
他说完,也不管云端答没答应,就径直朝外面走去,边走边大声道:“相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云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跟着罗源去他口中所说的那个掩埋真相的地方。
罗源早已经为云端备好了马匹,他一点也不避讳,带着大队人马直接朝城南而去。
他们出发的时候是辰时一刻,一路向南行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郊外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在这中间,他们只有午时的时候,才停下来吃了些东西。
云端见越往城南,人烟就越稀少,便小声问道:“这是通往战骑营的路吗?为什么如此荒凉?”
罗源便耐心解释道:“战骑营是灵族的边军,常年抵御鬼族,偶尔也会到这些地方来练兵,所以人烟荒芜也是正常的,你再忍着些,很快便到了。”
众人又行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进入了一道峡谷,而让云端惊奇的是,这道峡谷里居然有许多穿戴盔甲的士兵在守卫,而且岗哨极为严密。
罗源脸上颇有些得意,道:“你应该知道,我这个游龙圣君是做什么的吧。”
云端点了点头,道:“战龙圣君掌管潜渊军,带兵征战;炎龙圣君守卫人族;隐龙圣君主赏罚,游龙圣君主刑狱。”
罗源拍了拍手,赞叹道:“看来你对我们灵族知道的不少啊,不错,这里便是灵族人闻风丧胆的囚龙谷,之所以被称为囚龙谷,是因为这里防守极为严密,就算龙君被关了进去,也只能听天由命。”
云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罗源的话似有深意,便有些忐忑地看了看罗源,却正好撞上了罗源的目光。
罗曲也许是看出了云端的心思,顿时大笑起来,道:“你不要想那么多,我若当真想要把你抓进去,也不会选择到了这里才动手,再说了,我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对你动手,退一万步说,你是我二哥的朋友,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也不会为难你的。”
云端心中竟开始对这个罗源有了些许好感,终于觉得他和二爷的性格还是有相像之处的。
罗源一路上慢慢策马前行,时而开怀大笑,时而放声大吼,有时候竟然还会唱出小曲儿,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笑到最后,却又叹了口气,感慨道:“小时候,我们三兄弟,就是经常到这里来玩的,只可惜,后来二哥走了,大哥的腿也废了,只有我一个人会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