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唯见江心,秋月白
“好端端的,怎么问起邱家来了?”许不空不解地问。
宋轻道:“百花节。”
“什么?”许不空还是没明白。
宁湄却笑吟吟地道:“江陵城历年历代的百花节全都是城主府主办的,今年却交给了两个外姓人家。”
许不空挑眉:“不是说邱城主闭关未出么?这能说明什么?”
“闭关未出,也可交给家里的管事去做。各处的管事,邱家的旁支,难道还挑不出几个得力的人选?”
“旁的不说,这段时日邱家大小姐亦留在江陵,那一位的手腕,别说在江陵,就是在九龙城也是小有名气的,难道还主持不了一次百花节?”
许不空听得云里雾里,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所以说,那邱家是出事了?”
宁湄端起茶盏,吹了吹上面浮动的热气,抿了一口清茶,才慢悠悠开口:“邱敬不是闭关,而是旧伤复发。”
“早些年的江陵城,内有家族割据,动荡不安,外有贼寇魔修,杀人如麻,他接任城主之位之后,几年时间就稳定了江陵城的时局,只是也为此付出了惨痛代价,身上留下了不少旧伤。”
“这次邱敬出事之后,邱家大小姐邱子娴,挺着个孕肚封锁了消息,将城主府的里里外外打理得铁桶一般水泄不通,就连很多府中的老人也是不知晓原委的。”
许不空问:“那三当家的怎么对邱家的事情知道得那么清楚?”
宁湄道:“也是巧,我才刚到江陵城不久,邱子娴就走了程家那边的关系,在明月楼下了单。”
“她下了什么单?”
宁湄道:“她要我们,替她找到秋月白。”
“咳。”宋轻突地咳嗽起来。
宁湄转头看向她,紧张地道:“小轻儿怎么了?可是着凉了?素瑶,快,把帘子放下来。”
宋轻摇头:“没事,你们继续。”
“按说邱敬旧伤复发,那应该找药王庄啊,怎么想着要去找秋月白啊?”许不空纳闷不已。
宁湄道:“已经找过药王庄了,当初邱敬命悬一线,还是古天鸿给救回来的呢。”
“只是这毒只能压制,不能根解。压制了那么多年,现在复发,更是比先前来势汹汹。古天鸿回天乏力,要邱家找到秋月白,或可有一线生机。”
许不空抽了抽嘴角:“看来那邱敬怕是没救了。”
“奴婢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这秋月白,到底是谁呀?”素瑶热了酒端上来,问了一句。
许不空来了精神:“这说来就话长了,秋月白这个人这个人吧……”
秋月白这个人,只在人前出现过一次,却一次就在东云洲出了名。
两年前,一支十五六人的游猎小队在万兽林掉进了蛇窝,全都中了细蛛人面蛇的蛇毒。
谁都知道,那细蛛人面蛇的毒性极其猛烈,几乎沾之必死,没有任何解毒之法。
唯一的法子,就是出去游猎的时候做好防护,以最快的速度将其杀死,不要被它咬到。
可是那些倒霉催的,直接掉进了蛇窝里,哪里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但偏偏,他们逃出来了。
后来他们回忆起来的时候,都觉得那场景像是在做梦。
那会儿他们伤的伤,晕的晕,中毒的中毒,就在他们以为他们必死无疑的时候,一道黑影走了进来。
他个子不高,身上罩着一件黑色斗篷,包裹住全身,所过之处,那些毒蛇纷纷退让,就好像是十分害怕他一般。
而他走到他们面前,丢下一瓶解药,就转身离去,连一言一语都未留下一句。/p
获救的那些人原是帝师学院的学生,里面既有九龙城里高门显贵,亦有其它城池的青年才俊,是万万不可能一起撒谎的。
且后来检查了那些人身上的伤口,确定是被细蛛人面蛇咬过,大家方才全信了他们的话。
至此以后,四大家族也好,帝师学院也罢,甚至是药王庄,其他家族,也都纷纷在找秋月白的下落。
这都找了两年多了也没找到蛛丝马迹,这一时半会儿的,去哪儿给邱敬找秋月白去?
“不是,许公子,你这故事有漏洞。”素瑶在一旁听完,突地道。
许不空问:“什么漏洞?”
素瑶道:“既然秋月白没说一句话,那大家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许不空抽了抽嘴角:“这……”
宁湄笑道:“听说是那装解药的小瓷瓶上写着一句诗,叫做‘唯见江心秋月白’,大家私以为是那人的徽记,所以才以秋月白称呼他。”
“咳。”宋轻又咳嗽起来。
“怎么又咳嗽了?”宁湄吩咐道,“素瑶,快,拿水过来。”
宋轻摆了摆手,起身:“没事,我先回去了。”
她本就只想来知道邱家出了什么事,旁的杂的,她一点也不听。
许不空瞧着自家主子离去的身影,小声地问宁湄:“三当家的,我怎么觉得,老大跟那秋月白,好像有故事啊?”
宁湄若有所思地道:“是很奇怪。小轻儿为了她母亲的病,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寻找灵药,却从未让我们替她找过秋月白。”
“难道……”
跟凤三爷一样,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恩怨纠葛?
许不空还没说出口呢,就被宁湄叫了素瑶,直接将他扫地出门。
“还想找理由混吃混喝是吧?老娘存的酒都快给你喝完了!去去去,以后不许再来了!”
许不空:“……”
他看起来像是骗吃骗喝的人吗?
他明明……明明就是在关心自家老大好不好!
……
絮烟庐里。
江幼卿丢了颗花生米在嘴里,随意道:“听说最近程家老三正在四处托人寻找秋月白呢,他媳妇儿怀胎大肚的不回家却待在江陵,怕是这边出什么事了。”
凤玄墨将茶汤在茶杯边滚了一圈,又倒掉,重新倒满一碗,动作明落,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
“邱敬旧伤复发。”
“原来如此,”江幼卿半躺在垫子上,又丢了颗葡萄在嘴里,“那他家里怕是瞒着邱景州的。”
瞧那小子,好像半点都不知情的样子。
凤玄墨端着茶盏喝了一口,表情淡淡,无波无澜:“你很闲?”
什么时候,他对别人家的闲事那么感兴趣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