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能享受到梁宵的拭泪服务,没想到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告终。颜绮薇追悔莫及,电视剧里哭得贼仙贼美的女主角果然都是骗人的,真实情况永远都只会是化妆品糊成一片,把爱情片变成惊悚恐怖电影。
还好她及时止损,真机灵。
她淋了点雨,加之刚刚哭了一场,早就没了继续吃饭的心思。梁宵看出她退意,轻轻叹了口气:“颜小姐,我送你回家吧。”
暧昧的氛围被一举击溃,在意识到这个无比严重的问题后,那些不必要的委屈、醉意和感动通通被抛到脑后,女性本能的求生欲迫使颜绮薇浑身僵硬地退后一步,故作镇定地低下脑袋开口:“我自己来就好,谢谢。”
她说罢背过身,拿出镜子整理一番仪表,万幸化妆品质量不错,只有眼尾微微晕出一点深灰色。
于是颜绮薇就跟着他晕晕乎乎地上了车。
清酒后劲很大,她酒量小,好在酒品不算太坏,即使有了醉意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软绵绵靠坐在车后座。混沌的大脑里思绪繁多,好像摇一摇头,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就能融成一锅浆糊。
等等。
一个无比惊悚的念头在那一瞬间涌上心头——她今天出门时化了淡妆,这会儿脸上既落了蒙蒙雨,又被眼泪浸湿一片……
肯!定!全!糊!了!
“是不是很疼?”
她思维模糊,唯一的意识是梁宵受了伤,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
这是颜绮薇自初次见面后第一次被梁宵主动触碰,他靠近时携了阵暖和的风,与指尖温热一同落在她脸颊。
在酒精作用下,几近鬼使神差地,颜绮薇抬手轻轻握住他手腕,将它下移一些。
她一时失了言语,愣愣抬头望他,眼泪又情不自禁掉下来。
“颜小姐。”他敛了笑,稍微靠近她一些。在意识到言语安慰并不能对哭泣中的女人起作用后,梁宵停顿一刹伸出手,笨拙地为她拭去不断下落的泪水,“失礼了,抱歉。”
嘈杂的雨点声与日料店里交错的笑声猛烈地叩击耳膜,醉酒的男人哀嚎着奔入雨中,颜绮薇却觉得周围安静极了,只有梁宵低沉柔和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过来。
青年下意识怔愣一瞬,目光所及之处是狰狞红肿的伤口,而她微微皱起眉头,极小心地朝它吹了口气,宛如一缕清风,一捧朝露,轻轻柔柔拂过疼痛。
她多想保护他。
颜绮薇壮着胆子心虚抬眸,如意料之中地坠入他漂亮却阴沉黯淡的瞳孔。灯火明灭,照亮漆黑深潭,倒映出跟前人模糊的影子。
问完了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动作着实过于暧昧了。
热流自头顶涌向耳根,她的脸一定被自己的这番举动羞得红透了。
都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这么嘴笨又词汇匮乏,连安慰女孩子都做不好,活像个坚定“男女授受不亲”宗旨的老古董。
青年指节粗糙,生了些大大小小的老茧,晃眼望去甚至能瞥见被烫伤的痕迹与几道隐约的旧伤痕。
驾驶座上梁宵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颜小姐,以后和陌生人出去吃饭,尽量不要再喝酒了。”
她怔了许久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才不是陌生人呢。”
青年握在方向盘上的右手下意识一紧。不等梁宵仔细思考她这句话的含义,一阵铃声便突兀响起,打破车内空旷寂静。
他看一眼来电人,果然是梁博仲。
少年的嗓音清澈欢愉,带了吃饱喝足后懒洋洋的舒适感:“哥,你在哪儿呢?”
梁宵语气淡淡:“送颜小姐回家。”
梁博仲:???
“那你可爱无辜的弟弟我呢?”
“不忍心打扰你吃东西,就没叫你。我很早就结过账,你自己打车回家就好。”他似乎笑了笑,悠然道,“这次就当作没有好好照顾客人的惩罚,颜小姐差点就遇到危险,这是你的失职。”
也是他自己的。
“我那是好心提醒,谁能想到你居然回来了。”电话那头的梁博仲收好吊儿郎当的笑意,用极认真的口吻接话,“哥,你和房间外那个女人怎么样了?那人真的很像她。”
顿了顿,又问:“我本来铁定了心觉得你不会回来,可你怎么就在她们俩之间选择了颜绮薇呢?她应该不是你的菜啊。就因为她也喜欢巴顿公爵?不至于吧!”
梁宵没有回答。
过了半晌,才云淡风轻地略过这个话题:“再像也不是原来的人。回家注意安全,我在开车,挂了。”
梁博仲一颗冉冉升起的八卦心被无情地快刀斩乱麻,在不甘心的哀嚎里结束了这个短暂的来电。
梁宵把注意力从通话上移开,听见身后的颜绮薇喃喃开口:“梁宵,我没带家里的钥匙。”
她今天出门匆忙,又因为兴奋与喜悦占据整个大脑,直到这时才想起来,钥匙被遗落在了梳妆台上。
无家可归,遭遇痴汉,男神还差点被情敌拐走,颜绮薇内心悲怮,委屈巴巴地望着他的背影眨眼睛。
啊,今晚淅淅沥沥的雨,下得跟依萍去她爸家里要钱那天一样大,她也跟被毒打的依萍一样惨。
她着实有些迷糊,头一回没有叫他礼貌客套的“梁先生”。颜绮薇声线清泠柔和,在酒精作用下显出几分慵懒醉意,像在撒娇,让人无从拒绝。
梁宵叹了口气:“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先来我家休息一晚。”
随即又补充道:“颜小姐,寄住在陌生男人家里……”
“我知道我知道!”她颇有不满地打断他,“我有那么——那么了解你,因为是你,我才愿意相信的。”
梁宵没接话,被雨雾模糊的视线缓缓上移,不动声色地落在内后视镜。
即使有些神志不清,颜绮薇的手指还是习惯性交叉在一起,端端正正摆放在膝盖。一些冗杂纷乱的记忆在大脑中一闪而过,他沉沉笑了笑。
“是么。”
梁宵并未住在梁家大宅,而是为工作方便,在市中心买了套房子。
意料之中的欧式极简风格,清一色灰黑白色,所有物件都井然有序地摆放着,让她不由得想起自己乱成一锅粥的房间。
嗯……不敢想象当梁宵走进她屋子时的感受,希望他已经忘了她家里是什么德行。
他们没带伞,身上都或多或少落了雨,颜绮薇醉意不重,进屋时已酒醒大半。她身上带着股令人难受的酒气,加之衣物湿淋淋,鲜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他:“那个……梁先生,我能洗个澡吗?”
称呼又变回了梁先生。
他似乎没有理由拒绝。
直到温水淋在脸上,颜绮薇才终于从方才恍惚的状态里缓过神来,模糊的记忆逐渐鲜活明朗,她隔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居然跟着梁宵回了家。
虽然他收留她,或许就跟在雨天收养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没什么区别,都只是无可奈何之下的同情心泛滥,可对颜绮薇来说,就完完全全是另一码事。
身为一个阅文无数的资深作家,她在氤氲水汽里想尽了剧情发展的千万种可能。
如果这是本古早言情小说,或许她会在洗澡时不小心跌倒,梁宵心急之下破门而入,目睹一室春光,从此拉开一段暧昧的情感纠葛。
如果这是本霸总向甜宠文,今夜很有可能擦枪走火,两人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部位极尽可能地不可描述,至于醒来后究竟是签秘密合约还是带球跑,全看作者心情。
如果这是本悬疑作品,她可能会在半睡半醒间听见女人的求救,寻声而去时走进一间密室,里面放着满屋子人体标本与死者遗物。女人说梁宵其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连环诱拐案凶手,正当颜绮薇准备逃跑,却突然发现他就站在自己身后。
呸呸呸,最后这个坚决不要!
她在思绪一团乱麻的状态下关掉了水,氤氲的水汽弥漫于整个房间,让人隐隐觉得略有些呼吸不畅,本来逐渐清晰的思维又被融化成一团。
梁宵为她准备了一套崭新男士睡衣,他着重强调“自己从没有穿过”,说不清究竟属于正直或冷酷,真是一点绮想的余地都不留。
颜绮薇慢吞吞扣上扣子,以梁宵尺码为标准的衣物实在大得过分,她晃了晃把长长的袖子,觉得自己可以凭这身打扮上台去唱戏。
不要紧张,颜绮薇,一定要矜持。
她在心里暗暗鼓励自己,但残存的理智很快就被巨大的不真实感击得溃不成军——
自己就在梁宵家里耶!还穿上了他的衣服!最不可思议的是,不久前他居然为了帮她大打出手,像场从天而降的梦,不对,那简直就是少女漫画情节啊啊啊!
她默默于看不见的角落跟在他身后,直到今天,梁宵终于愿意回头看她一眼。
虽然以他的性格,这件衣服很可能第二天就会被丢进垃圾桶……不过那都不重要,现在颜绮薇很满足就对了。
她颇有痴汉心态地闻一闻衣袖,涌入鼻腔的是梁宵身上熟悉的清爽皂香味道,颜绮薇抿着唇笑,情不自禁极快地亲它一口。
有些害羞与拘谨,心里更多还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与喜悦,像一朵濒死的花终于遇到水,刷啦一下展开花瓣。
真的好开心。
等笑完了,她才强忍着噗通狂跳的心脏向浴室外走。奈何颜绮薇此人是乐极生悲的典型案例,因为裤脚太长、地板湿滑,她又被温暖的水汽熏得头昏,脚底一滑,便踩着裤脚摔下去。
浴室里的那声闷响响起前,梁宵正在回复家庭群聊里以爆炸般速度飞快增长的信息。
陈嘉仪老早前就在群里问他:[和薇薇相处得怎么样?博仲有好好道歉吗?]
被遗弃在日料店的梁博仲发了个冷笑的表情包:[呵,男人。看透你了。]
陈嘉仪作为老狐狸,一眼就能从小儿子的回复里看出猫腻,不断兴致勃勃地刷屏。
[薇薇是个多好的女孩啊,温柔漂亮又有才华,许多太太都喜欢她。]
[梁宵你不是很喜欢她的书吗?改天可以一起谈谈风花雪月。听说她钢琴也弹得不错,有时间切磋一下。]
[她和我们家也是有缘,谁能想到把博仲绳之以法的功臣就是她。]
梁博仲继续发微笑的小黄人表情:[妈,“绳之以法”这个词能换换不?说得你儿子我像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隔了会儿,又发来一条私人消息:[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吃完准备回家时居然碰到了那个女人!!!!!]
五个感叹号,足以看出少年内心激动。
梁宵回:[她是不是泼了你什么东西,然后说带你去诊所擦药,或是以“帮你把衣服带回家清洗”为理由加上了微信好友?]
[神了,就是第二种,你怎么知道?]
[她装作不小心地泼了我一杯开水。]
梁宵漫不经心瞥过自己手背上一片通红的烫伤,伤口处仍在传来灼烧般的痛楚,他对此早已习惯。
心里悠悠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小姑娘一本正经地传授他所谓搭讪套路,其中之一就是这个。
没想到还真有人用,明明这种方法最可能带来的结局只会是被索要赔偿金,纯粹的法制剧而非爱情片。
[所以,那女的是在故意钓鱼我们?她图什么?]梁博仲这次回得很快,没有发表情包,[而且她一定知道自己长得很像……]
梁宵疲倦不堪地半阖眼眸,左手按压在太阳穴上,试图梳理这几天遇见的所有人与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无法向他人提及关于梁薇的任何信息,仿佛有股看不见的力量强制他对此保持沉默。
未可知的支配性力量、与逝者模样十足相似的陌生人,还有,在那么多黯淡琐碎的点滴里,一盏明晃晃的、带着些许熟悉感觉的亮光。
这让他想起某个自少年时代起就深深埋在心底的困惑与猜测,或许不久之后,他就能亲手将其解开。
梁宵顿了会儿,回:[记得和她保持距离。]
还没等到对方回复,就听见浴室里传来一声“咚”的闷响。他碍于二人关系不便走得太近,远远问了声:“颜小姐?”
“我我我没事!”
颜绮薇的声音慌乱且急促,然后浴室门被迟迟打开。
她穿着他准备的那套睡衣,纯黑色布料映衬出莹白如暖玉的肌肤,因刚刚洗澡而泛起轻柔得犹如雾气的粉红色。衣服领口显然有些大,松垮垮地垂落在一边,流畅的肩部线条划出优美弧度,在灯光下更显柔和。
湿漉漉的长发贴着脸庞滑落在脖颈上,尾端懒洋洋地挂着一滴水珠。
啪嗒,坠落在领口下看不见的角落里。
颜绮薇别扭地扯了扯拢成一堆的袖口,之前在脑海中排练的所有开场白瞬间烟消云散,最终只憋出来一句“谢谢”。
她果然没有当女主角的命,即使在浴室摔倒,也会因为拉不下面子求助这么蠢的事情而拒绝帮助,靠自己一个人解决问题。
明明应该试着撒撒娇的。
梁宵皱了皱眉:“摔伤了么?”
颜绮薇摇头:“我不知道。”
她的大脑还是免不了迟钝,过了大概三秒钟才俯下身子,把裤腿撩起来。
情况不算太好,膝盖被磨破了皮,有一点血渍渗出来。
“对不起哦。”她很认真地说,“把你的裤子弄脏了,改天给你赔一条新的。”
他看出颜绮薇此时思维跳跃、尚不十分清醒,无奈叹了口气:“家里有药膏,我来帮你擦。”
听到这话,她自然受宠若惊地跑到沙发上坐好。
梁宵拿药后半跪在地,垂眸凝视在她膝盖上的伤口,他几乎从未给他人上药,动作克制又谨慎。
从她的角度正好能望见青年低垂的纤长睫毛与高挺鼻梁,也因此颜绮薇知道,他的眼神始终冰冷淡漠,很难寻到心疼或怜惜、同情一类的情愫。
不会真的把她当做捡回家的小猫小狗了吧。
“对了。”视线停留在青年手背上的一片红痕,颜绮薇又轻又快地问,“你的手怎么样?”
“回来后涂过药。”
她无比好奇这道伤痕的来源,却又觉得擅自询问显得不太礼貌。犹豫间居然又听见梁宵的声音:“那位小姐很像一位多年未见的故人,我一时冲动出去找她,让你白白等那么久,抱歉。”
“你、你不用这么客气的!”颜绮薇连忙摆手,压低了声音,“那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
“嗯,可惜她不是那个人。”他淡淡笑笑,随即转移话题,“这道伤是路上不小心碰倒茶水留下的,你不用担心。”
颜绮薇吸了吸鼻子。
她没想到梁宵会对自己这么坦白,不对,要追根溯源的话,打从一开始剧情就进展得很不对劲。
在小说原有剧情里,梁宵直至死去都深爱着早逝的梁薇,他从未主动约哪个女人出去吃饭,更别说带到家里细心擦拭伤口。
最最奇怪的是,他居然放弃了和原文女主相处的机会,把与夏梦的相遇轻描淡写地归结为一句“认错了人”。
他是不是……对她格外好了一点?
一个侥幸的念头肆意萌芽,像骤然绽放的烟花。
她想问他是不是有所察觉,舌根却软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静静坐在沙发上,愣着神打量梁宵清隽的眉眼。
他们都没有说话,在寂静夜色里,潮水一样翻涌的醉意再度蔓延至各处神经,颜绮薇强撑着精神,眼皮上下打架,忽然天边一道闷雷响起,惊得她像受惊的猫那样浑身一僵。
梁宵的动作也随之顿了顿。
他的身体依然会在雷雨天隐隐作痛,源于持续多年的创伤后应激反应。
病症在梁薇过世的那场意外后猛烈加剧,他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控制情绪和痛感,病发时要么暴躁得见人就打,要么被无止境的痛疼折磨得每每昏过去。
如今这个病好了大半,他逐渐习惯独自忍受疼痛,接受不会再有人那样小心翼翼陪在他身旁安慰的事实。
一个人也未尝不好。
梁宵不愿在颜绮薇面前表露疼痛,只皱着眉停顿片刻,不等遍布周身的痛感褪去,就面色如常地继续擦涂碘伏。
猝不及防地,一只柔软温热的手掌落在头顶,极轻极轻地揉了揉他尚有些湿濡的发丝。
轻飘飘的触感自头顶流经全身各处神经,激得他下意识抬起眼睫。
颜绮薇眸光清亮,晕开几分懒散醉意,因而也愈发肆无忌惮。
她勾起嘴角笑了笑,声音透出些困倦:“你别怕,我在这儿呢。”
再看她时,已经昏昏然睡着了。
一抹笑坠进眼底。
在这漫长的五年里,梁宵头一回没有对异性触碰产生反感。他轻轻握住她手腕,将它从头顶挪开,摆在颜绮薇大腿上。
入睡后的她少了几分平日里高不可攀的凌人傲气,纤长睫毛洒下一点点静谧阴影,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的弧度。
她与梁薇的长相截然不同,但是……
手机又嗡嗡振动了一下,梁宵垂眸看一眼消息。
梁博仲简直像觉醒了八婆属性,粘着他讲八卦:[哥哥哥!那女人果然主动找我聊天了!她会不会是什么秘密情报组织的间谍,整容成这副模样后故意接近我们,窃取梁家情报啊?]
梁宵对这件事不怎么上心,简短回他:[别在她身上花太多时间。]
梁博仲发了个卖萌表情包:[就许你在颜绮薇身上花时间哦。]
这小子。
指尖停顿在手机屏幕,他很快回:[嗯。]
梁博仲:[……]
[?!?!]
[哥你!我!啊???什么?]
他再也没有发消息过来,而是把消息记录截图发到了家庭群里。
平地惊雷,消息爆炸。
梁宵选择装死。
窗外还在落雨,他把手机放在一边,用手指轻按眉心。
梁博仲说得不错,那个同梁薇长得很像的女人目的不纯。她煞费苦心接近他,难道就打定了主意认为,他会为了那张脸动心么?
答案是,他似乎的确会格外关注她。
可惜现在出现了一个不可预知的变量,让梁宵没有心思再顾及其他。
脑海里浮现起当他下楼后遇见那女人的场景,她故作毫不在意,眼神却有意无意拂过他身体。
梁宵确定她并非梁薇后正欲离去,后者却跨步上前,情急之下碰倒新满上的茶杯,滚烫开水溅在他手上。
以一种十分刻意的方式。
“对不起!你还好吗?”
女人轻呼上前,不由分说地试图握住他手臂,被梁宵后退一步避开:“没关系,我会自己处理。”
“我带你去附近的诊所看看吧!我知道……”
她不甘心地继续话题,抬头时与青年四目相对。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或其他什么情绪,只是淡淡望着她,目光冰冷得不带丝毫温度。
梁宵沉沉说:“抱歉,小姐,有人在等我。”
她被这道肃杀的视线吓得微怔在原地,把剩余的话吞回肚子里,斟酌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不好意思啊,那你……还是走吧。”
顿了顿,又轻轻道:“你跟那个人说明自己受了伤,她一定会理解的,毕竟烫伤这么严重。”
他笑了笑:“我不想让她等太久。”
作者有话要说: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鉴婊达人小梁宵!
明天继续6k,冲鸭!
头顶上的外套兀自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残存热度,清爽皂香将她整个笼罩,连周围的空气也被晕染出些许清甜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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