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佬姜到底打算做什么。
我先把他扶了起来,说道:你的消息是真灵通,只是你说……南粤阴行安危,尽系于
我一人肩头?这未免太瞧得起我李兴祖了。
“小祖爷,咱就不是那种胡吹大气的人。”鬼佬姜说道:刚才我说的,是事实!东皇
太一教的人,想着搞乱南粤阴行,和搞乱川西阴行一样,只有你能治他们。
我摇摇头,问鬼佬姜:姜先生,您这话我就不太明白了,就算东皇太一教要搞乱南
粤阴行,就算我能治他们,那你犯得上给我磕响头吗?
鬼佬姜淡定的说:我们一派传承,非巫非道,乃是引了南粤阴行一道浑浊气入体,
才有了身上这道阴术。
话音刚落,他忽然抬起头,嘴里念叨着一些“经文”。
经文似乎是粤语所诉,语速太快,我也听不太清楚。
只见,鬼佬姜的耳朵,像一坨橡皮泥似的,形状肆意的变,人耳先是变方,后又变
圆,最后,耳朵化作了半透明状,活像一枚鱼鳍,忽闪忽闪。
“我这耳朵,可听周围几公里,打牌的声音、卖春的声音,叫卖的声音,都躲不过
我的耳朵,甭管你是窃窃私语,还是你在大声喧哗,我要听谁,谁说的话,就得落
在我的耳朵里。”
“只是,出了南粤阴行,我这门本事,就消弭无踪了。”
一切都清楚了。
我算知道鬼佬姜为什么要磕头了。
南粤阴行对他,意义高远,既是他阴术的母胎,又是他买卖的场所。
他生活中的一切,都在南粤阴行,最不希望有人搞乱这个阴人江湖地。
对南粤阴行的感情,至深至浓。
鬼佬姜亮了招子,就是以诚相待,我也不端着了,抱拳说道:姜先生,你不希望南
粤阴行乱,我也不希望。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是!”鬼佬姜说:上午朝家祠堂里,会有和字头大佬搞事!
“我清楚。”
“要活捉这人。”鬼佬姜说。
我问:活捉之后,你有安排?
“活捉了和字头大佬,通灵宝镜一照,他背后的东皇太一教到底想做什么,能窥见
一些端倪!”鬼佬姜说:通灵宝镜,本就能显出人心欲望,被东皇太一教控制住的
南粤阴人,欲望已经和我们不一样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
我这两天,总在想通灵宝镜中的照心镜,或者可以辨别东皇太一教里的真身,现在
才想起――通灵宝镜就已经足够了。
鬼佬姜又双手抱拳,说:小祖爷,只求抓了和字头大佬之后,剩下的通灵宝镜照他
本心的时候,让我也参与进来,关于南粤阴行的事,我懂得多。
“一定。”
鬼佬姜是个南粤阴行通,有他加入,事半功倍。
和他又聊了几句后,我问鬼佬姜,说:姜先生,其实我找你啊,是让你帮我一个忙。
“小祖爷请说。”
我说:上午朝家总祠,和字头大佬铁定会派高手来祠堂搞事,我打算请动东字头、
红花会馆的石庆虎和郎佐敦,让他们带我,看守住祠堂外头。
“哦?”鬼佬姜说:你打算怎么请?出钱?
“不!舆论压力。”我跟鬼佬姜说:请姜先生,广撒英雄帖,就说我李兴祖打算处刑
振东和利辛,却走漏了风声,引来和字头大佬,带领邪教,前来搞事!你一定要
暗示南粤阴行的人,和字头大佬和郎佐敦、石庆虎关系莫测!
发了这谣言,石庆虎和郎佐敦能不带人来吗?
甚至,和字头本身也会派红花双棍前来防止本门的大佬来搞事,怕丢了面子嘛!
一道谣言,请动许多高手,替我守门,即不花钱,又不要卖人家面子,何乐不为。
“哦!与其说是江湖贴,不如说让我去造谣、煽动南粤阴行的民愤,逼几个大字头
出手相助?”鬼佬姜算是领悟了我的意思。
我点头,说:也可以这么理解!
“您这手段,有点下作!”鬼佬姜皱着眉头,恶狠狠的说:但是!我非常喜欢,对付
那些邪教,就别跟他们讲什么江湖道义,各种下三滥的路数使劲玩!
嘿!
鬼佬姜很对我为胃口啊!
有了鬼佬姜的出现,我的计划,彻底铺开了,和他喝了两杯淡茶后,我下了楼,带
着兄弟们,去了朝家总祠。
……
朝家总祠的真正名字,叫“刘氏宗祠”。
祠堂规模很是壮阔,占地面积大,开着车绕一圈估计得要个十来分钟。
墙面是古砖,保养得极其好,正门的墙雪白,和红门配合,说不出的庄严气派。
此时,朱门紧闭,四个朝字头弟子,在门口站着。
他们都认得我,我和兄弟们才走进,朱门就被拉开了。
四个弟子恭恭敬敬的把我们请进去。
为首的一个还说:小祖爷,正门进去,有三进院子,直接往里头就好,别的小门、
偏门不要进,那都是朝家刘姓人住家的地方,别扰了他们清净。
“明白!”
踩在门口垫脚的青石上,朝里头走去。
祠堂有三进院子,一进给外戚会客,二进给宗室祭祖,三进用于族内长老、供奉仪事。
一、二进院子里悄无声息,唯独三进院子人声喧哗,祭天地的号子、喊“如敕祖爷”
的声音、拍鼓合锣的响动,如浪似的涌了出来。
我们一行人,通过一拱门,走进了第三进院子,我第一感觉是――这个祠堂,好凶啊。
住家的地方,怎么会有凶煞之气,有点像走进了火葬场、太平间似的,连吸进来的
空气,都感觉冰凉。
“哎,小祖老弟,总算等到你了。”
云庭生隔着老远瞧见了我,小跑到了我身边,指着硕大院子里一群穿着稀奇古怪服
饰、脸上抹了油彩的人说:瞧瞧这儿的场面,太大、太庄重了,我一个生意人,真
是应付不过来,对了,你推荐给我的小兄弟龙十六呢!
我手一指龙十六,正准备引荐,却见龙十六双目紧闭,两只手水平举着,感觉要跟
着祠堂拥抱似的。
他喃喃着说:皇家气派、屠龙威严,能主持朝家总祠里的处刑,是我的荣幸。
额!
十六在胡乱念叨什么呢?
我正准备跟云庭生说声抱歉,然后再给龙十六一个暴栗,把他敲醒。
这儿做正经事呢,你发哪门子疯?
谁知,云庭生不但没有嫌弃龙十六胡乱发疯,还竖起大拇指说:哎哟喂,龙十六小
兄弟,您真是行家啊,我这都没开口介绍呢,这祠堂里的情况,被你摸个七七八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