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邢,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知道吗?”
穆安宁坐在萧邢的床前,看他昏睡了好几个时辰,终于醒过来了,一直悬着的心才慢慢松了松。
“小姐……咳咳……咳咳咳……”
萧邢强撑着,想坐起来,结果刚一动,就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穆安宁赶紧上去,扶着他,一只手轻轻在他脊背上拍着,帮他缓气。
“好了,你别乱动了,身上还有伤呢,小心咳厉害了,伤口会崩开的!”
萧邢在她的帮助下,勉强靠在了床头上,咳嗽声才慢慢停了下来。
他的脸色看上去仍然很白,额头上还有些未干的冷汗,看上去极其的虚弱。
“少帅和陆少爷,都没事吧?”
穆安宁听到他的话,脸上表情蓦地一窒,不自觉地咬了一下唇,低着头,没说话。
萧邢看着她,眸光轻轻一闪,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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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他们受伤了,还是……”
穆安宁重重摇了摇头,“没有,他们都没受伤,你别瞎想!对了,萧邢,之前都没顾上问你,你原本不是在别苑外面吗?后来是怎么进去的,怎么没直接过来找我们呢?”
她有些不自然地岔开了话题,潜意识里不想谈论和穆靖云、陆笙有关的话题。
萧邢听到她的话,又不知道穆靖云和陆笙的事情,便以为这话是在怀疑他。
他眸光一凛,又重重咳了几声,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比之前更难看。
“咳咳……我当时是……咳咳咳……”
“好了,萧邢,别说话了。是我不该这个时候问你的,你别说话,万一伤口真崩开了,就麻烦了。那些事,我们稍后再说。”
“咳咳……好……咳咳咳……”
就在萧邢说完,他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穆安宁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双手指尖狠狠一绞,神情蓦然变得有些紧张。
萧邢注意到了她的反常,脸上不动声色地道:“直接进来吧。”
他的声音刚落下,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推开了。
门外站着的是穆靖云,一身军装、神情稍显冷淡,他眯眸看过来一眼,视线先落在穆安宁身上,再慢慢移到了她身后的萧邢身上。
他抬脚走进来,军靴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一下一下,就好像落在穆安宁心上似的。
她还没理清自己的情绪,这个时候,最不想见的人,一个是穆靖云,另一个就是陆笙。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萧邢,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迟点再来看你。”
眼看着穆靖云离她越来越近,穆安宁有些慌乱地一下站了起来,急匆匆扔下一句话,然后便快步往门外走去。
她跟穆靖云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自家哥哥一眼。
但穆靖云的神情略显冷淡,也没有叫住她,反而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紧抿了下唇,直接加快了脚步,看着背影,简直像是落荒而逃。
萧邢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有些异样的情绪在心尖滚了滚,总觉得穆安宁的反应不对,但面对着穆靖云,又不敢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少帅,小姐这是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
穆靖云三两步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倚靠在床头,满脸病容的萧邢。
“为什么要背叛我?傅家许了你什么好处?”
他这话一说完,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萧邢对上穆靖云那双暗沉沉的眸子,敛着眉,并未做声。
“萧邢,算起来,你跟在我身边已经超过十年了。我今日就一直在想,我穆靖云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亏待了你,让你宁愿背叛我,也要帮傅家?”
穆靖云目光湛冷地看着萧邢,声音比之前更冷。
萧邢对上他的视线,喉结轻轻滚了两下,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少帅待我恩重如山,从不曾亏待我。”
“既然从不曾亏待,那你为何要背叛?萧邢,我自问看人眼光还算不错,你绝不是那种贪财忘义之人,傅家不可能用钱收买你!至于女人,就凭傅瑜,我也不信!”
一个人伪装,能伪装一时,绝不可能十年如一日地伪装。
萧邢待他和安宁如何,穆靖云很清楚!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萧邢背叛之后,他没有将他关入地牢,而是请来医师为他治伤,还准许他睡在从前的房间里,甚至也让穆安宁跟他接触的原因。
萧邢被穆靖云的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他双手猛地一下攥成了拳头,支起身,掀开被子便要下床。
但是他刚一动,肩膀就被穆靖云猛地一下按住了。
“身上有伤,躺着吧。”
“少帅,萧邢有愧,萧邢愧对少帅这么多年来的栽培和信任!”
十年前,若不是穆靖云的提拔,他至始至终还是一个普通的士兵,绝不可能成为副官,成为少帅身边最信任的人。
他每天进出大帅府,哪个人看到他,不对他恭恭敬敬的。
他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穆靖云的信任,但他还是背叛了这份信任!
萧邢沉着脸,眉心拧得紧紧的,眼中仿佛露出几丝挣扎之色。
而穆靖云就这么看着他,并未催促,仿佛在给他足够的时间做心理准备似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也仿佛随着时间的消失而变得更加冷凝。
萧邢就那么坐着,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唇线紧抿,眉心紧蹙,眼中的挣扎之色更浓郁了几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只是声音哑到了极致,仿佛染着极压抑的情绪。
“我其实也算是傅家人,少帅当年刚提拔我,傅家的人就找上了我。我娘一直在他们手上,有些事我不得不做,但我可以发誓,除了今日之事,我从前并未真的背叛过少帅!这一次若不是他们用我娘来逼迫,我绝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萧邢终于将憋了这么多年的心事全部吐露出来,这十年来,他没有一时一刻轻松过,身上永远像压着一块磐石似的,早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