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番外三:龙九
我的过去……我也没什么值得提的过去。当上攻三之前我是个影卫,当上攻三之后我还是个影卫。区别就是我自己知道自己是个攻三,然后玉岚烟主人也知道,再然后……好像连皇上都不知道吧?
锦衣夜行啊!当攻当成这副模样,别说攻三,就是攻二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攻四攻五的,起码日子过得轰轰轰烈烈,全书里的人都知道他们是炮灰攻。
特别是那个攻四,实在是引人注目。主人曾和我说过,他有可能是穿来的。而且还不像主人一样,是被作者设计出来的穿越者,而是从这本书以外的世界穿来的。主人说,他不像我们这些书里的人一样能看到本书的进程,而且也看不出他身上的主角光环,这样无知又胡搞,必定是穿的。
我附和着点了点头,对他这说法却是不敢苟同。若真是穿的,三十二章时他就该叫手下糊弄着把我主人掳上山去;就算天性善良不肯动这个黑手,也得想法下山见主人一面。那样咬死不肯与主人相见,定是早知道自己将来死路一条,为了保下这条命,甚至连出场都不要了。
这人的想法倒是很投我的脾气。出场再多,读者记不住你也是记不住,倒不如私下捞了便宜,保着自己这条命,将来要什么没有呢?
后来见到他的面时,我就更确定他不是穿的了——冼冰刃伤了主人之后,他分明说了句:“我的戏份都完了。”
他是知道这本书的剧情的,不肯按着作者意志来走,怕就是为了自己这条小命,和魔教不少的家当。我一个身无长物的影卫都舍不得死,何况是坐拥一座处罗山的魔教教主呢?
不过,跟着这样的上司,倒是比跟着那些不管别人死活,一心要露脸上上峰要强得多。若非他中途干涉魔教弟子掳劫我主人,他自己的手下故然要有所折损,损伤得最厉害的却是我——我以一敌三,不仅得受重伤,还得叫他们投到魔教地牢折磨半个来月。
这半个月不仅不能出场,作者写也不会写一笔我受了什么折磨,顶多就是我再出场时给主人请个罪,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没能及时保护主人,龙空有罪”,就这戏份,啧啧……
我还真是得记这位教主一回恩惠。
所以在我和主人去到江南,发现全武林都在传育他是下本书主角时,我投桃报李地闭了嘴,没把他其实就不是穿的这事捅出去。
不过不管他是不是穿的,主人都要我把他弄回处罗山,到了那儿就有岚飏宫秋宫主坐镇,一个boss还收拾不动他个攻四么?到那时自然就能叫他乖乖地按着既定剧情走了。
于是我易容成魔教弟子,哄着他一路回了处罗山。他倒是省事得很,平常除了吃些东西,从来不给人找麻烦。出场不出场的且不管,不用一天三回的暗地里和人动手;不用眼看着他踏上三岁智商幼儿都不会上当的陷井;不用累得要死时还听人讲自由平等一夫一妻制;吃饭住宿时也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
魔教弟子的日子过得真好!我当初要不是一失足进了影卫营,而是到了魔教,我就连攻三都不想当。
可惜好日子到了魔教也就过到了头。我和攻四分手之后便叫秋宫主当成了他的人,一掌就打折了我两根肋骨。我吐着血暗咒这个魔教教主,睁眼时便看见他也和我一样待遇,被打得吐血飞出几丈远,于是又微妙地平衡起来。
待到他被秋岚绪关到了阴湿的地牢里,我也表露了自己的身份,叫秋宫主当成看管他的人时,我岂止是平衡,简直都开始同情这位教主了。遇主不淑算什么,赶上个不讲理的爹才是一辈子都完了呢!
于是我尽心安慰了这位一辈子都完了的教主,把他弄到了间牢房里。后来,猎奇的事就发生了——他吐了。不仅吐了,还叫着“孩子”,“不可”什么的。我是知道他和武林盟主有一腿,而且听说八成他才是受,可是真整出孩子来……他不会真是穿的吧?
不,不对。想来就是因为作者把他爹改成了秋岚绪,所以他就成了男男生子的孩子,然后遗传了男男生子的基因……没错,应当是这样……不过就是怀个孕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虽然没照顾过孕夫……
把孕夫这种珍惜生物关到地牢里,这完全不合人权法啊!我心中油然涌出了一篇篇《独立宣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多想无益,我伸手按住了他的脉门,先替他理顺体内的真气,又说话开解他,拿自己当肉垫叫他倚在我身上休息。
若是能把他弄出去就好了。不过以秋宫主对主人的宠爱,怕是知道作者给主人安排的攻四怀了旁人的孩子,首先想到的不会是好生照顾儿子,而是要替主人治他个不守夫道之罪了。
他醒来之后,竟问了我的名姓,说自己是攻四,将来若有出场的机会,要替我在读者面前亮一亮名字,省得到死都没人认得我。这话说得真戳心窝子——我一个攻三,都出场这么多回了,读者们还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呢,就连个攻四都可怜我了。
唉……我真不是因为无人理解才急着和他说话,只是想安慰一个身处劣境、未婚先孕,还平白多出个鬼畜爹的可怜人罢了。不过我们谈得十分投机,他吐槽起我主人来简直是直插红心。说着说着,他便要我陪他离开这地牢,自魔教秘道出去。
可那秘道涉及道主人将来一段剧情,我却不能不表表忠心,并未即刻答应。后来他动手逼迫了我,我才做出一副为了他性命着想不得不答应的态度,随着他自秘道找到了魔教地宫——就是没想到那机关底下没道儿,是直接摔下去的。
到了下方,他竟摔晕了过去,我担心他一尸两命,便去找了水来,以口相哺喂给他。他的嘴唇在冷水浸润下渐渐柔软起来;口中还混着些淡淡的血腥气;齿关并未咬紧,用舌头挑了挑便即张开,柔顺地承接着我哺给他的潭水;舌头也柔软滑嫩,只是没什么反应……
我喂了他几回,渐渐就带了些多余的动作,不想他中途醒来,吓得我心脏直跳。亏得他醒来那回还未来得及做什么,他并未发现我的动作,只是颐指气使地叫我随他看地宫中的机关。
其实这个攻四只是架子摆得足,人还是挺心软的,也不会真下什么狠手。我这些日子与他相处,也摸出他几分脾气,便双手抱起他往棺材那里寻去。首尾看过一回,他便指定一个棺材,要我打开看里头有什么。
我找了一番,在那骨头下方找到了本《霜刃集》,他便急着抢了过去。可他手腕之前叫我捏伤了,连这书也拿不动,我只得捞起书来,坐到他身边与他共看——这种秘笈像我这样的人一辈子不一定能捞着一本,不看对不起自己。
越看越觉着这书不像什么武功秘笈,里头怎么都是马赛克内容呢?我怀疑这是什么秘码,看了百里封疆一眼,只见他也面红过耳,眼睛几乎都闭上了,一页接着一页地只往后翻。
原来他也和我一样不好意思……我心中一跳,猛地就想起方才他未醒之时,我跪在他身上替他喂水的情形。那时隔着衣服碰触到的身体,现下想来,其触感仿佛就沾在指尖。当时他还浑身冰冷,肢体略显僵硬;可醒来后,我抱起他时便觉那身体柔软许多,在我怀中微微挣动……
我不敢多想,低头仍望向那书,偶尔看到一鳞半爪的描写便不自觉地套上眼前之人——他与我现下挨得如此之近,他身上的热度,他面上因为害羞而泛起的红晕,他手臂细微的颤动,我无不一一察知,然后在脑中勾勒出一篇篇奇异的画面。
我正陷于旖旎之思,却发觉百里封疆身子猛地僵硬起来,微热的肌肤迅速冷了下来,双目直愣愣盯着那本书,就连呼吸都停了下来。我立时清醒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书上,却见那里赫然写着,他怀孕之后必须时时与男子交合方能活命……
我无法不同情他。相比起这样跌宕起伏的人生来,能像我这样默默地在阴影中活一辈子真是幸福啊。
我满怀同情地阻止了他的自残行为,看着他销毁了那本不靠谱的秘笈,带着他到了取水的寒潭边上——那便是离开地宫的通道了。
他并不会水,却抢着跳下寒潭,若非我拉着他向外游,中途又给他渡了回气,他怕是就要淹死在那潭中。虽是没淹死,却也动弹不得,就那么奄奄一息地躺在枯草丛中,神色凄怆,脸白得几乎透明,叫看的人都无端生出种生无可恋之感。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我却不能让他就死了。于是我生起火来,将我二人的湿衣除了,都搭在火上晾着。就这么一会儿没看住他,百里封疆便提掌向自己小腹处用力按去。我心底不知怎地,猛地升起种不舍之感,一把抓住他的手,语无伦次地叫他别伤害那个孩子。
也别伤害他自己。
我才注意到他身上并无寸缕,衣服还是我方才亲手脱的。他个子比我高些,骨肉匀停,身材矫健而不过份,肌肤比中原人白许多,却不似主人那样透着粉红,而是因为冷水激过,微微显出些青灰,上面蔓延着浅蓝色的血管。
我再也说不下去了,低首便吻上了那张方才我曾几度探索过的嘴唇。我们俩离得太近,胸前的皮肤紧贴在一起,我能感到他的胸膛被我焐得渐渐回暖,心脏贴着我心口有力地跳动。
果然,语言无法说通的时候,身体上的沟通就显得特别有用。我不愿叫冼冰刃一个攻五比下去,便把作者给我设定的非凡手段全都用在了他身上,从男人最敏感的地方下手,耐心细致地抚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