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退两步倚坐在桌旁,任龙笏君握着我的手往衣袖里摸去,沉着脸问他:“我与你岚飏宫有什么关系,是去是留要劳你秋宫主大驾处置?”
他脸色更难看了几分,身上衣服无风自动,沉声道:“就凭本座是你生身之父!本座要带你回去,也是为你好。难道你以后真要颠倒阴阳,给这荒`淫好色的昏君做妃子?”
你为了我好?你几曾为我好过!我被他这般自以为是气得心中烦闷,刻意靠在龙笏君身上,挑起嘴角来刻薄他:“我爹早已不在了,就是我有什么不是也自有我娘管束,轮不到姓秋的来管我百里家的事!”
“本座怎地管不得你……”他说着说着,一掌便印向龙笏君。我故意又向他笑了笑,伸臂护住皇帝胸口,还刻意低下头,将嘴唇在他颈间擦过。他眉头一皱,变掌为指抓向我手臂,却被龙笏君险而又险地挡了开来。
那皇帝倒是极会配合,一面搂着我轻吻,一面故作讶异地叫道:“你们俩是父子?哎呀秋先生,原来朕就觉着玉卿和你情同父子,若非剧情没发展到,朕真想封你为国丈,如今这个国丈你却是当得名副其实了。你放心,将来朕一定看在你的份上,便是立了玉卿为后,也绝不会亏待疆婕妤。”
秋岚绪锋锐如刀的目光移到龙笏君脸上,那位正牌攻却是不会如我这样的炮灰般被他威压所慑,依旧悠然自得地面带笑意与他对视。
秋岚绪直盯着我与龙笏君,看了一阵,面上愤恨之色全数收起,只余一片冰冷:“你娘已不是你娘,只剩我这个父亲,不能不好生教导你……”
“你又算得我哪门子的父亲!”我紧握住龙笏君的手向外推开,将桌子一拍,霍然起身骂道:“你也不过是作者随手写过来的,你我之间哪曾有过半分父子之情,凭什么我在我面前摆父亲的谱!”
他愣了一愣,呼吸骤然粗重起来,紧皱眉头,一字字从齿间迸出:“你不肯认我这个父亲么?”
“哈,你曾把我当作儿子么!”我心中怨恨难平,便见他怒意已盛,却也毫无惧意,冷冷笑道:“你我初次见面,你便一掌伤了我的心肺,如今我心疾迟迟不愈,便是拜你这自称父亲之人所赐。后来在岚飏宫中之事……难道还要我说么?”
他身上气势猛地一泄,声音中甚至带了几分心虚:“我那时也是因为作者初改剧情,心中郁怒……”他说着说着声音又提高了些,“后来却是因你有……”
“住口!”我厉声打断他未出口之言。好歹这事还没在作者笔下写过,用不着他给我宣扬到攻一面前。
他及时住了口,甚至还摸了摸嘴唇,大约也是明白自己差点说出何等丢人之事。我和他说话多了,有些伤气,又觉着头有些疼,便伸手按着太阳穴不再理他。
龙笏君便即伸手抚向我的太阳穴,手到中途,却被一股厉风拦下。抬眼看时,却见秋岚绪身形忽地一动,便向我扑来。我一脚踢过个凳子,起身倒退几步,避开了他这一抓。
龙笏君却不知何时拦在当中,两人掌风交错之间,只听龙笏君笑道:“岳父大人便是要教子,也该温和些。如今疆婕妤已是皇家的人,就是亲生父母也该行礼如仪,哪能这样打骂。”
秋岚绪却不说话,只是下手更狠。二人交手愈急,身上气势凛冽,非是我这个炮灰扛得住的。
趁无人注意,我便缓缓退向门口,打开门正要出去,却听背后响起一声:“回来!”便有破风之声响起,一只手已疾疾向我抓来。我将头一低疾闯出门,便直直自楼梯上跳下。
楼下一片清静,静得几乎有些不合常理,方才聚集的围观之人和龙笏君带来的侍卫却都不知哪去了。我落到地上举目四望,却听门外传来一声颇有些耳熟的叫声:“少宫主,请随我们回宫吧。”
我抬头看向那里,脸虽不大认得,但那身衣服却是永志难忘,一身雪白,正是岚飏宫中的标配。我不假思索排掌而出,猛击在他肩头,将他打退数步,觑着那空隙纵身向客栈门跃去。
门洞大开,见得栈外却又是一番景致,门口长街空寂无人,显出透骨的肃杀之意,客栈门口只站着两个白衣人,却恍如千军万马围着我一般。
我气运掌心,下了杀出去的决心,分开双掌袭向那两人。掌似落实未落实时,头上忽地传来一声厉叱:“孽子,你还留恋这个昏君么?”我为他声气所夺,气机一泄,便见秋岚绪如鹰隼般飞掠而下,一把叼住了我的腕子,拖着我便向外走。
我尽力向外抽腕,心中深恨龙笏君不中用。他若多缠得秋岚绪一时,我便自走脱了,哪会再被他抓着?秋岚绪手劲越大,向我瞟了一眼,目光锐利,杀气犹未消退:“你舍不得荣华富贵,也要想想你儿子将来怎么做人!他父亲在宫中做妃子,他这个魔教教主,将来很有面目么?”
我儿子……何必拿纵横做借口,他才多大,懂得什么?就是我没那个本事出宫,将来再有几年皇上也要遣散后宫,只留玉岚烟一人。等他大了时,我也早不在宫中了,哪会叫他丢脸?明明是你嫌弃我做那个美人,丢了你的脸!
我被他拖着步步前行,心中愤愤想着这些,忍不住反唇相讥:“我留在宫中是贪图富贵,你定要带我回岚飏宫又是为什么?怎地不放我自己回魔教?天下间哪有你这样的父亲,将儿子往自己床上弄……你做那些事时,怎么不觉着丢脸,怎么不想着我儿子?”
他猛地停下脚步,手上力道却比方才更重了些,脸色变了几变,喉头咯咯作响,许久才说出话来:“你竟这么想!”
他还要我怎么想?我们这本书根本就不是父子年上的设定!
我毫不动摇地承受他的目光和他身上传来的压力,颈后一点点有冷汗滑下,却也不愿露出丝毫屈服之态。他与我对视良久,终于偏过目光,轻叹了一声:“你在我身上下了蛊,黎园客已和我说过解法。只要蛊毒解开,我便放你回去。”
放我回去?凭什么?我本就该自己想去哪就去哪,何时要人放?怎么被人任意幽禁之后,还要对那囚禁我之人感恩戴德么?
他又问道:“你不乐意?若你不曾下蛊……”他的声音猛地止住,伸手从空中抄住一个亮银色的东西。我顺势向上看去,却见龙笏君也飘然自二楼纵下,对他说道:“秋先生,我武功现在是比不上你,可你要杀我却也没这么容易。我若拼了命拦你在这,疆婕妤还是走得了的。”
秋岚绪哼了一声,并不答话,龙笏君也不待他问,便自己接了下去:“秋先生也有许久未见玉卿了,何不进宫去见他一面?疆婕妤接下来还有戏份,若演不成,玉卿怕也要不高兴。”
可不是,他来京中不就为了见他那心爱的小受么?何必到我面前装这父慈子孝的样儿?我嘴边扯出个不算笑容的笑容,恭喜他一回:“秋宫主还等什么?你这回倒可光明正大的去见玉岚烟了,用不着再悄悄地尾行在后,为他收拾情敌了。”
他脸色几乎发青,脸皮绷得微微颤动,狠狠瞪了我一眼:“本座的确许久不见烟儿,甚是想念,不过百里封疆本座是定要带回岚飏宫的,皇上不必拿烟儿威胁本座!”
他口中低啸一声,门外守着的岚飏宫弟子已是蜂拥而入。他随手一甩,便将我甩入一群白衣弟子之中,自己翻掌迎向了皇帝。
66、节哀
我是真盼着主角这就把boss收了,可鉴于这个主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俩还是给我两败俱伤一伤吧。在主角和boss威压之下,我等炮灰踏进一步就是找死。我叫两个岚飏宫弟子架着,当着秋岚绪的面又不敢做什么,便吩咐道:“咱们到外头等着,别碍着他们动手。”
那些弟子恭应一声,却不放手,仍紧把着我双臂退出了客栈。出门之后我便不再和他们客气,双臂一震便将二人震开,顺手劈倒一个弟子,抽了他的剑出来便向外杀去。
秋岚绪手下的弟子倒比我魔教的强了许多,从来也没有见了强敌就直接跑了的,反倒都抽出剑来,一面劝我老实在这等秋岚绪处置,一面毫不客气地结成剑阵把我围在当中。
我要杀将出去,还真颇费了几番力气,身上也溅得满是鲜血。早先不合喝酒多了,之前和秋岚绪说话时还不觉怎样,真动起手来才觉着手足发涩,招式使出来不是不足便是过老,怎么也撞不破他们结出的剑阵。
到后来几乎是毫无章法地与人拼命,虽是他们不敢真杀我,却也留下了不少伤口。这样的天气里,血流得也快,汗出得也多,体力渐渐消耗,更兼酒意上涌,眼前一片模糊,看人都是重影的。
与其这样胡乱出手,空耗自己的内力,倒不如静下心来休息一阵。我将长剑插`入地面支住身形,意注髓海,体内气息流转,却是消化不去酒意。
好在那些人也不敢冲上来,我极力想控制身体,好趁着那两人未决出胜负前冲出去,只是天不从人愿,我正运着功,客栈大门猛地被人拍开,龙笏君一脸焦急之色扑向我,口中叫道:“快回宫,作者又要更文了!”
我抽剑挡住他那一抓,自己也倒退几步,几乎蹭到岚飏宫弟子的剑尖上。一袭红衣如云般飘然落在我和他之间,却是秋岚绪后来居上,一道掌风劈掉我手中三尺秋水,抓着我向外一纵,手中微一用力,便将我推进了他们家非正常人能坐的轿子里。
龙笏君在轿外欲奔上来,秋岚绪将手一挥,轿帘便即密密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