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瑶回家后就站在窗口,邹母问了两次,“瑶瑶看什么呢?”
“喔,楼下有只猫。”
“我白天看到了,有四只哪。”
邹瑶没再说什么,明珩的车一直停在那儿。她的眼前不时会浮现出他刚刚他那副受伤的表情,那样的表情是不属于他的。
他应该是肆意骄傲地过属于他的生活,那才是他该走的路。
邹瑶轻轻拉上窗帘,不再去看那个声影。入夜下起雨来,雨声淅淅沥沥。邹瑶爬起来去关窗户,那车黑色轿车已经不在了。
第二天是休息日,邹瑶陪着母亲去医院复诊。医生说恢复的不错。
母女俩告别主治医师,邹母说道,“瑶瑶,陪我去和小郗医生打个招呼吧,那天走的急,我还没有谢谢他呢。”
“妈,不用了,我上次谢过了。”
“那不一样。”
“他现在肯定很忙,您去不是打扰他工作吗?”
“这样啊,那就算了吧。小郗医生是个好人啊。”
“我知道。”他是个好人,善良谦和,有些有点闷。邹瑶暗暗想着。
后来,她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郗医生,我今天陪我妈妈去复诊了,徐医生说我妈妈恢复的很好。”
郗清远正在喝水,手机提示有信息,他拿起看了一眼,嘴角不由地扬起,耐着性子回了一条,“恭喜,继续保持。”
“郗医生,你今天忙吗?”
“和以前一样。你呢?”
“我在家啊,陪我妈妈。”她快速地回复道。
郗清远有些咳嗽,去泡了一杯茶,清肺润喉。
五分钟的时间,邹瑶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郗医生,我不打扰你工作了↖(^w^)↗”
郗清远抿了一口茶,茶水清新,他的喉咙似乎也好了一些。
日子好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着。
邹瑶继续做她的小销售,每日为了五斗米折腰,一边还乐呵呵地数着卡里不超过五位数的资金。
不知不觉间这一年的夏天已经在悄悄离去,秋风乍起,气温骤然下降。
邹母那几日身体有些不舒服,不过为了不让女儿担心,她一直没说。这天夜里,邹母突然发起了高烧。
邹瑶半夜听见母亲的哼唧声才发现,“妈,你怎么样了?你发烧了?”
“没事,瑶瑶给我倒杯水,我喝点水就好了。”
邹瑶看着母亲惨白的脸色,连忙给她换上衣服,“妈,我们去医院。”医生说过,邹母动过手术后,季节变化时一定要注意,很容易引发病情。
邹瑶赶紧拿过手机和包。
外面一片漆黑,远处霓红灯闪,而他们这里昏暗一片。
她扶着母亲一步一步下楼,“妈,没事的,到了医院就好。”好不容易打到车到了医院。急诊后邹母挂了水渐渐熟睡。
邹瑶坐在走廊的木椅上,双手捂着脸,最后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护士叫醒的。
“邹瑶你怎么睡在这里?”
“我妈昨晚住院了。”
“现在怎么样?前段时间不是挺好的吗?”
“可能是天气冷了,她着了凉。”
“你不要太担心,这是正常现象。我去忙了。”
邹瑶走了几步,身子又酸又涩。给领导发了信息请半天假。
邹母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心情不是很好,她觉得自己又拖累女儿了。
邹瑶没怎么说话,可能是在走廊上睡了一晚,她现在头有些沉,也不敢和妈妈说。“妈,医生说了没多大的事,你好好休息。”
邹母一直没说话,只是在邹瑶走的时候,她轻轻叹息一声。
邹瑶下午去公司上班,半天恍恍惚惚的,眼皮一直在跳,喷嚏一个接着一个,果然是感冒了。
下班后,她直奔医院。
到了病房才发现有人在。
明珩坐在那张简陋的凳子上,格格不入的氛围,刺得她眼睛生疼。
“明珩,瑶瑶下班了。”邹母有些激动。
邹瑶朝着明珩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听说伯母生病,我现在在d市怎么说也要看看伯母的。”
“你有心了。”
邹母说道,“明珩越来越帅了,我都认不出来了。”
“很多年没有见了。”他说这话时余光不由得看向邹瑶。
邹瑶却没有回话,只是问了她妈妈今天医生有没有说什么。
明珩见她回来自然是有话要和她说的,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要走了。
“伯母,我下次再来看您。”
“瑶瑶你去送送明珩。”
今天的空气不好,灰蒙蒙,就像蒙上了厚重的雾霭,人的心情要和这天气一样。
眼见着走了很远的路,邹瑶轻轻呼了一口气。“就到这里吧,谢谢你来看我妈妈。”
明珩沉着脸紧紧地看着他,“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事。”她回道。
明珩却突然伸手摸上她的额头,邹瑶反应很大,却抵不过他的力气。他早已经不是昔日的少年了。
“我带你去看一下。”明珩坚持着拉着邹瑶就走了。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
医生检查的结果是,发烧感冒。“开点退烧药,多喝点水,还有回家睡一觉。”
“医生,给我挂水吧,好的快点。”
邹瑶想快点好,她绝不能生病。
明珩一言不发地陪着她,看着护士给她扎针,她面无表情,好像一个木偶娃娃一样。
她闭着眼靠在椅子上,也不知道睡了没有。
明珩脱了自己的外套轻轻地搭在她的身上,“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高三那年你对我的态度转变那么大,你换了座位,不再和我说一句话。难道就是因为我喜欢你嘛。”
邹瑶感觉眼珠热热的,鼻子堵得难受。
明珩拧着眉,声音低沉,“高三散伙饭,你一次都没有参加。高考后我去找过你,因为第二天我就要出国,我只是想见你一面。我在你家等了很久,从上午等到傍晚,直到你妈妈下班回来告诉我,你回你表姐那儿。你妈妈的记性很好,就那一次,我告诉她,我叫明珩,是你以前的同桌,她今天还认出我了。”
明珩看着已经张开的脸,高中时有些婴儿肥的脸盘已经张开了,她整个人变了很多。
那次的同学聚会,是他组织的,一直没有告诉她,是怕她不来。最后她来了,还是躲着他。
明珩轻叹一声,“你到现在还不肯和我说话吗?”
邹瑶用力地咬咬牙,手面被针扎的部位有些刺痛。她缓缓睁开眼,“明珩,你还不明白吗?”
“我应该明白什么?”他反问道。
邹瑶暗吸一口,眸光微转,“高三那个周末,我们几个人去你家复习功课——”
明珩神色一紧。
“你妈妈和朋友突然回来了,当时我有些口渴,去倒水喝,在客厅碰了他们。”
明母一贯的热情,“邹瑶来了啊,明珩说你们今天要复习功课,记得休息一会儿,不要太累了。”
和明母回来的还有一名女子,“这是谁啊?”
“明珩的同桌。”
“不会是女朋友吧?”
“怎么会呢?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努力上进,她父亲救人去世的,她妈妈带着她生活。”
“哎呦真是可怜,小姑娘模子不错。不过你家明珩挑剔着呢。”
“哎,是啊。我就希望明珩和她好好学习,以后呢,明珩继承家里的公司,他同学也可以来公司上班。”
“没看的出来你想的倒是长远。”
……
邹瑶站在客厅的大门口,明珩让她帮他也倒杯水,现在她的腿僵住了,浑身发冷。
明珩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所以就是从那天开始——你什么都不和说我——”他无力地看着她,“可是我喜欢谁,我妈她管不着。”
邹瑶摇摇头,时过经年,她早已经想开了。那时候的她与其说是骄傲,不如说是自卑,经不得别人一点异样的言语。
“明珩,我们都长大了,十七八岁的到二十七八岁,不一样了。”
“可我对你的心意没有变。”
邹瑶哭着笑了,“明珩,其实就是当初我们在一起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彼此受不了对方分手。我想肯定没有现在这般好。我知道那时候你和我做同桌,你也受了不少我的气。”
“我心甘情愿。”
她握过他的手说,“明珩,我太骄傲了,请你原谅。”他从来都没有任何错。
“不!邹瑶现在我有能力——”
她一点一点抽出手,认真地看着他,“明珩,想想一直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
“我从来就喜欢她!你怎么知道?”他睁大了眼睛。
邹瑶笑笑,“那天我听到的,你妈妈说你要和景渊出国。”她读大学的时候在交友网站上看到过两人的照片。
他们很般配。
那次之后,她大病一场,瘦了十斤,再后来,她慢慢地放下了。
明珩颓然地坐在那儿。
邹瑶的手机响起来,她拿出来一看,竟然是郗清远的来电。“郗医生?”
在她接通电话的那一瞬,明珩的眼底满是黯淡,就像没有星星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