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乔幸不出意外地再也没接到温长荣的任何消息。
沈钦澜回来了,温长荣当然是要陪着沈钦澜的。
温长荣陪沈钦澜,乔幸也没闲着,他最近忙于寻找那瓶名叫冬至的香水。
这么多年了,他从来都是远远地看着那个人,连衣角都不曾触碰过。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东西与之有那么一点联系,他当然要拿到手,聊以慰藉。
乔幸都计划好了,他要买个百八十瓶‘冬至’回来,摆在家里天天吸!
嗯,一瓶喷枕头,一瓶喷棉被,一瓶泡澡的时候倒浴缸……
……
可惜,计划是计划,现实是现实。
乔幸揣着银行卡去到dr专柜才被告知,‘冬至’这款香水极其冷门,国内压根没有货,而冬至本身也在早在两年前就停产,最后一瓶是上个月被一个纪姓先生买走的。之前老纪和他说的时候没提到这瓶香水很难买,乔幸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这实在是……
乔幸觉得一股没由来的烦躁。
真是越想要什么,就越是得不到什么。
满怀希望而来,却是失望而归。
没办法,最后乔幸想了想,只能托几个代购和在国外的朋友帮忙寻找看看。
……
一晃眼便是半个月过去,冬至没有任何消息。
窗外艳阳当头,乔幸却萎靡地整个人蜷在办公室椅子上,脸上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呆呆地看着设为电脑桌面的‘冬至’香水瓶图片。
助理陈启从门外走进来,见自家老板依旧是一副被僵尸吃了脑子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走上前来。
“老板,那个祁达又来了。”
“哦。”乔幸眼睛都没挪一下,有气无力:“300块一小时,让他付钱就行。”
“他说他一定要见你。”
“我700块一小时,加上300块场地费,告诉他,1000块一小时。”
“?昨天您不是才400吗?”
“今天的我是全新的我,不是昨天的我。”
陈启:“……”
“行吧……”陈启一副不知道你是什么神经病的表情:“我去和他说一声……”
“去吧。”
乔幸继续盯着桌面的香水瓶图片。
距离上次见温长荣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里温长荣没有丝毫消息,宛若人间蒸发。
乔幸忙于寻找冬至,原本压根没想起温长荣这个人,但过了不久,祁达便登门拜访。
祁达先是旁敲侧击地问他有没有见到温长荣,之后又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要逛工作室各处,最后甚至还提出要去乔幸家里坐坐,颇有种正室来小三家里翻箱倒柜要抓奸的感觉。
这孩子也不是来一次两次,而是几乎天天都来。
第一次乔幸觉得这孩子真是白痴,第二次乔幸觉得这孩子是真的无聊,第三次第四次……乔幸决定收钱。
他理解不了小朋友的脑回路,又不能轰小朋友走,最后当然只能选择这种‘双赢’的方式。
唉。
他是真的宽宏大量。
他那么宽宏大量,老天怎么就不把冬至给他呢?哪怕一瓶也好啊……
过了大概两分钟,祁达进来了。
“钱付了吗?”乔幸有气无力地问。
“付了。”祁达嫌弃地看了眼缩在椅子里的乔幸,又看着他萎靡不振的模样,狐疑道:“你不会吸毒了吧?”
“……没钱。”乔幸真不能理解小朋友的脑回路,他随口应了一声,继续看电脑屏幕。
“算了,你吸不吸毒也和我没关系。”祁达自言自语完,又对乔幸说:“我昨天打听到,温先生身边多了个……”
‘叮叮叮’乔幸放在桌面的手机响起。
特殊的铃声让祁达和乔幸一起看了过去,手机来电显示:“温先生”
卧槽。
祁达顿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本想伸手去拿,却又意识到自己身份不合适,立马瞪了眼乔幸。
“你快接!”
“还要你说……”乔幸刚想拿起手机,祁达却忽然伸手一把盖住了手机屏幕。
乔幸:“?你刚才还叫我快接……”
“接通以后按免提。”
“?”乔幸懵逼,“凭什么?”
“我给你两千!”祁达炯炯有神看着他。
“嘁。”乔幸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重重几下拍在祁达的手臂,“你最好放手,不然一会儿温先生生气了……”
“一万?”
“呸。”乔幸开始抠祁达的手指。
“五万?”
“……”乔幸抠手指的动作开始迟疑。
“十万……”祁达咬了咬牙,“二十万!不能再多了!你开免提给我听!”
“……”乔幸停下了抠手指的动作。“真的?”
“……嗯!”
“那你现在就给我转。”
“你……”祁达真是对乔幸的财迷程度叹为观止,眼看着电话铃声快要响到时间,祁达只能先把手机让出来,然后迅速点开了自己的支付宝。“你先接!不然一会儿挂了……”
“哦。”乔幸一边看着那小孩儿真的在输入自己的账号,一边轻咳两下调整出营业声线,按下了免提接听键。
“温先……”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那边的温长荣显然很是不悦。
“刚才被只小狗咬住了裤腿儿,”乔幸意有所指地看着对面正一脸不满地给他转钱的祁达:“就花了点时间赶他……”
“狗?”温长荣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是奇怪,但也没细究,而是开门见山地说了今天的目的:“今天下午六点,来温家吃饭。”
“……”乔幸顿了顿,“回温家吗?”
“嗯。”
乔幸看了眼桌面上的日历。
这才过去23天。
他又问:“……还有其他人吗?”
“嗯,还有钦澜。”
站在对面的祁达忽然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
“好的,我会按时到的,温先生再见。”乔幸迅速挂断电话,以防祁达一个忍不住上来把他电话砸了。
“就是这个什么澜的!”祁达急得脸色通红,“我听人说温先生最近就是被那家伙勾了魂!”
“……”勾了魂。
这小说般的比喻。
乔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但他觉得这个比喻还挺恰当。
他什么都没说,只拿起手机来看了眼二十万到账,然后对祁达挥了挥手。
“今天的场地费和人工费就不收你的了,电话你也听到了,快走吧,我要洗头去了……”
“不。”祁达一下站直了身体,眸光中透着某种坚定,“你带我去温家,我要见温先生。”
“?”乔幸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祁达。
“你不是要钱吗?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八十万够不够?或者一百万……或者……或者……”
“温先生就邀请了我,我怎么带你去。”乔幸转头就往洗漱间走。“你赶紧回去吧,别做什么春秋大梦了。”
“你说我非要跟着去的就行。”祁达冲过来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或者你说我无家可归……”
“你在说什么疯话……”
“我把我所有的积蓄给你!”祁达使出了全身力气拽着他,“我以后的演出收入也可以给你!我把我的酬劳给你一半!你带我去见他……”
“……”乔幸无语了。
他转过头去看了眼自己已经被拽红了的手腕,又看了眼眼睛已经通红,看起来心急如焚的祁达。
温长荣对情.人的喜好还真是十年如一日,就喜欢天真不谙世事的类型。
俗称白痴。
“你能有多少收入?一千万?”乔幸掰祁达的手指,“别说一千万,就算是一个亿,那我也得有命去花才行,把你带到温家,那无异于……”
“不……”
“松手,不然我报警了,你人气刚起来,大概也不想被冠上骚扰的罪名吧?”
乔幸语气很坚定,表情也冷了下来。
祁达死死拽着他的手,蓄着泪的漂亮双眼看了乔幸半晌,忽而伸手去摸了摸口袋,拿出一瓶闪着碎光的剔透玻璃瓶来。
——银色的星辰碎闪图案,底部晕染开的宛若碎雪般的点点白色。
正是乔幸寻找已久的‘冬至’。
梦寐以求的东西近在眼前,乔幸瞳孔翛然放大,立马伸手就想去抢。
祁达松开乔幸的胳膊,护着香水往后退。
局势霎时反转。
乔幸紧紧盯着祁达身后的香水瓶,说:“多少钱?我出钱给你买……”
“我不要钱。”祁达说,“你带我去见温先生……”
“……不可能。”
“那我不给你。”祁达紧紧盯着他,“我知道你找这款香水很久了,而且每天都盯着这个香水的图片发呆,你一定很想要它吧……”
“……”乔幸抿了抿唇。
被人威胁的滋味并不好受,他不大习惯地皱了皱眉,说:“那我们商量一下……”
“我要见温先生。”
“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见温长荣,这样吧,以后他来找我,我就叫……”
“我不,我今天就要见他!我要去温家!”祁达态度很坚定,“你不带我去,我就不把香水给你,我告诉你,冬至早在两年前就停产了,我不给你,你就永远别想买到冬至了……”
“……”乔幸挣扎。
“我数三声,你不答应我,我就把它砸了。”祁达又补了一刀,开始倒数:“三,二……”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