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前半夜没睡着,一直在构思新的对联,他这回连夜新写了几十副,全是关于财宝、家宅的。直到临近天晓,才睡下。
等到鸡打鸣,听到老杨已经起身拿泡好的豆子去磨豆腐了,杨志也赶紧起来。他这回有经验了,比上回积极了很多。
骑着车去到老曾家门前时,天已经全亮了。
拍门叫老曾,结果居然是老曾媳妇来开门。她说老曾一大早就起床了,不知掉去哪了。
这可让杨志有点犯怯,他一个人去吆喝卖对联吗?
这老曾也真是的,去哪也不说一声。前一天还说得头头是道,今天就打退堂鼓了?杨志一边纳闷一边踩着单车往镇上去。
远远地还没到前一天的摆摊的地方,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老曾!杨志恨不得擦擦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只见老曾袖子挽起,裤脚卷起,穿了一双隔水靴,站在鱼摊档的壮汉身份,壮汉正给顾客刮鱼鳞宰鱼。老曾则专注地看着,壮汉刮完鱼鳞之后,就交给老曾,老曾则笨拙地拿起刀给鱼开膛破肚。
杨志慢慢地推着车过去,仍然把车停在菜档和鱼档的中间。这回他单车后座系了一块旧门板,可以展示对联了。
老曾专注地宰鱼,根本没发现杨志的到来。等他收拾妥当,把鱼交给买主的时候,他还扬起脸,笑呵呵地看了看壮汉。壮汉用他那满是鱼腥的手拍着老曾说:“可以啊,大哥,想不到你拿粉笔的手也是可以拿刀的。”
壮汉豪爽地不吝啬地表扬他,老曾听了,心里美滋滋的。
杨志心里就纳闷了,这老曾,好端端的跑来学宰鱼干什么?他媳妇月子都做完好几个月了,也用不着吃鱼了。难道就为了壮汉的表扬?
想到这,他就叫了声老曾。老曾这才发现杨志的到来,有点愕然。
确实,其实他们昨天各自散时,并没有约好。他以为杨志经此波折,可能也不会来摆摊卖对联了。这教书鞋子,卖鱼佬可能比不上他们。但是说道做生意的本领啊,他们就不及壮汉的一个指头。
老曾一晚上没睡,翻来覆去,被老婆骂他没事瞎跑一天啥事不干,还不如在家带孩子。
老曾气得大半夜地就坐起来,他老婆看了,又说:“你和我有赌气的劲,还不如想想怎么挣钱?家里一个老的、一个小的,全靠你那40多块钱的工资?一斤猪肉都要2块钱。你那工资只能买20斤猪肉,一天一顿都做不到!”
老曾越听越气,跑到客厅去,往房间嚷嚷:“你......你瞧着,我肯定会让你......每天吃上猪肉!”他一气,就连话都说不流利了。
后半夜就更睡不着了,想来想去,干脆天没亮就骑着车来找鱼摊壮汉。
他想过了,那40多块钱的工资,确实太低了,这也要钱,那也要钱,自己妈又老,自己妹妹又小,还得给她备一份嫁妆,儿子又幼,老婆要留在家照顾孩子,家里根本就没有劳动力,连种田都是别的老师和学生趁有空的时候帮一把。
自己手不能抬,肩不能扛,卖力气又不行,做生意又不会。
虽说是教书写字,受人尊重,但是卖鱼的大哥一个字都不识,但是生活得比我还滋润。
哎,全家就自己一个男人,要是再不能顶事,一家老小,可怎么办?
想到卖鱼的壮汉,老曾一拍大脑,直接就骑着车来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