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铭脸颊腾地一热,赶紧将玉佩扯回来,塞进衣领里,抱着被子脸朝里,“该说的都说了,我真的要休息了。”
花荣笑道:“那我留下来陪你。”
求你了,你可赶紧走吧,不用陪了,真的。但是高铭又纠结,花荣昨夜也没睡,就这么把他撵出去似乎不太好。
唉,他真是烦这样瞻前顾后的自己,所以说么,他之前不想谈恋爱多么正确。
可谁能想到,他主动避免跟外人谈恋爱,可千防万防,没防住自己的好兄弟。
这时听门外时迁道:“花将军,有人喝醉了要闹事,您过去看一趟吧。”
肯定是军人,否则也不会来找自己,花荣坐起来,对高铭道:“那我过去看看,你不用等我了,先睡吧。”就起身走了。
以为我会等你回来再睡么?高铭使劲将被子往怀里揽了揽,心想,反正自己脸朝里睡,就算花荣回来,也不看他,把后背亮给他。
他实在太累了,花荣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终于,他这一次,没有再做奇怪的梦,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等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保持着脸朝里的姿势,因此看不到身后的情景。
花荣会不会就在自己身旁躺着?没准还先醒了,正盯着自己看,自己如果一回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高铭被自己想象中的情景弄得十分紧张,如此过了一会,他下了决心,装作在睡梦中翻身的样子,砸着嘴,眯着眼睛,缓缓调转身子。
眼前什么都没有,花荣并没有睡在他身边。
高铭这才一下子坐起来,将被子一撩,想想刚才的举动,觉得自己傻得好笑。
出了门,他才发现自己这一觉睡得不短,已经日上三竿,明晃晃的大太阳就挂在天上。
高铭先去吃了饭,然后在应奉局内漫无目的地逛了圈,没见花荣。
“高大人,花将军回驻军地整顿军务了。”有随从主动告知。
高铭一打听才知道,昨天有几伙打架闹事的,花荣就赶回了驻军地处理。
等到翌日,俩人再相见,花荣竟然是回来跟他辞别的。
王禀那边催得紧,叫他们尽早赶回去汇合。
杭州危机解除,原地休整好,就得赶紧出发,与王禀的军队汇合,听从调遣继续剿灭方腊。
高铭昨天害怕见花荣,结果突然得知花荣要离开,不免又很惆怅。
“我打败方腊之后,你会给我答案吧?”花荣离开应奉局前,确认般的问高铭。
“嗯嗯。”高铭含糊的应道,眼睛看向一旁,“你放心,我会好好想想,给你一个确定的答案。”
花荣笑道:“如果是不好的答案,你就别告诉我了,什么时候有好消息,再告诉我吧。”
高铭认真的道:“不管是什么样的答案,我最后都会告诉你。”
总要有个结果,不答应花荣,却不说明白,一直吊着人家,那他可真成了渣男了。
花荣眸子一垂,然后温笑道:“那我等你。我会给你写信的,这次会直白些,不写藏头信了。”
高铭忍不住轻笑,就知道上次的信自己没理解错,“我也会给你回信的。”
花荣微笑颔首,眼中掩饰不掉的不舍,深深看了高铭一眼,才打马朝前走了。
高铭望着花荣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长长叹气,转身回到了应奉局。
他呆坐在桌前,思绪不宁,一会单手撑下巴,一会双手托脸。
自己究竟要不要答应花荣呢?
如果答应了,岂不是好兄弟变真情侣?
他脑补了一下情侣的日常生活,往他和花荣身上一套,不由得怔怔出神。
半晌,面红耳赤的直摇头,“不行不行,做不到做不到。”
此时,有人敲门,将高铭从幻想中拽了回来,他赶紧抚了抚脸颊,摆出一本正经的面孔,“进来。”
就见赵明诚走了进来,他见高铭脸颊泛红,以为他是热的,就道:“高大人,我知道有卖好冰的地方,给你送点到应奉局吧。”
高铭知道脸热叫赵明诚看出端倪来了,不接茬,“有什么事吗?”
“我来便是想问问,那太湖石选美比赛还继续办吗?还有征文的结果,是不是也该公布了?”
“办!怎么不办呢,方天定来之前,进行到那里了?从哪里中断的就从哪里继续。”
正事不能忘,歼灭了敌军,日子还得照常过。
况且战争之后,百姓更需要娱乐生活抚平战争的恐惧和伤痛。
因为敌军并没有杀进杭州城,所以城池并没有大的损失,休整了几天,也都调整过来了,日子如初。
太湖石虽然被战争中断,但参赛的石头都在,主人家除了一个听说敌军从涌金门进来,导致惊吓过度身故的,其他人全都健在。
高铭叫人敲锣打鼓在街上宣传了两天,就恢复了正常比赛的进度。
朝廷军马击退了方天定的敌军,保护了百姓安危,导致朝廷的拥护度空前高涨,比之前更加支持朝廷举办的太湖石比赛,加上大战之后,百姓迫不及待的想过点快乐的日子,忘记伤痛,买票的人比打仗之前更多。
与此同时,朱勔叫人给高铭送来了金玉字画。
高铭叫李清照和赵明诚夫妇挑出其中的精品,和他写的告状奏折一起送往了东京。
朱勔之所以给他送财物就是要堵住他的嘴巴,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高铭一旦收下东西,按照官场规则,这状就不能告了。
毕竟要是朱勔倒台了,翻起旧账,高铭收了他的东西,自己也不干净,被官家知道了也不好办。
但关键是高铭根本没想把这些东西据为己有,而是借花献佛献给了官家,这样就算朱勔以后倒台四处咬人下水,高铭也有托词,叫他朝官家要去好了。
朱勔算是大出血了,虽然他家底儿丰厚,但也招架不住这么搜刮。
犒赏军队的钱,他出;慰问阵亡将士的钱,他出;回购太湖石的钱,还是他出;
他还给高铭送了不少好礼,这都是钱。
最要命的是,他这次弃城逃走,在官家那里的印象大打折扣,高铭又出尽了风头,他再重掌应奉局的希望越发渺茫。
没有应奉局这个肥缺,他靠什么捞钱?!
他现在养一大家子人,别以后连养老钱都没剩下。
“哥,我有个想法,不如咱们也学着高铭的样子,办一个比赛,赚一笔钱。怎么造势,怎么评审,流程都是现成的。不管是卖门票钱,还是叫各个商家投钱打响他们铺子的名号,都是一大笔钱。我看高铭弄太湖石选拔,没少赚这两笔钱。”朱勖提议。
这个风口浪尖,肯定不能赚“脏钱”,叫人握住把柄。
要赚钱,就光明正大的赚,学高铭办比赛赚得钱,可以算是堂堂正正的了吧。
朱勔觉得有点道理,“可是咱们办什么啊?还有比太湖石更吸引人的吗?”
朱勖犯难了,器物评选,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太湖石,还有什么比太湖石又名么。
突然,朱勔灵光一闪,“有了,高铭评石头,咱们就评人!选花魁!对普罗大众来讲,不比石头好看?!”
不办到万人空巷的程度,都对不起这个噱头。
高铭接到了来自东京的圣旨。
不过里面没有提朱勔的事儿,倒是让他做好接待工作:郓王赵楷、荆王赵楫还有枢密使童贯要来杭州。
“郓王殿下要来杭州?”高铭问传送传圣旨的太监。
他这么问,当然不是为了求证郓王是否来杭州,深层次意思是,想知道他来杭州做什么?
“官家一听您在杭州打了个漂亮的守城战,收回了昱岭关。”这太监是梁师成的人,对高铭态度也很不错,侧身在高铭耳畔神秘的道:“而且方天定也叫花荣射死了,这剿灭方腊的战役可不就胜了大半儿了,所以叫郓王殿下来迎接另一半的胜利。”
高铭明白了,官家想叫郓王过来刷军功,为以后继位做准备。
太子赵桓,因为他父皇不给他任何立功的机会,所以这会身上还有任何实绩。
如果把最喜欢的儿子赵楷刷些军功,到时候用此来堵上支持太子的官员的悠悠众口。
抱着这个目的,官家才派了童贯一同过来,童贯是正牌枢密使,可比高铭这个临时加封的副枢密使有分量得多。
有童贯,有名将,有大军,如果胜利了,就说是赵楷指挥有方,力克敌军,才赢得了战争的胜利。
如果失败了的话,高铭想了想,这个阵容怎么可能失败,赵楷就是来这边刷经验的。
高铭盘算着,等郓王他们到的时候,他的太湖石选美比赛也尘埃落定了,到时候他就带着选好石头们和它们的主人们回东京复命,在东京办一场漂漂亮亮的面圣活动。
估计等这些办完了,花荣他们也该打完方腊回来了。
一想到花荣的事,高铭就心焦气短,赶紧投入到太湖石的繁忙当中,转移注意力。
然后高铭就发现,有人可能“怕他太累”,举办了一场别的比赛,跟他抢客流量。
最美太湖石比赛的流量立竿见影的减半,肉眼可见的缩减,从一票难求,到后来门票打折都没人买。
因为另一个比赛,确实更吸引人——江南花魁大赛。
高铭说不生气是假的,谁胆子这么大,敢跟应奉局比抢眼球?
“还能是谁,就是那谁家喽。”调查回来的时迁,语气中带着怒意,但也没耽误,他去调查的时候,完整的看了好几场比赛。
没办法,谁叫他是男人。
“那谁家是哪谁家?”
时迁入乡随俗,也学本地人叫朱勔那谁家,赶紧解释道:“就是姓朱的。大人,他们家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被您从计谡手里救回来,不知感恩就罢了,竟然还跟您继续作对。呸,这什么人啊!”
高铭看着稀稀落落的太湖石比赛现场,砸了下嘴巴,“啧,恐怕很难再把人抢回来了。”
“有的人就这样,您看他可怜,放他一马,等他缓过劲儿来,立马咬您一口。”
高铭皱眉,他也没放过朱勔啊,只是朱勔自以为的,不过官家到底在想什么?打算就这么放了朱勔吗?
此时,忽然听场下有人劝一个原本都坐下的观众道:“别看这个了,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那面的美女才好看呢,天香楼、汇香楼、品香楼,好多楼的姑娘们都出来了。”
声音虽小,但因为人本来就不多,还是都传进了时迁耳朵里。
而时迁则事无巨细的都转述给了高铭听。
高铭就见那个坐着的观众明显心活了,犹豫了片刻,就起身走了。
高铭抱着肩膀郁闷的想,朱勔这是打算跟自己唱对台戏啊。
经过两天的观察,高铭发现这杭州城内男子蜂拥而动,差点儿把几条街都占满了。
有老婆的,老婆叫他们回家,没老婆的,父母叫他们回家。
街上每天都上演家庭矛盾的伦理剧。
与那边的喧嚣热闹相比,高铭这边瞬间就冷清了,毕竟人口就这么多,那边多,这边就一定少了。
只有最后入选太湖石决赛的几个士绅绅们眼巴巴的等最后的结果,靠着他们的家属和仆人撑场子才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
对于他们来说,赢家可以进京面圣,这是他们留下来的最大的瘾头。
至于其他人和太湖石利益相关不那么密切的,早都跑掉看美女去了。
高铭心里也理解,作为一个普通观众,丑陋扭曲而又冰冷的太湖石,哪有鲜活美丽的女人好看。
他们太湖石这边完全没有任何竞争力。
于是,杭州城内最大娱乐活动,从之前的太湖石比赛变成了现在的花魁大赛。
期间,朱勔那边派人又给高铭送了点礼,大意是致歉。
表示不是故意抢风头的,实在是手头有点紧,想弄点钱。而且他们办花魁大赛也是为了安抚杭州百姓因为战争而惊惧的心,于己于民都有利,希望高大人高抬贵手,不要跟他们计较。
高铭微微一笑,对送信的朱家仆人道:“回去告诉你们老爷,我无所谓的,你们放开手脚做吧。”
等这仆人走了,高铭不禁冷笑,“作吧,作得紧,死得快。”
因为他已经发现了朱勔举办的花魁比赛的致命死穴。
这一天晚上,高铭又跟李清照和赵明诚夫妇搓麻将。
“对了,高大人,你知道么,花魁比赛那边,从开场到中间的每一个环节都跟咱们这边儿一模一样,完全是照搬。”李清照语气里都替高铭打抱不平的意思。
高铭淡笑道:“唉,本来举办活动么,谁都能做,这个流程成熟了,他们喜欢就拿去用吧。”
三缺一,被拉来凑牌局的一个随从哼道:“这百姓啊,真是靠不住,之前朱勔弃城逃跑,一个个恨不得把他鄙视到骨子里,结果呢,现在那边举办花魁比赛,好像什么都忘了,一个个都跑去看。”
高铭一边码牌一边道:“其实很多人并不知道花魁比赛后面的牵头人是朱勔,他也没站到台前,而是叫手下的人代办,不像咱们,知道内情。”
不过,就算知道比赛是朱家办的,许多人还是会去看,毕竟就是哪有热闹,哪有好玩的,就去哪儿。
朱勔横征暴敛,跟欣赏美人并不冲突。
赵明诚道:“他们喜欢那就去看好了,反正咱们这边的太湖石比赛也到了尾声,面圣的三块石头,其实咱们心里都有数了。”
高铭认同的点头,“另外朱勔答应他出回购太湖石的钱,所以门票没人买就没人买吧。”
李清照叹气,“没想到轰轰烈烈的开始,中间却被人作梗,落得个冷清落幕的下场。这是诚心给高大人找不痛快。”
“哈哈,是么?”高铭无所谓的笑道:“这不是挺好的么,也省得那么累了。”
众人见高铭好像对朱勔的这一系列举动无动于衷,仿佛没看见一般,心胸宽阔得如同肚里能撑船的宰相。
时迁看着高大人风轻云淡的表情,不解的抓了抓自己的下巴,心道,高大人什么时候这般菩萨心肠了?
赵楷他们到的时候,烈日当空。
高铭和赵明诚等几个重要官员在城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他们的车辇慢慢从地平线上出现。
高铭用帕子擦了把汗,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终于他爷爷的来了。
像亲王这种级别的大佬最好少出门,免得折腾人。
既然是来刷经验值的,那么也不能空手来,赵楷和童贯带了不少军马。
这杭州城刚送完一波军队,转身又迎来了郓王的军马。
高铭估摸着,他们在杭州转一圈,就要去跟王禀和花荣他们会合,然后一起攻打方腊,刷出来的经验值,可着劲儿的给赵楷输送。
“臣恭迎郓王殿下,荆王殿下。”高铭毕恭毕敬地对正在下马的两位殿下先问安,然后才对童贯道:“见过童枢密。”
郓王,高铭很熟悉,打交道这么多年了,还是自己的上司。
但是荆王,高铭却是第一次见,此人只比赵楷小一岁,但据说身体不好,深居简出,不常露面。
荆王赵楫,皮肤缺血一般的惨白,表情也是冷冰冰的,看着高铭道:“怎么不见朱勔?”
“回殿下,他有孝在身,前段日子又受了伤,不方便面见二位殿下。”高铭回道。
“你就是高铭?”赵楫上下打量他,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对一旁的赵楷道:“三哥,你总跟我提他,我还当他是什么出色的人物,原来不过如此。”
一点不避讳,就当着高铭的面如此点评他,看来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高铭装作没听到,否则还能怎么着,对方是皇子,不是朝臣不能随便怼。
赵楷作为上司还是不错的,必要时候很袒护高铭,对弟弟笑道:“你今天第一次见到他,他出不出色,岂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臣备了酒席给二位殿下接风。”高铭道。
童贯忙顺着高铭的话道:“二位殿下,一路劳累,快些进城休息罢。”他这一路走来,深知荆王的难伺候,赶紧进城赴宴,希望能堵住他的嘴巴,叫他消停一会。
众人各自上马,往城内走。
赵楷觉得街上有点冷清,但也没多想,到了知府衙门,入席坐下,才随口问高铭,“在奏折中,你不是说杭州城没有被敌军攻克么,怎么街上行人如此稀少?”
倒像死了不少百姓,人口减少的感觉。
高铭苦笑道:“殿下觉得街上人少,可能是因为人都去西街那边看热闹了,最近城内在举办花魁大赛。”
赵楷以为是高铭想出来的主意,笑道:“本王听说你给太湖石举办了选美比赛,没想到延伸到了行院人家身上,开始举办花魁大赛了。”
赵楫从鼻子里飘出来一声轻哼,充满了鄙视。
高铭就不明白了,荆王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看他不顺眼呢?
这时候童贯笑道:“不如一会筵席后,去那边转转,领略一下杭州的风土人情。”
赵楫就朝童贯微微含笑道:“童枢密如此有雅兴,真是想不到。”
怎么着,谁规定太监就不能去看花魁大赛?我们太监还能娶媳妇呢!但童贯也就敢在心里想想,明面上不敢说什么,打了个哈哈,装出憨憨的样子,尴尬的笑了笑。
高铭瞬间心里舒坦多了,赵楫不光是看他不顺眼,他应该是看“奸臣”都不顺眼,连童贯这种德高望重的老牌奸臣也不能幸免于他的阴阳怪气,高铭这种后辈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赵楫确实看童贯和高铭不顺眼,父皇昏聩,宠信这些人就罢了,自己那丰神俊逸,聪敏无双,最能给大宋带来希望的三哥赵楷竟然也被这些奸臣哄得“团团转”,他无论如何也忍不了。
尤其是高铭,他之前就常听三哥说,他如何如何有趣,如何如何机敏。
他仿佛看到了如果三哥登上皇位,高铭这厮就是另一个蔡京的情形。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也不能忍的。
想到这里,他看高铭的眼神就更嫌恶了。
高铭也发现了赵楫的眼神,不过他无所谓,他本来脸皮就厚,看他不顺眼的人多了,他可没空人人都给眼神。
赵楫前面有太子赵桓,跟郓王赵楷,又轮不到他做皇帝,高铭都懒得搭理他。
他朝赵楷笑道:“童大人这个提议不错,我愿意做向导,在杭州城内浏览一番。”
赵楫先道:“本王累了……”不想赵楷却一口答应,“去看看也好。”
赵楫负气般的唤道:“三哥。”
不知赵楷是不懂弟弟怎么想的,还是故意的,淡笑道:“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别走动了,好好休息罢。”
于是赵楫又不累了,“去转转也没坏处,好不容易来一趟,否则对不起本王这一路吃的苦。”
高铭暗暗挑眉,进一步提议,“二位殿下,那咱们就微服私访?”
赵楷一口答应,“嗯,就微服私访。”
第二天一早,高铭就带着赵楷和赵楫两位殿下出了门,先去了太湖石选拔比赛现场。
赵楷对这些石头都很满意,对高铭另眼相看:“你确实会办事,父皇没看错你。”
只是现场的人稀稀落落,赵楷有点纳闷,人怎么这样少?是石头不好看吗?
从太湖石这里出来,高铭带他们继续在城内走动。
经过一条街,远远就听到前方有欢呼声,而因人太多,道路堵塞,高铭他们根本过不去。
“这里是……”赵楷远远一观,虽然看不太清,但也能感觉到是在举办什么。
“咳,这就是花魁大赛现场了。”高铭介绍道:“不过,并不是我举办的。”
赵楷挑眉,“难怪有这么多人。这里人多眼杂,还是走吧。”
就在赵楷转身的时候,数个刺耳的话传进他的耳中。
“也不知道是哪个姑娘能当上花魁。”
“花魁是不是也要跟那些太湖石一同进京面圣啊,到时候太湖石,送进御花园,花魁嘛,送上龙床。”
“嘿嘿嘿,东京有李师师,咱们杭州的姑娘也不差。”
赵楷面色一沉,太湖石可以公开选拔,甚至进京进献,可以说成是百姓自愿的,替花石纲的名声开脱。
因为这仅仅是一些园林石材,说破了天,是皇帝耽于享乐。
但这花魁大赛,而最后选出的美女竟然被认为是献给皇帝的,这简直是往皇帝身上贴无道昏君四个大字。
自己父皇跟李师师那点儿事儿,虽然知道的人多,但也是藏着掖着的。
在江南大张旗鼓的选取美女,听起来他父皇好像已经爱美色到这般疯狂的地步了。
这可不是被骂耽于享乐那么简单,被骂亡国之君都在情理之中。
“这是谁办的?”他语气冰冷的问道。
“据说是朱勔。”高铭立即道。
他等这一刻,等了好久了,从朱勔办花魁大赛,同时赵楷要来杭州开始,他就开始等待这一天了。
赵楷冷冷一笑,转身就走。
高铭看赵楷那脸色就知道,朱勔这次死定了。
花魁大赛的确吸引眼球,但那又如何呢?
一个活动,最重要的是核心思想。
太湖石选美可以替皇帝洗清横征暴敛的烂名声,所以才受官家支持。
而花魁大赛,看起来再热闹再赚钱,可一旦把它跟毁坏皇帝的名声挂钩,神仙想救朱勔都救不成。